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大一會兒,冉明這才狠狠的道:“朕很生氣,朕被苻堅那個蠻子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一聽這話,籍羆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一旦如此,冉明命令總參謀部制定冬季攻勢,恐怕魏軍就要損失慘重了。高原到處都是山穀溝壑,一旦遭遇伏擊,特別是苻堅軍人爲製造雪崩,那後果可不敢想象啊。那豈不是另外一場赤壁大敗?
籍羆連忙道:“陛下,怒不興兵!”
冉明突然道:“正是因爲知道,朕才惱火,可是要不報復回來,朕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統統是狗屁,別說十年,就算是半年朕也不願意等,即刻,馬上給朕必須報復回來!”
“可!”籍羆剛剛開口就被冉明粗暴的打斷了。
“朕自然知道此時高原無法大規模用兵,正是因爲如此,苻堅他們警惕性也會鬆懈。你們參謀部可以在全軍中抽調精銳成員,人員不需要太多,但是必須是精銳,組成一個特別行動隊,深入高原,伺機實施斬首戰。這一次出擊,朕只有一個要求,必須把苻堅打痛,打得他連覺都睡不安穩!”
籍羆聽到這話反而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大規模戰爭,就動搖不了國本,一支精銳的小分隊,大魏還損失得起。這樣的戰術,魏國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也有現成的經驗。冉明臉色肅然道:“可以從討逆軍抽調一支純火器分隊,在戰場上檢驗一下我們大魏的九八式步槍的真實威力!”
籍羆伏首領命。魏國討逆軍是魏國第一支完成換裝的部隊,而且全軍將士全部不着甲冑,行動速度比其他部隊都要快。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籍羆走出御書房,立即返回了總參謀部召開專門會議,商議報復行動。按照魏國總參謀部制定計劃的習慣,這次行動也起了一個代號,行動代號就是“巨錘!”
快速高效是魏國總參部的特點,事實上在平時沒有事情的時候,總參謀部的參謀們會制定各式各樣的行動計劃預案,遇到差不多的任務就可以稍加修改,把正式的計劃制定出來。像這樣的報復行動,制定計劃並不太困難,從人員、裝備、到補給、情報各個方位都快速部署到位。
這次行動以陸軍少將胡光擔任總指揮,整個特別行動隊將獲皇家特衛全方位情報支援,後勤部提供後勤,參戰人員包括討逆軍一個加強連,第三山地步兵師一個營,第二十七步兵師一個偵察連,加上總參直屬警衛連,皇家特衛行動隊總共一千三百餘人。
按照計劃這一千三百餘人,將分爲三個分隊,一個分隊進行主攻,一個分隊掩護,一個分隊負責接應。
巨錘特別行動隊與黃帝紀元四七九八年十一月十一日在鄴城正式成立,當日皇家特衛行動隊、總參直屬警衛連以及討逆軍的一個加強連開始歸建。巨錘特別行動隊隊長鬍光少將帶隊自鄴城出發。
十一月十五日,胡光率部抵達成都,當晚早已接到命令整裝待發的二十七師偵察連歸建,十一月十八日第三山地師一個營奉命報道。
十二月初,特別分隊一路跋山涉水,抵達了卓岱(今那曲地區)達爾果當熱湖畔。達爾果當熱是古象雄語意爲“雪山湖”公元五世紀以前,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曾經存在一個有自已的語言和文字,文明高度發達的古象雄王國。最輝煌的時候,象雄王國的疆域西起今阿里地區的崗仁波齊(上象雄),橫貫藏北的尼瑪、申扎一帶(中象雄),),疆域極其遼闊,是青藏高原最早的文明中心。
世界上的很多文明,其實都是歷史長河中的曇花一現。象雄古國早已不在了,當然這裡如今是吐蕃與蘇毗部落的自然交界處,也是高原上最爲肥沃的牧場。當然,魏國事實上已經佔領了這裡,並且設立了昌都郡。自此再往西或南,都已經不屬於魏國實際控制區域了。
巨錘特別行動隊一千三百餘名成員靜靜的站在達爾果當惹湖畔,討逆將軍、巨錘特別行動隊隊長鬍光少將朗聲道:“諸位將士,或許大家都還疑惑,我們會何爲在這滴水成冰的惡劣天氣中來到這裡,來到這裡我們將執行什麼任務?你們有很多人的手、腳、耳朵、臉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凍傷,一路上大家都沒有喊苦叫累,這很好,不愧爲我大魏鐵血男兒。在出徵之前,皇帝陛下召見我說,高原萬里冰封,呵氣成冰,這種惡劣天氣中,能休息一下,那是最好不過了。但是苻堅小兒卻覺得,大魏將士畏戰了,不敢再戰了,在這種天氣中,我們大魏將士只能躺屋子裡避寒。所以苻堅小兒就殘忍的虐殺了我們大魏二百六十多名手足兄弟,殺人了不過是頭點地,咱們這些沙場上撕殺的漢子,誰都有這個覺悟,技不如人,被殺了也就被殺了。可是苻堅小兒卻殘忍的虐殺咱們的手足兄弟,他這個畜生是怎麼做的呢,他把我們的手中兄弟,扔有狗圈裡,被他的獵狗活活咬死,把我們的手足兄弟做成人彘。”
胡光深吸一口氣道:“什麼是人彘你們知道嗎?”
衆將士沉默了,對於這個詞語他們都不太清楚。
胡光解釋道:“就是把人的四肢砍掉,放在一個罈子裡裝起來,供人觀賞。”
說到這裡,衆將士一陣駭人,可以想象如果是真成了人彘那是何等的悽慘。就在將士們一陣嘀咕的時候,胡光接着吼道:“苻堅小兒以爲,我們大魏男兒是可以被他這樣嚇倒的,將士們,你們告訴我,你們害怕了嗎?”
“不怕,不怕!”胡光道:“我們應該怎麼辦?”
衆將士吼道:“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聲音直衝雲霄。
胡光接着道:“陛下命令,要我等給苻堅小兒一個教訓,讓他知道,惹了我們大魏,我們就是他一輩之揮之不去的噩夢!”
就在胡光率領巨錘特別行動隊浩浩蕩蕩殺向高原時,魏國國家輿論機器也開始開動了。邸報、報紙以及說書人,哪怕是各堡、鎮也開始持續宣揚苻堅以及他秦國的殘暴。
就在魏國北方冰封萬里的時候,江南依舊溫暖如春,這裡的百姓悠閒的喝着茶,聊着天。露出愜意的微笑。
一名年輕的士子原本看着報紙,邊與同伴戲笑道,然而突然看到冉明撰寫的文章時,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長久以來,我們華夏就是禮儀之邦,文明之邦,我們與周圍部族爲善,他們遇到天災人禍,我們伸手援助之手,可是氐人對我們做了什麼?他們拿我們的大魏臣民當成狗糧,放進狗圈裡供獵狗啃食,他們野蠻,殘暴,把我們大魏臣民做成人彘。……”
種種獸行,令人髮指。苻堅小兒真以爲他這種殘暴的行爲,會嚇倒我們大魏鐵血男兒,但是朕可以告訴天下臣民,苻堅小兒錯了,他絕對想不到,我們大魏鐵血男兒是不會被嚇倒的,是不會被打跨的。
朕胸懷天下蒼生,仁惠撫百姓,恩澤加海內。但是朕絕對不會像宋鑲公那樣婦人之仁,用霹靂手段方顯菩薩心腸,朕告誡大魏臣民,從今之後大魏不接受氐秦任何性質的投降,等待他們的只有滅亡。
魏國重商,商人逐利,卻不像農民那樣畏懼戰爭。因爲戰爭總會大量消耗物資,總要消耗物資,與戰爭有關的戰略物資自然不是一般小商人可以插手的,可是參戰將士的輔佐民夫,總會吃喝穿用,戰爭打過之後,將士和民夫都會得到賞賜,這些人得到賞賜,自然會促進魏國消費。間接讓魏國各行各業得到促進式發展。
在人們傳統的認識中,高原土地貧瘠,產出有限,而且氣候環境惡劣,不適宜居住,所以魏國要攻佔高原,一直受到不少的非議。但是出於魏國國家戰略安全的考慮,高原必須拿下來,否則安西的局面發展再好,也會被高原輕易阻斷。國家戰略安全防線不完整,終究非是國家民族幸事。
事實上哪怕冉明主張軍事進攻,但是朝廷內仍有一股主張招撫的聲音。招撫地方勢力,形成了文武的傳統,特別是高原戰爭並沒有順勢一戰而下,形成僵持,這股主張招撫的聲音漸漸變得大了起來。冉明就藉機把苻堅名聲搞臭,同時斷絕所謂招撫派系的念頭。
隨着冉明這篇公開信公佈,魏國朝堂上風向大變。在魏國真正敢跟冉明對着乾的人並不多,最多在私底下發發牢騷,當然這並不能動搖國本,但是容易影響民心士氣。不過隨着國家動員機器的開動,代表着輿論風向的轉折。文人士子依舊召開文會,不過議題已經變了痛斥會,一邊抨擊氐人的殘暴,猶如禽獸豬狗的控訴詩詞。也有些大文人洋洋灑灑的寫下文章,詳述人與畜生的區別,論證氐、羌、吐蕃性情野蠻,有悖天理人倫,大魏應該站在人性的角度上,予以剗除和消滅。在文人圈子裡流傳出來,多以佐證冉明的觀點,用霹靂手段方顯菩薩心腸的合法性和正解性。其中段時間也傳出不少佳作,讀起來也不免讓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在商人眼中,冉明的這篇文章也是一個訊號,大家準備好,準備發財吧。伴隨着魏國的對外擴張,獲利最多的其實還是爲魏國貢獻大量稅收的商人們。魏國目前最缺乏勞動人力,這是商業發展的制約瓶頸,大量戰俘則是商人眼中寶貴的資源。除非可以通過戰爭獲得大量廉價的戰俘奴隸之外,同時也可以獲得更大更廣闊的傾銷市場和原料來源地。普通百姓也獲得更多的機會,無論是參軍打仗,還是經商,哪怕種地農民也獲利不俗。魏國的版圖越大,農民分地的田地就越多。冉明發現移民實邊的政策在民間受阻之後,也不強制遷移百姓,而且是根據戰功多少,分發將士和其家屬,同時也包括其親屬。
陳留郡睢縣八里灣鎮有一個候莊的村子。候莊的村子幾乎都是同宗血親,約莫三四百人。如今擺候莊有一個非常大的難題。那就是候莊的耕地並不太多,只有不足三千畝,目前看三四百人種地是足夠的,可是隨着人口的增加,肯定會有糧食不夠吃的那一天。安西軍西徵候莊像其他村子一樣有七個青壯參軍走了。結果仗打了一年多,當初走的七個青壯,兩個陣亡,一個殘了。人人都獲得了大量的封賞。其中封賞最多的要屬陣前建立七轉軍功,如今升爲安西步兵少校的候廣田。僅候廣田一人,就獲得一千三百畝良田和五百畝草場的賞賜。而候莊陣亡烈士之的候延喜則被賞賜了五百畝軍撫卹田和二百畝草場。
按照原來的魏國軍功制度,候延喜陣亡,軍撫卹田應該是一百畝,而且將會被賞賜在候莊或候莊附近。只是冉明更改了軍功制度,把候延喜的軍撫田賞賜到了伊犁郡的昭蘇縣。現在候莊候延喜烈士一家也愁雲慘淡。
魏國雖然招兵通常情況下,都不會招收獨子。候延喜自然也不是獨子,他還有一個剛剛成年的弟弟,同時也有兩個未成年的兒子。剛剛辦理完候延喜的喪事,擺在候周氏面前就是一個非常難題的,由於候延喜的軍恤田賞賜在了伊犁郡昭蘇縣,距離太遠,無法打理。候周氏就有了不想要這些賞賜田的心思。
魏國政策更改了,良田草場賞賜給你們了,種不種,管理或不管理,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聽說候延喜的軍恤田賞賜到了伊犁郡昭蘇縣,候莊的候氏族人一下就炸窩了。說什麼的都有,什麼伊犁太遠,天氣苦寒什麼,也有說塞外蠻子兇悍,去了連命都保不住。
候周氏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族人把伊犁說得太過兇險她更加不願意接受賞賜的田地和草場了,尋思着賣掉,哪怕多少能賣點錢補貼家用也好。作爲烈士候延喜的長子十五歲的候紹謙道:“娘,伊犁就算再遠,孩兒我也要去,畢竟這五百畝良田和二百畝草場,是爹用命換來的。我也不能讓爹爹的血白流,家裡的田地就交給二弟打理,我獨自一人去伊犁,接手爹爹的功勳田,咱們再怎麼着,莊戶人有田不種,撂荒那是二流子才乾的事情!家裡還有二叔,現在可以讓二叔幫忙照應一下,等過幾年,二弟長大了,也可以擔起家裡的擔子。”
“大郎你瘋了,那地方去了不死也脫層皮。”候周氏道:“你要是去了,你讓你娘跟你弟弟怎麼活?咱們家還有還有一百多畝地,足夠咱們娘三吃喝,日子過得苦點只要你們兄弟兩個平平安安,比什麼都好!”
候紹謙語重心長的道:“娘,你也別聽那些長舌頭亂說,學堂裡的先生早已經跟我們說了,這伊犁歸庭州刺史部管轄,位於絲綢之路上,富庶着呢。而且庭州之西就是楚州,距離大魏邊境遠着呢,伊犁郡也算是大魏之土,豈能容胡虜放肆。孩兒尋思着,那些最多也是苦點,可是伊犁那裡,孩子是非去不可。”
看着候周氏又急了,候紹謙又勸道:“娘您別急,先聽孩兒說完啊。現在咱們家裡有一百五十畝地,足夠養活咱們一家,就算有叔叔在,日子也不會太苦。可是這只是眼前,叔叔過完年就二十二歲了,也需要成家了。叔叔跟東村黃家的婚事也不能再脫了。叔叔成家了,用不了多年,小侄子也要出生了,不僅叔叔,就連我的婚事二弟的婚事也就到了眼前。家裡人口多了,咱們一百五十畝地,就會越過越緊巴。皇帝陛下賞賜給爹爹的田地,咱們爲啥不要啊,那是爹拿換來的,爹爹捨生忘死,還不是爲了咱們這個家嗎?娘您可不能犯糊塗啊!”
候周氏含着眼淚哽咽道:“大郎,你讀過書,明事理,你爹走了,這個家就應該你當,你說的其實也沒有錯,有田不種,撂荒那是二流子才乾的事情!咱們候家雖然眼前沒有憂患,可是這日子就怕長算。這個道理爲娘也懂,就是放心不下你,你才十五啊!”
叔叔候延福道:“咱們候家要開枝散葉,光守着眼前巴掌大的天不成,大郎你可以放心去,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家裡有我叫,村裡還有那麼多叔伯照應着,要不了幾年,二郎也該大了,就可以挑起家裡原擔子了。加上伊犁的五百畝地和二百畝草場,咱們候家會越過越興旺的。”
經過大半天的商議,候莊最終還是沒有放棄伊犁郡的賞賜軍功田,而是組成了一支老老小小四十餘人的隊伍,開赴伊犁,爲候氏一族開支散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