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不同於涼州,梁州的轄境相當於今陝西漢中、四川東部、重慶全境、貴州北部的廣大地區,即今天陝西省留壩、佛坪等縣以南,西鄉、鎮巴及重慶市巫溪、奉節、忠縣、酉陽等縣以西的地區。
苻堅派人與司馬勳結盟,苻堅向司馬勳許願,如果他能順利復國,司馬勳可封蜀王,永鎮樑、益二州。
這個司馬勳說起來也夠蠢得可以,苻堅此時不過是一個喪家之犬,能不能復國,就連他自己心中都沒有底。
可是偏偏司馬勳不僅相信苻堅,還大力支持苻堅。
司馬勳不僅允許苻堅所部進入梁州境內,而且還負責承擔給養。得到司馬勳的支持,苻堅有了底氣,開始秘密向中原腹地滲透。
慕容垂刺殺冉閔,其實苻堅並不知情,苻堅此舉真正的目的就是離間冉閔與王擢的關係。
只要冉閔殺掉王擢,隴西郡這個被王擢經營十數年的地方肯定與魏國離心離德。因而苻堅就可以趁虛而入,奪下一塊暫時的棲身之地。
只要佔領隴西,苻堅就做好了打算,他既可以和司馬勳互有倚角,又可以投靠涼國。
王擢皺眉道:“不知閣下前來隴西所爲何事!”
“難正是爲解救鎮西將軍而來!”毛難侃侃而談“鎮西將軍難道不知自己要大禍臨頭了嗎?”
王擢冷笑,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苻堅到來就是有所懇求。文士謀士最喜歡使用這種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此話怎講?”
毛難道:“鎮西將軍所有不知,魏國冉閔已經遇刺身亡了,沒有冉閔的魏國必然大亂,而將軍身爲鎮西將軍,魏國西藩,難道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後路?難道將軍忘記了,將軍和涼國結下的仇恨?”
王擢表面如常,然而內心裡卻驚駭異常。他和涼國可是老冤家了。王擢在建武二年(344)年與涼國將領張瓘交戰,被張瓘擊敗。
隨後在永和二年石虎展開了他任內的三次進攻涼國,這三次攻打涼國的戰鬥,王擢每一次都參加了。直到永和三年,石虎集結十二萬大軍,兵分三路進攻涼國,王擢作爲後趙前鋒,與謝艾接戰,結果王擢所部幾乎全軍覆沒。
王擢心裡其實更清楚,涼國只所以沒有報復他,怕的不是他王擢,而是冉閔。現在冉閔死了,自己的靠山也倒了,他如何能抵抗涼國的進攻?
王擢並沒有懷疑冉閔被刺殺的消息,在他心中如果冉閔不死,苻堅沒有膽子露面。
無獨有偶,這事巧得不能再巧了,冉閔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刺,身受重傷。
雖然涼國已經分爲東西兩個涼國,可是東涼的張祚就算再無能收拾他也是綽綽有餘。想到這裡,王擢心裡一咯噔,臉色突然變了,變得慘白無血。王擢道:“吾皇陛下待擢不薄……”
“將軍何必自欺欺人?”毛難一針見血的道:“若冉閔待將軍不薄,何故將軍只能屈縮在隴西?魏國兵馬,作爲鎮西將軍的您能調動幾人?恐怕將軍就連在阿陽的蒼狼、疾風、速捷三軍,就是對將軍的監視吧。”
“吾……”王擢啞口無言。
“冉閔已經死了,涼國馬上就會得到這個消息,我想涼國張祚不會放過將軍吧。現在將軍已經無所依靠,在這個世界上,能救將軍的人,唯有吾主苻公堅。”毛難繼續道:“若將軍對魏國癡心不改,難別無二話,扭頭就走!”
說完毛難也不再羅嗦,他轉頭就朝客廳的門口走去。
“且慢!”王擢叫住了毛難。
毛難反問道:“將軍難道要留下難,向冉閔餘孽效忠?”
王擢突然道:“吾可以得到什麼?”
“哈哈……!”毛難笑道:“若吾主成功復國,將軍可位列安西王,秦、樑二州刺史!”
所謂的忠誠,其實就是背叛的價碼兒不夠。苻堅的價碼並不算低,王擢自然心動了。當然,作爲歷史上和大漢奸石友三齊的人物,王擢並沒有什麼節操。他之所以不敢反魏,就是害怕冉閔。
現在冉閔已死,壓在王擢心頭的大石已經消失了,他非常高興。自然願意接受苻堅的封賜。然而苻堅並不知道,苻堅其實是一女二嫁,他把樑益二州許給司馬勳,又把秦、樑二州許給王擢,根本就沒安好心。
“吾需要如何配合秦公?”王擢笑道。
毛難道:“請將軍附耳過來!”
王擢依言行事。毛難在王擢耳邊輕鬆低語。不一會兒,王擢滿臉擔憂的道:“如此可行?”
“難沒有萬全的把握!”毛難道:“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只看將軍有沒有那個想法謀取這天大的富貴了!”
王擢臉上陰晴不定,好半晌他咬了咬牙道:“他孃的,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幹了!”
……
阿陽城,隨着蒼狼、疾風、速捷、三軍近四萬騎兵入駐,這個魏國最西邊的邊境小城,變得熱鬧起來。由於冉閔遲遲沒有下達進攻命令,這四萬餘精力旺盛的魏國遊牧民族將士,成了很大的隱患。
每天鬧事,打架,甚至調戲民女的事件層出不窮。
要知道冉閔治軍極嚴,如果軍隊擾亂地方,不僅會革隊軍籍,情節嚴重的還要斬首。爲了保證部下不觸犯軍紀,呼延羣、段欽和金粹增可是煞費苦心。
後來,還是呼延羣想到的辦法。他們在軍中以隊爲單位,各自組建一支十人組的拔河隊。採取激烈的車輪爭奪戰,獲勝者可以得到軍中猛士的稱號,以及價值三十萬錢的西極馬一匹。
這四萬將士有了事情可做,就慢慢變得規矩起來。
“加油,加油!”校場上十餘隊正在較力。周圍圍着無數將士觀看。
呼延羣面色擔憂的道:“按道理陛下的聖旨早應該到了,可是爲什麼現在還沒有動靜?”
段欽道:“或許陛下,根本無意打這場仗,必竟只是死了百餘百姓,算不上什麼大事。”
金粹增卻道:“吾看不是如此,說不定這次出兵又像去歲一樣!”
“去歲?”呼延羣道:“你是說陛下舞劍,意指晉國?”
“這又不是沒有可能!”金粹增道:“去歲的時候,誰能想到我們魏國會暗和燕國,算計代國?難道沒有可能,陛下打着征討涼國的旗號,暗中對付晉國,統一天下!”
“是有這個可能。哎!”呼延羣嘆氣道:“吾還指望着這次戰爭好立點功,再納一房美妾呢,這下又要泡湯了!”
“呼延將軍莫惱!”金粹增道:“這事也不禁然!”
“哦!”呼延羣道:“這又怎麼說?難道這次我們還有立功的機會?”
金粹增道:“如果陛下真打算進攻晉國,豫州軍、洛州軍、虎嘯營、背崽軍、陌刀軍應該進攻東路,從沛郡進攻,而步軍六營,射聲越騎則屬於中軍,從南陽進攻襄陽。而我們,不僅不會作壁上觀,反而最有可能成爲西路軍,從漢中攻入巴蜀,呼延將軍,你說你的功勞還會小嗎?”
聽到這話,呼延羣轉怒爲喜,恰恰正是這個時候,突然營外傳來士卒的稟告“鎮西將軍攜帶大量牛羊物資,前來犒軍!”
呼延羣叫道:“難道陛下的聖旨達了,這是爲我等餞行?”
“這倒是有可能!!”段欽道:“說不定鎮西將軍有可能成爲我們這支軍隊的統帥!”
其實呼延羣、段欽、金粹增都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降臨在他們頭上。自從他們這三支軍隊進駐阿陽,作爲地頭蛇的鎮西將軍王擢,表現的非常熱情,隔三差五就帶着酒肉前來聯絡感情。
呼延羣甚至連進營物資都沒有檢查,直接放行。殺豬宰羊,開鍋做飯。
習以爲常的犒軍,衆將士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咦,今天這酒怎麼味道不對啊?”
“嗨,我說兄弟,你就知足吧!”一個神經大條的將士大着舌頭道:“就我們這身份,你以爲那美味可口的仙人醉,是我們天天喝的?能嚐到這人間仙釀,不枉此生啊。就這種劣酒,纔是符合你、我身份飲用的!”
“對!就是這個理,我們以前不是常常喝那其酸如醋的劣酒嗎?”
原本有點疑惑的士卒也在周圍的戰友勸導下,放下了心中的疑慮。一碗酒喝進肚子。
“還是不對,平時我能喝三碗,今天才喝了一碗半,怎麼感覺頭暈!”
“我也…有…點…高…了,看…着…天…都…在轉!”
“撲通!”一名士卒“不勝酒力”倒在地上。周圍鬨笑聲一片:“就這酒量,還喝酒!”
話音剛剛落,他也同樣醉倒了!
王擢看着滿營醉得不醒人事的士卒,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兒郎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說完話他拔出武器,就向呼延羣衝去。
呼延羣是匈奴人,他外表雖然粗魯,實則心細如髮。他發覺到王擢前來犒軍,帶的士卒比以往多,他就暗暗留下了一個心眼,命令心腹人馬暗中做好戒備。
他的戒備不是防備王擢,而是防備着已方人馬喝多了以後會與友軍發生不愉快。
恰恰正是這種無心之算,讓呼延羣保住了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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