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魏國的燃燒彈,這種混合成希臘火和猛火油櫃燃料的燃燒彈,已經有着和後世汽油凝固炸彈差不多的特性。只要沾在身上,怎麼也撲不滅,除非可以全部隔絕空氣接觸。二十餘斤黑火藥弩炮彈,不亞於後世輕型榴彈炮的威力。
輕易消滅了鄂那邽最後鼓起勇氣的三千部曲,這讓所有嚈噠人嚇破了膽。一羣被嚇破了膽子的人,他們不再是戰士了,而是一羣沒有絲毫用處的廢物。那些僥倖活下來的嚈噠潰兵此刻再也沒有信心去戰鬥了,在他們看來,他們根本不是在和人戰鬥,而是和神在戰鬥。
和人戰鬥,無論如何勇猛的敵人,他們總有戰勝敵人的機會。而魏國人卻不是人,他們是來到人間的天神。否則怎麼可以把雷神、火神當奴隸一樣使喚?
此刻劉科站在望塔上,冷冷的看着已經放棄了希望,當起鴕鳥的嚈噠人。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精通嚈噠的慄特人騎着一匹矮小的瘦馬,慢慢走出魏國步兵防線。這名慄特舌人大聲吼道:“我們大魏安西大將軍可以接受你們投降,但是我們大將軍認爲只有勇士可以活下去,至少你應該比別人強,獲敵首一級,可以獲得活下去的機會。獲敵首三級,可以升爲什長!”
說完之後,那名慄特舌人也不管嚈噠人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他開始策馬返回。
能逃到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傻瓜,在魏軍如同潮水一般的攻擊下,能夠活着出來的人,不但需要高強的武藝,還需要強悍的身體。更加需要一顆聰慧的腦袋。個人能力稍微有些不足的人早就變成了冰冷的一具屍體。
謀略溫那沙非常清楚,在敵人的包圍圈中,衝殺出去是最愚蠢的想法,如果這些人是整建制的軍隊,拼殺也就拼殺了,即便是全軍覆沒於此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可是此時,他們已經沒有勇氣與魏軍對戰了。
這裡是一羣驚弓之鳥。一羣潰兵,他們作爲武人的尊嚴早就被魏國人鋪天蓋地的箭雨和如同火山一樣的魔火給消磨掉了,潰敗的的時候死在自己手裡的人,甚至比死在魏國人箭雨下的還要多。
心思活潑的人,腦筋就轉的很快,剛剛還同仇敵愾的夥伴,這一刻毫不猶豫的把刀子刺進了同伴的身體,這時候似乎重新獲得了生氣,刀劍交鳴的聲音充滿了地際間。每傳來一聲慘叫,謀略溫那沙的身體就不自然的抖動一下。
也有一些有良知的嚈噠人,他們不願意屠戮自己的袍澤,可是自己的袍澤卻毫不猶豫的砍下他們的腦袋。也有人發瘋似的衝向錫爾河那冰冷的河水,可是不鰼水性的嚈噠人,掉進河裡最多撲騰幾下,就失去了蹤影。
有一個聰明的嚈噠人砍下同伴的一顆首級,突然想到三顆首級可以換一個什長,就把目前放在一個剛剛通過激烈搏鬥斬下對方腦袋的人。這個人胸前被砍出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岔。這個聰明的人毫不猶豫,砍死了這個垂死的袍澤。
他想當什長,然而卻有人不讓他得意,就在他心滿意足獲得三顆腦袋向魏軍大營走去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一痛,身上的力氣也快速的流失。
劉科興緻勃勃的看着嚈噠人自相殘殺,從一開始他就望着鄂那邽的金狼旗。這是嚈噠殘最後平靜的區域。
就在這個時候,鄂那邽身邊一個親兵邁腳往前走了一步,他的嘴角還掛着血跡,卻是剛纔逃命時喝水嗆到肺子所致。這個嘴角掛着血跡的親兵從人羣中擠出後,來到鄂那邽的面前,他沒有去看平時高高在上的可汗,而是看向那些依然對鄂那邽忠心耿耿的親兵。神情並不兇狠,可目光中透露的迅息卻讓這些忠心耿耿的親兵心下顫抖。
“你們要殺我麼?”鄂那邽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靜,但聲音聽起來卻隱約有些顫聲。
這個嘴角掛着血跡的親兵冷冷的道:“我弟弟死了,都是因爲你!”
鄂那邽還想開口辯駁,可嘴巴還沒張開,一把長刀就落下,重重砍在了他的後背,將他背上的肌肉深深的翻開,一條血口露出精紅鮮肉。這一刀無聲無息,鄂那邽甚至都不知道是誰砍的他,他痛苦的叫了聲,掙扎的回過頭去,卻發現砍他這一刀的卻是剛纔表現最爲忠心的親兵。
嚈噠人的自相殘殺,仍然繼續。可是撕殺整整半個時辰,卻沒有一個想要投降的降兵可以成功走到魏國陣前。倒下的嚈噠人越來越多,漸漸的鮮血匯聚成了一道道小溪,慢慢的流向那條嗚咽中錫爾河!
隨着嚈噠可汗泰勒斯那邽被其親衛亂刃加身而而死,嚈噠自相殘殺的場面就失去了控制。謀略溫那沙原本想收攏殘部,結果親衛也同樣開始紛紛背叛,謀略溫那沙被混亂的亂兵斬下了腦袋。
這場嚈噠人自相殘殺的混戰,直到所有嚈噠人都耗盡了體力,這才罷休。而五六萬嚈噠殘軍此刻只剩下一萬四千人出頭。不過隨後三天內,大量嚈噠降軍受傷重而亡。這剩下的一萬餘名降軍,劉科按照其所獻的首級數量,給予伍長、什長、隊長之職。對於嚈噠降軍,劉科倒沒有進入魏國師級編制改編,而是按照原來魏國二五制軍制,以五人一伍,二伍一什,五什一隊,兩隊一屯,五屯一曲,兩曲一部,五部一營,兩營一軍。成立了由嚈噠降軍組成的振威軍。
隨着越來越多的消息傳到劉科耳朵中,特別是劉科得知了康居居然暗中組織軍隊,準備驅逐魏軍,獲得獨立。特別是康居軍隊無能的表現,居然讓區區一個嚈噠帝國僕從軍萬人隊打得七零八落。劉科也一改先前的保守的即定部署,改爲下令全軍向康居國卑闐城進發,一邊做出進逼卑闐城的姿態,一邊則分兵在堅昆(今吉爾吉斯平原)境內活動。
其實以安西軍現在的實力是沒有辦法攻打卑闐城的,雖說錫爾河戰役安西軍打贏了,可是損失也非常慘重,戰前八萬多人馬,現在兩萬多人,如果不是因爲有一個四十四師,這會劉科恐怕睡覺都不安心。
然後就在嚈噠帝國四大戰將之首的鄂扎那合雅布棄車保師,丟掉鄂那邽率領的主力人馬後,開始馬不停蹄的向吐火羅進發。雖然鄂扎那合雅布得已撤退,事實上他們也差不多丟光了補給,儘管刀箭不缺乏,可是糧食和草料倒非常匱乏。好在,鄂扎那合雅布所部皆是騎兵,移動速度快。
牛子傑率領的安西軍騎兵主力,並沒有直接圍堵鄂扎那合雅布所部,而是像草原上的狼羣一樣,抽冷子就上去咬上一口。等鄂扎那合雅布所部反應過來,他們就遠遁千里。一路向西撤退,鄂扎那合雅布快瘋了。等他們剛剛宿營,這邊羊內好不容易烤熟,魏國騎兵就開始發起進攻。
面對,早已養精蓄銳的安西軍騎兵,鄂扎那合雅布所率領的殘軍敗將根本提不起抵抗的勇氣。只能一路草木皆兵,望風而逃。而此時鄂扎那合雅布所部早已是糧食斷絕,好在出發的時候,他們收集了不少戰馬,現在連備用戰馬基本上都被他們殺光吃掉,不少將士只能兩人共乘一騎。這也多少牽扯了他們撤退的速度。鄂扎那合雅布到現在才明白,安西軍騎兵根本就是在消耗他們的力量,只等着他們自己吃光了戰馬、耗盡體力之後再無突圍逃走的可能,纔對他們發動最後一擊。
就在這個時候,鄂扎那合雅布做出了一個果斷的決定,他率領一萬五千餘名殘部進入了克孜爾庫姆沙漠。這是錫爾河與阿姆河之間,是後世中亞五國共有的邊疆地區,在這個時代,克孜爾庫姆沙漠雖然不算是絕地,至少可以充當天然屏障,阻擋魏國追兵。
此時鄂扎那合雅布倒也坦然,他們早已窮途末路,反正他們殘殺了太多的魏國人,一旦投降,免不了被秋後算賬的下場,與其將來被魏國軍隊虐殺,不如死中救活。而安西軍將士則不一樣,他們沒有充足的準備,絕對不會輕微涉險。
鄂扎那合雅布率領殘部進入沙漠後,用望遠鏡望着一無反顧進入沙漠的嚈噠殘軍,此時牛子傑卻犯了難牛子傑也知道克孜爾庫姆沙漠裡有幾十個小綠洲,也有不少水源。而一旦安西軍追進去,那嚈噠殘軍肯定會把水源破壞殆盡,讓安西軍騎兵肯定也不可能在沙漠中找到水,而僅僅依靠自身攜帶的水,是無法穿渡克孜爾庫姆沙漠的。現在是炎熱的夏季,裝在水囊裡的淡水,最多三天就會變質,如果常時間飲用這種變質的水,很可能發生大規模瘟疫或大量非戰鬥減員。
“唉……”牛子傑長長一歎,忽然對自己被安排來充當這個騎兵將軍感到有些倒黴。他本來就不是獨擋一面的帥才,現在只是趕鴨子上架。偏偏他又沒有考慮到鄂扎那合雅布居然有如此勇氣,躲進沙漠裡。不過,讓牛子傑決定進軍還是放任,有點困難。
“牛將軍”就在牛子傑一籌莫展之際,副將李景山從遠而來,高聲呼喊道。
牛子傑道:“景山,出了什麼事?”
“牛兄,大喜啊!”李景山興奮的道:“安西大將軍傳來了軍令,讓咱們即刻起歸建,歸葉副帥統率,進行西征!”
“西征?”牛子傑道:“難道就這樣放過這些兩條腿的畜生?”
“放不過的!”李景山笑道:“此次嚈噠人東征,集結了嚈噠帝國過半的精銳,如今剩下的嚈噠軍隊不足一半,且大敗之下,能有多少戰鬥力?況且鄂扎那合雅布率領一萬五千餘人馬進入克孜爾庫姆沙漠,這個克孜爾庫姆沙漠雷根本沒有那麼多糧食和水源養活這麼多軍隊。最理想的結局,這一萬五千殘軍能活下來一半就不錯了。”
“這麼說,那些殘軍,咱們不收他們,老天也會收他們?”牛子傑道:“那隻好如此了!”
康居國都城卑闐城位於今天烏茲別克撒馬兒罕東北約兩公里外的一處高地上。《大唐西域記》載:“颯秣建國周千六七百里,東西長,南北狹。國大都城週二十餘里,極險固,多居人。”?
此時康居國已經風雨飄搖了,各種謠言滿天飛,反正說什麼的都有,無一例外,原本騎在他們頭上的嚈噠人,被東方的大魏帝國軍隊打敗了。曾經幾何,康居也是大漢帝國的屬地,然而大漢帝國成爲歷史時,他們也淪爲了嚈噠人的奴隸。現在,惜日的宗主國回來了,他們康居國應該怎麼辦?
南部錫爾河下游的五十餘城,在旬月之內向魏國投降,大量難民和逃兵開始涌向卑闐城,從而帶來了一個消息,魏國軍隊比大漢軍隊更加厲害。如今的魏國安西軍,已經處於一種靠着名號就能瓦解敵人戰意的可怕狀態中了。
就是康居人都在彷徨無措時,東方和南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滾滾塵煙。魏國軍隊已經到了。此時衝得最快的,不是安西軍將士,也不是西域諸國牧騎,更不是噠降軍組成的振威軍。而是由康居降軍組成的先頭部隊。
這些軍隊並沒有打着魏國的旗號,安西軍給他們這些降軍下達的命令就是趁機詐城。劉科通過偵察到報情報,發現這個卑闐城地形實在是易守難攻,別看這座城池擁有二十餘里的周長,然而每次攻城,只能從西或東,南北皆無路可進攻。區區數千進攻兵力,絕對奈何不得卑闐城的守軍。雖然魏國也有火藥,可以炸破城池,一涌而進。然而,安西軍後勤補給實在是太困難了。糧食和草料,倒可以就地徵繳,可是火藥卻必須從後方運輸過來,劉科也知道火藥能不用就儘量不用,減少後勤的壓力。
採取詐城之計,反正使用的都降兵,即使失敗了,死的只是降兵,死得再多,劉科也不會心疼。此時康居王拂呼縵也方寸大亂。康居國是採取一大五小,六個王共治。可是隨着魏國大軍從南席捲而來,五個小王,除了分治在北方噴赤幹未降之外,其他四個小王無一例外,全部投降。
拂呼縵此時非常忙碌,既然四小王投降了,那麼留着他們的家眷和心腹就是浪費糧食,拂呼縵也是一個狠人,直接下令將四小王的心腹、將領和城中的家眷,全部捕殺。短短兩天之內,足足一千多號人都拂呼縵所殺。
殺了四小王家眷和心腹,拂呼縵又忙着在城中大肆拉壯丁,命令各地軍隊勤王。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城內就鬧將開了。原本拂呼縵對投奔而來的潰兵,都是一概念接受。結果短短几天功夫,就混入兩千餘名降軍士兵。
就在這天剛剛入夜的時候,城中那些潰兵,開始慢慢集結。這些降兵用黑巾矇頭,以示區別。兩千多名降卒在城中拿着乾柴、木料甚至草料四處點火,邊放火邊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一時間卑闐城內殺喊聲震天、火光熊熊。
卑闐城的混亂,並沒有隨着拂呼縵的鎮壓而減弱,反而愈演愈烈,還有人趁機大喊:“拂呼縵已死,抵抗天朝王師沒有出路,要想活命趕緊投降!”
聽到這話,來鎮壓叛亂的康居軍也非常疑惑,突然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向王宮方向望去,這一望不要緊,頓時把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原來此時康居王宮方向,居然火光沖天。
“康居完了!”看着王宮大火沖天,這些康居軍將士這時都慌亂了,大半心無鬥志,剩下的待要反抗,便被一羣亂軍砍死。兩千餘軍康居降軍一路砍殺過去,殺得屍枕血漫,一片狼籍。
此時降軍已經奪下了城門,魏軍開始入城了。
看着大勢一去,康居軍再無鬥志。
一名降軍將領道:“有心投降者,左袒,做我前鋒,上前殺敵!有了功勞我保舉你轉投天朝王師!”
一個康居百夫長想也不想就撕下了左袖,有數十人猶豫着跟他也左袒了,頓時場面更加混亂。
黃帝紀元4798年六月十七日夜,康居國都卑闐城被安西軍攻克。全城盡亂,康居王拂呼縵見大勢已去,無力迴天,隨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