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僅僅一年的發展,青州不僅完全可以自足,而且因爲生態鏈養殖,以及大量工坊落戶青州各地,讓青州瞬間成爲繁榮之地。
因爲大量的商稅收入,讓冉明可以用青州之地,養活十萬步騎大軍,包括耗金窟陌刀軍,尚且遊刃有餘。
冉明道:“誠然如是!”
王猛聽聞冉明的話,露出沉思之色。
冉明是一個讓王猛看不透的人,爲政之道,動則以利誘之,打着儒家的旗號,行法家之實。但是冉明又有懷柔的手段,也不全部都是法家的霸道。自董仲舒獨尊儒術以來,儒家獨大,而墨,法、兵、農諸家衰微,可是冉明卻掌握着奇術,細看下去,更像兼儒墨、合名法以聯百家之長的雜家理念。
王猛本人也是單純的儒士,他是儒、兵、法、名諸學兼修。
而王猛必生的盡願就是成爲像諸葛亮一樣的千古賢相。
果然,冉明話鋒一轉,說道:“春秋戰國,百家爭鳴,造就強秦,橫掃六國。如今亂世,與春秋戰國,多有相似之處,世間三百六十行,行行業業都有存在的必要。如今,墨門、名家、縱橫諸家幾乎銷聲匿跡,若諸子百家,在我輩生年斷絕了傳承,我等有何面目,在歸天之後,面對先人?”
“這如何能行?”王猛道:“自從董大師獨尊儒術以來,儒學長期一家獨大。如今推舉百家,恐怕會遭到儒學士子的抵制和反抗!”
冉明不以爲然的笑道:“魚我所欲,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捨生而取義者也。從這句話可以看出,關於選擇,聖賢給了我們明確的答案,兩利相較取其重,兩害相較取輕!兵家可以固國安天下,農家可以滋養天下,所以,若爲了天下蒼生,孤寧願舍儒重舉百家!”
王猛雖然明白,冉明的話有強辭奪理之嫌,可是他卻沒有找到理由反駁,儒學雖能教化世人,引其向善,可是面對虎狼諸胡,以儒學教義勸化其向善,無疑是對牛彈琴。
牛實和魏猛二人不清楚冉明和王猛說的是什麼,不過看到二人表情不自然,魏猛則趕緊打圓場道:“殿下請看,這是我們按照殿下所言,建造的軌道車!”
跟着魏猛向前,七轉八轉之下,冉明來到兵工廠的庫房,一排庫房半隱藏在一處山坳中,如果不走近看,很難發現,此處別有洞天。
走到庫房內,冉明只感覺有一種濃烈的鐵氣味,隨着小吏掀起覆蓋的黑布,裡面整個擺放着一柄柄寒光閃閃的陌刀、還有就是塗成黑色的明光鎧甲,又走了一個倉庫,裡面則是存放的橫刀,還有打造的無數槍、矛、盾還有橫刀!
相較之下,橫刀在步戰威力上,遠非漢環首刀可以比擬,雖然造價昂貴,但是冉明還是打算採取橫刀、逐步替代目前軍中制式的刀槍。
不用問,冉明也看到了這個倉庫雖然隱秘,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相應的也出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運輸非常不方便!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陣轟隆隆的聲音傳來,冉明快步順着聲音跑去,只見倉庫外面,就是半埋在土中的鐵軌,兩軌之間大約四尺半寬,每根軌道寬約三指。
冉明在心中不由的唏噓不已,你看到過三尺寬的軌道嗎?這能承受多大的重量?看出冉明臉上的不滿。
魏猛趕緊解釋道:“屬下原本想採取殿下所說的那種鋼軌,可是太廢鋼材,所以就採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把鋼軌嵌入枕木中,這樣以來,就可以節省三分之二的鋼材!而且不影響軌道車的效果!”
聽到這裡,冉明也釋然了,按照這個時代的技術,想製造出來火車,根本沒有可能,至少現在沒有那個技術基礎。
冉明看到這種軌道車其實和後世的運輸煤炭的車廂差不多,每節車廂三丈來長,據說可以裝三百套明光鎧甲,或者兩百柄陌刀。只裝五噸貨,相比之下,還沒有一節車廂的自重重,這種窄軌道,完全可以滿足承重需要!
冉明並沒有看到車廂下去,卻意外的發現,軌道上出現一根蹦緊鋼鎖,不解問道“這是何物,有何作用?”
魏猛解釋道:“剛剛做出軌道滑車時,下山時速度太快,容易發生側翻,而且空車廂想從山下拉上來頗爲不易,後來吾的一個徒弟兒就想了一個辦法,把軌道建成環山的雙行軌道,在重車下山時,用鋼鎖把山下的空車拉住,重車減速下山,不會發生危險,而且還可以把空車毫不費力的拉上山來!”
冉明一聽這話,心中猛然一樂,古代人還真夠聰明,這樣就能想起利用勢能。
冉明不用看也知道,他們肯定是把軌道依照山勢,建築成“U”形。
果然,冉明順着鋼軌一看,這段軌道就是一個“U”形,倉庫的位置,正巧位於“U”形底部。
在兵工廠,冉明也沒有多作停留,就是粗略的觀看了一番,就離開了歷城。
向青州治所廣固城行去!
走在去廣固城的路上,冉明和王芷、劉嫝、李氏好不快活。
冉明既沒有管政務,也沒有對將來的膠東國施政提出什麼意見。
王猛看到冉明變成這個樣子,很是憤怒!忍無可忍,王猛終於踏上了冉明的專車。王猛向冉明拱了拱手,還沒有說話。
冉明就道:“真是稀客,先生怎麼有空閒孤的車駕一聚?”
“殿下,難道就是因爲眼前的這一點挫折,就是因爲將要去建康爲使,而鬥志全無,忘卻了胸中的大志?”
一看二人如此劍拔弩張,李氏悄悄向劉嫝、王芷使了一個眼色,二人會意。讓荊展停車,她們三人,連同兩個書僮,也離開了馬車。
“殿下應該不是束手待斃,俯首認命之人吧?”王猛笑道:“殿下難道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冉明道:“孤尚且年少,用一句不客氣的話說,乳臭未乾,何德何能,問鼎天下。此時,孤算是天時失盡。孤非父皇的嫡長子,長面還有一個兄長,難繼太子之位。已失地利。孤欲興商重用寒士,以平衡權力日漸強大的士族,被天下士族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整個天下,所有士族,皆以爲孤所用,亦人和。既無天時、地利、人和,孤能奈何?”
王猛頓首黯然。
冉明說得不錯,如果冉明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如果他年長十歲,就憑藉他在軍事上反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手段,趙失其鹿,天下共逐,冉明未嘗沒有問鼎天下的機會。
不過,作爲冉閔的次子,大魏的膠東王,冉明越是能幹,太子越是寢食難安,二人矛盾難免激發出來。
雖然像冉明所說的那樣,他失去了天時地利人和,但是王猛並不死心。冉明重商興農,以奇術惠及天下萬已,重用寒士,用人不拘一格,不論出身,用人唯才,這和他的抱負不謀而和。
因爲出身的關係,在這個時代,王猛難有出頭之日。
王猛也想過出仕輔佐司馬氏的東晉,照他的能力,如果晉室掌握的資源和人脈,爲他所用。不出數年,王猛可以有能力讓晉軍收復北地,統一天下。
可是晉朝的權力都被王謝顧陸賀週六大家族把持着,他一介寒門弟子,根本不會被晉朝的士族子弟接納。
當然,王猛主了投靠晉朝,還有其他選擇,比如投靠秦朝、可氐秦根本就不看重漢人,就是關中漢人士族也僅得末流小官,朝政都掌握在氐人權貴手中。
涼國、燕國、代國情況都差不多,除了冉明,就算是冉閔也難以像冉明這樣,對王猛無償信任。
王猛道:“殿下雖然手中無天時,亦無地利,若說沒有人和,卻是大謬矣!殿下的優勢在猛看來,卻是人和。殿下愛兵如子,與士兵同甘共苦,被將士真心擁戴。殿下創宣紙,惠及天下所有士子,其實天下士子仍看好殿下,但是殿下沒有正統大義之名,難以給士族門閥帶來足夠的利益,他們自然棄殿下而去。但是寒門仕子則不同,寒門仕子縱然再有才華,只能爲吏,或是爲人幕僚,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殿下才是他們的希望和未來,若殿下鞏固目前的人和在膠東田修養生息,興商重商,以商養兵,多則二十年,少則十年,就有實力與太子一較長短!”
王猛和冉明在馬車內對膠東國二十三縣提出了修養生息,重商興商,開通海上商路的衆多舉措。
王猛道:“休養生息、蟄伏待機,在目前看來,原本沒錯,可是殿下有沒有想過,給他司馬氏和桓溫、慕容恪、苻生製造一些麻煩?”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冉明道:“孤現在最應該做的還是韜光養晦。”
“既然如此,殿下可繼承先前的計劃!”王猛目光堅定的道:“訓練北府勁卒,以備不實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