第28章 捕頭們的切磋之計
辛卓盯着睡熟中的蘇妙錦看了會，不得不感嘆，這富貴人家的女兒就是不一樣，身處賊窩，竟有閒心把複雜的髮型解開，充滿儀式感的睡。
不知她醒來了，會不會鬧脾氣讓人伺候她梳洗？
笑了笑，抓起昨日寫好的兩張黏在一起的紙張推開房門。
晨曦正好，天地間一片青灰色，院子中的蒜苗結了一層冰霜。一旁白尖細、黃大貴和韓七娘三人慌張的從他房間窗邊離開，一臉訕訕的笑容。
辛卓當做沒看見，問道:“二當家的和九郎在峰下？”
黃大貴咳嗽一聲，正色道:“是的，昨晚三更換班，我們也剛剛睡醒，個溜溜球的，那些捕快精神的很，一直站到三更，不肯休息，還不時衝我們喊話，我們還得繃着神經陪他們。”
“說的都是些沒營養的威脅之語，我們當然是沒有理會他們。”
白尖細微眯着眼接話，“他們想必已經急成狗了，今天我們無論提什麼條件，他們都得答應下來，沒人比我更懂他們。”
“很好！”
辛卓說着，找了張還算平整的木板，又揪了幾根竄上牆頭的荊棘藤蔓，將紙張捆綁起來，退後打量幾眼，調整一下位置，多少有點告示牌的規格了，纔算滿意。
但若不動手，只和對方談價碼，誰知道對方會如何漫天要價？蘇姑娘又會遭受何等的非人待遇？
所以，只有在不激怒山賊的條件下，比如以切磋武藝爲名上峰，打探地形，順便見見蘇姑娘，遞些話過去，裡應外合，尋找破綻。
韓七娘摩拳擦掌，臉上洋溢着違反道德般的興奮之色。
他看向另一邊同樣翹首觀望、一臉憔悴的元沫兒:“如何？”
但山賊，什麼時候說話算數過？
“還要看他今日會提出什麼要求，能不能答應。”
大當家的恐怖如斯！
“大當家，她還是我守着嗎？就把她一直關着？”韓七娘的心思一直放在房間內熟睡的蘇妙錦身上。
陳靖站在伏龍峰下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目光越過峰上一男一女兩個山賊，看向那隱約露出一角的賊寨。
“辛卓必死，這是毋庸置疑的，府城那邊已經鬧翻了天，即便我們不動手，怕是這兩日也會有其他人快馬加鞭趕到。”
家祖也曾說過，三年前欽天監陽少監與太平宮十八夫子來霸州，以八分探英盤，蒐羅天下奇才，五等制，只有最低一等找到三名少年，這辛卓當然不在其中。
另外四名捕頭一臉疲憊的從遠處走來。
睡是不可能睡的，漫山遍野的捕頭和捕快們，沒有一個人閉過眼睛。
“他無論要什麼價碼，我們都可以先答應下來，藉口城中籌備，然後提出切磋，他一定會答應！”
昨夜六位捕頭，也不是枯坐乾等，焦慮之餘，他們想出了很多對策，又一一推翻，畢竟誰也不敢拿蘇姑娘的性命開玩笑，最後只能無可奈何的選擇一條可行之策:
辛卓一切的底氣，來源於蘇姑娘在他手上。
他們很難想象蘇姑娘這一夜的遭遇，雖然那位“急公近義鐵面判官純善小郎君”打了包票，不會動蘇姑娘分毫。
昨日進攻猛虎寨，本就疲憊，加上昨夜又一宿沒睡。
裡應是蘇姑娘的事，但外合與尋找破綻，就是他們的事了。
這伏龍寨實力最強之人，就是那辛卓，其餘賊衆不堪一擊，若是能在切磋武藝時趁機擊傷辛卓，必能令其分神，到時選幾個好手趁夜上峰，先治住普通山賊，最後合力擊殺辛卓。
元沫兒和幾位捕頭啞然無語，臉上露出難堪之色，甚至是一絲羨嫉。
武癡當然不會拒絕切磋！
“大當家的，您就瞧好吧。”
當然，前提是蘇姑娘得知消息，衆人動手時，她想辦法躲開一些，不至於被山賊束縛，狗急跳牆傷了她。
這是大周律法加玄學的雙重懲罰，是世間對犯人最狠的懲治方式，往往只有哪些反叛朝廷、十惡不赦之人才有的待遇。
辛卓想了想:“別讓她閒着，寨子裡的髒衣服都交給她洗吧。”
“如果那辛卓拒絕切磋，只是漫天要價呢？”陳靖設身處地想想，若自己換做辛卓，可能不會接受什麼見鬼的切磋。
黃大貴等五位山賊，只知道大當家的大概想法，具體怎麼做還有點迷糊，此時看見那木板，下意識靠近，
陳靖覺得元沫兒所說的狠話毫無營養，至少在救出蘇姑娘之前，說什麼懲治都是廢話，“昨夜商議的對策，你覺得可行嗎？”
從尊敬層面來說，他們很擔心蘇姑娘，從差事方面來講，身擔剿賊重任，卻在眼皮子底下，讓山賊把蘇姑娘擄了去，昨夜一宿沒下山，清白之身便是沒污也污了，在場的捕頭捕快，事後該如何面對知府大人和全城百姓？
陳靖嘆了口氣，他發誓從來沒有一刻如此煎熬過，即便幾年前妻子難產，也沒有這般難過。
……
一雙丹鳳眸子中滿是血絲，臉色更是難看，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餘歲。
只是辛卓十幾歲的年紀，打從孃胎開始便不用睡覺休息，一直在練那一刀嗎？
想了想，元沫兒笑道:“既然是切磋，自然不能用他所擅長的，我們可以選擇自己擅長的，比試輕功、掌法、拳法、腿法、劍法，想必一個武癡，很難會拒絕。”
他們識不了幾個字，但其中幾個簡單筆畫的字還是認得的，不由一陣心裡發毛。
元沫兒說完猶自不解氣，腰刀出鞘，用力揮斬，將旁邊一棵杉樹斬做兩截。
這倒是個問題，按照計劃，可能需要不少天，嬌生慣養的女人別關出病來。
這個方法不能說高明，甚至中途可能出現一些意外，但總歸是行之有效了。
一衆捕頭深以爲然。
“呃……”
“此事一過，當將那辛卓凌遲處死，以五行渡厄陣，將他靈魂永世鎮壓。”
化境刀法他們也沒把握的。
所以，這小子只能是個武癡，一個武癡，又怎麼會拒絕與人切磋呢？”
她身爲元氏嫡女，此次說是來剿匪，實則也有家族的榮耀在內，可蘇姑娘之事，令她所有的打算與驕傲，被摧毀的如同一地爛泥。
“這要看那辛卓的想法。”元沫兒點了點頭。
陳靖依然皺眉:“但他的那一式刀法已入化境！”
己方無論進攻還是夜襲，都有可能弄巧成拙，傷了蘇姑娘的性命。
元沫兒說出這句話，十分自信，甚至產生了一些共情，“辛卓擊敗餓狼寨、擊殺李青、擊傷葛七和珠珠，偷襲傷了徐大先生，八品境，同境一刀，越境偷襲成功，這手段不算差。
關鍵他才幾歲，十五還是十六？
這種年紀，除非天縱奇才，否則必是癡迷武學之輩。辛卓當然不可能是天縱奇才，否則秋宮閣一定會收納過去。
“好，那就這麼定了！”陳靖覺得合理，欣然點頭。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捕快稟報:“各位捕頭，那急公近義鐵面判官純善小郎君來了。”
衆捕頭立即看去，果然，辛卓到了上面峰邊，只是他手上拿着一塊貼着紙張的木板，插在了路中間的石板縫中。
木板上有字，字體很一般，但字字如刀，令人膽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