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道:“臣豈敢高攀?”
諸蒜子沒有理會謝奕,轉而向謝道韞問道:“令姜意下如何?”
謝道韞心喜之餘,沒有思考,就答道:“此事由父親和叔父做主!”
諸蒜子道:“這事哀家就專權一次,就不問諸位愛卿的意見了。謝道韞聽封!”
“懿旨制曰,謝氏女道韞,溫正恭良,珩璜有則,禮教夙嫺,慈心向善,謙虛恭順深得本宮之心,特認作義女,冊爲新安公主。”
謝道韞莫名奇妙的成了諸蒜子的義女,就這樣,一衆人離開了冉府。
在回烏衣巷謝府的路上,謝道韞不悅道:“父親,今晚何故如此爲難他呢?你看琰弟都受了傷!”
“你這丫頭!人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這還沒有嫁出去呢,胳膊肘兒都向外拐!”謝奕臉色一緩,語氣軟了下來,道:“爲父這麼做還不是爲了你好?要說冉家子身世也算清白,祖上還是孔聖人的親傳弟子,現在更是一品皇族,細算起來,算是我們謝氏高攀了。可是,這裡面的道道沒有你想象的簡單,魏國皇室不比司馬氏,冉氏不僅根基淺薄,而且宗室人丁單薄,你沒有看到嗎?冉子陽的嬪妃都是按照東宮之制置辦的嗎?劉氏封正二品的側妃,李氏是從三品昭儀、王氏則是從四品良娣。若以後你進門,他們會如何安置你?當然今天也是給冉明一個下馬威,讓他不敢輕視你!”
謝安道:“太后認汝爲女,令姜可知這是何意?”
謝道韞茫然的搖搖頭,說真的,今天晚上她情緒起伏太大,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
謝奕道:“爲兄其實也沒有想明白,太后這是何意!”
謝石道:“諸太后這麼做首先是向魏國示好,其次就是拉攏我們謝氏!”
謝安道:“其實諸太后最不願意看到我們謝氏與冉氏聯姻,可是她非常聰明,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這件事,就採取了另外一種方法,利益均沾!認道韞爲女,首先就把晉朝和魏國結爲秦晉之國,其次諸太后可以以養母親的身份,爲道韞置辦大量的嫁妝!”
“變向向魏國施放善意,這個計策倒非常高明。有化腐朽爲神奇的功效!”謝奕感嘆道:“我們的這個太后不簡單啊!”
“何止是不簡單!簡直就是近智若妖,若非是女子之身,定能中興大晉!”謝安其實也非常震撼,震撼諸蒜子的急智,震撼她揣摩人心的靈悟。還有她的細緻入微的大局觀。
謝安、謝石、謝萬兄弟幾個和謝尚一起談論如何在冉明與謝道韞的婚姻中,爲家族謀得更多利益。
謝道韞是喜歡冉明,只是她不喜歡這種婚姻,家族的利益像枷鎖一般將她牢牢扣死住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曾經不止一次做夢,她頭戴鳳冠霞帔,穿着新娘裙,在盛大的婚禮上享受着最甜蜜的一刻,藍天、白雲、繁花似錦。
可是現在看來,這種純潔的愛情,肯定是虛無飄渺的。
謝道韞很迷茫,難道女子只能成爲家族附庸,只能作爲一個工具?
次日一早,諸太后認謝道韞爲女,謝道韞被封爲新安公主,實封新安縣八百戶的消息,立即傳遍了建康城!伴隨着這個消息,還有更雷人的,新安公主將嫁與膠東王冉明,鴻臚寺和宗正府開始接手佈置此事。
郗超得到這個消息,忍不住拍案大笑,郗超道:“真是天助我矣!”
隨即,郗超讓人邀請王凝之和王微之兄弟二人去望月樓飲宴!
爲了佈置他的借刀殺人之計,郗超甚至大出血,專門預定了最低消費十萬錢起步的天字號雅間!
王凝之和王微之應邀而來,在進入望月樓時,就聽到了冉明與謝道韞的風流韻事。
有一個袒胸露腹的狂士道:“你們可知那膠東王爲何與謝氏聯姻!”
有一人接道:“陳郡謝氏乃我大晉上品士族,而冉氏則是魏國一品皇族,上品士族對上品豪門,此乃門當戶對矣!況且謝道韞乃大晉有名的才女,冉子陽亦多才!才子佳人,共成佳話!”
狂士輕浮的笑道:“非也非也,這只是其中之一,最根本的問題是,謝氏女與冉家子已經夫妻之實,二人早已珠胎暗結,不得已,只能奉子成婚!”
“原來如此!怪不得有傳聞,王逸少二子求婚,被謝氏所拒。原來心高氣傲的大才女看不上逸少之子啊!”
“是這樣啊,想那逸少二子也非等閉之輩,二人皆爲我江南才俊,實在想不住居然被一個北傖比下去了!”
“哎”一個士子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長嘆道:“想我江東子弟,何止萬千,居然比不上一個冉子陽,羞愧啊!”
這話意思淺白,衆人只當是笑料,可是王凝之和王微之聽來,卻是奇恥大辱。
王微之又妒又恨,連連搖頭道:“可笑至極,可笑至極!冉子陽算什麼東西,何能入才女法眼,定是因冉家子用強,如此佳人,奈何品行低劣,謝氏女郎嫁他定誤終身!”
王凝之則臉上充血,氣粗如牛,來到天字號房,一言不發,連續豪飲五六大碗。酒意上涌,不禁大哭起來,道:“嘉賓兄長,小弟實在是,心痛之極,心痛之極啊!”
郗超故意裝成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道:“凝之賢弟,因何而惱?”
王凝之淚眼朦朧,哽咽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吾與那冉子陽勢不兩立!”
王微之道:“表兄向來多智,不知可否教我等報復一下那冉家子!”
郗超道:“賢弟欲手刃冉子陽”
王微之道:“不可,家父有言,若招惹冉子陽,就打斷我等的腿!殺人莫過於誅心,若能讓冉子陽顏面掃地,定可除心頭之鬱!”
郗超道:“這樣啊,也不是沒有辦法。你二人附耳過來!”
郗超的嘴巴對準王凝之的耳朵,輕聲低語起來,王凝之越聽越是心花怒放。這下無意之舉,可是苦了暗中監視的粘杆處成員,郗超的聲音太低,聽管根本聽不到,他們想要聽的內容,看脣形吧,郗超的嘴,又被王凝之的臉擋着!
於是,天眼第一次失職了,冉明並沒有得到郗超的陰謀,這一切他都矇在鼓裡!
王凝之奇道:“仙翁不問世事,專心修道,怎麼會從羅浮山回來找那冉家子的麻煩?”
郗超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冉家子蠱惑皇帝,讓皇帝對道教生出反感,百般打壓道教,長此以往,定是魔長道消,後果不堪設想!仙翁雖然是方外之人,不理世事,但是也絕對不會坐看道教消亡,此事關係着道教生死,除非他願意看着道教滅亡,否則就會來的!”
冉明此時還不知道,郗超爲了打擊他,居然讓王凝之去搬道教名宿葛洪。
這個葛洪是三國著名神棍葛玄的孫子,號小仙翁。東晉道教學者、著名煉丹家、醫藥學家。字稚川,自號抱朴子。
他不僅對道教理論的發展卓有建樹,而且學兼內外,於治術、醫學、音樂、文學等方面亦多成就。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久負盛名的大名士,無論朝野內外,還是仕林之中,都有大量的仰慕者。
王微之又道:“仙翁如今在羅浮山,就算能求得他老人家出面,恐怕還需要時日,可是看到冉家子這麼囂張,吾心中就是不快!嘉賓表兄,能否有快一點報仇的辦法?”
郗超想了想道,無奈的搖搖頭道:“要報仇雪恨,恐怕很難!如今皇帝下旨讓司馬昱加強防守,如果在出了這樣的事,就罷他的官。所以,短時間想報仇,幾乎不可能!”
王凝之道:“幾乎不可能,也就是說有可能了嗎?”
郗超道:“要殺他,這是無庸置疑的,沒有半分希望,不過,若是噁心他一下,吾還是有辦法的!”
接着,郗超在王凝之耳邊又低語起來,聽得王凝之眉飛色舞,興奮的道:“表兄妙計,對,吾就這麼辦,就算殺不了他,也要噁心死他!”
王凝之辭別郗超,很快回到家中,隨即熟思之後,就寫了一封長信。交給心腹王家樂,讓他前去送信。
王家樂不顧身心疲憊,直接前去了廣州(是晉的下轄州,並不是指現在的廣州市)羅浮山。同時,王凝之的書伴攜帶一包金銀離開烏衣巷王府。
由於謝奕的襲擊,給冉明一個深刻的教訓。冉明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護身符,不是萬能的。哪怕再有一個像謝奕一樣的二愣子出來,他將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虎無傷人意,人有傷虎心。
冉明可不想再受到一次這樣的驚心動魄。所以,冉明必須有自保的力量。
杜聰聽到冉明召見,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冉明問道:“府中還有多少錢!”
錢財在冉明心中,只是一個數字,不過他也明白,隨着啓明書院開張在既,招募教師、購買教具、還有各種教材以及建築校舍還有五六百孤兒要養活,冉府的開支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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