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令狐雷勃然大怒道:“陛下的手下敗將,在我們大魏軍面前潰不成軍的燕軍,怎麼就變得如此厲害?如果爾再敢胡言亂語,雷就以擾亂軍心之罪論處!”
慕容恪自然不是平庸之輩,在同等實力下,他自然打不過冉閔。
可是收拾你這個的菜鳥,三千兵馬就足夠了。
聽到令狐雷如此貶低慕容恪,輕敵大意。
蘇覺臉色一變,心中怒氣上涌。
他剛要開口反駁,在一旁的冉烽拉住了他。冉烽也看不慣這個除了奉承拍馬,一無所長的東征將軍。不過,作爲冉閔的養子,他自然要顧全大局,現在冉閔生死未卜,他自然不希望父帥打下來的基業被這個蠢貨敗掉。他低聲勸道:“當務之急,我們還要以大局爲重。東征大將軍也旅途辛苦,不如先行休息一下。背嵬軍負責在前面探路,虎嘯營緊隨其後,屯騎、中壘二軍與東征將軍居中策應!”
冉烽以前與冉智關係不錯,如果沒有冉明出現,他就是冉閔專門培養,用來替換籍羆的衛將軍。如果冉烽與冉明劃開界線,重投冉智,令狐雷也自然沒有他什麼事了。令狐雷不敢得罪冉烽,不過他是一個小心眼。作爲東征主帥,收拾一軍主將還是小菜一碟。只要他在糧草上做點小文章,就夠蘇覺喝一壺的了。
將帥不合,這是兵家大忌。然而身在局中的令狐雷並沒有意識到,他這樣鬧矛盾會對魏國製造出什麼影響。
……
建康幕府山啓明書院的手術室內,冉明剪斷了最後的血管縫合線,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門外傳來緊急的稟告道:“殿下,敵人太多,兄弟們快頂不住了!”
冉閔的手術,不僅需要截肢,還需要取出體內的那柄長劍。由於手術時間太晚,新生的軟組織已經與劍長在了一起,這個過程非常血腥,也非常麻煩。
冉明整整動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他與葛洪交替手術,纔算把劍取出來。然後就是截肢。
雖然沒有人告訴冉明,可是冉明卻知道薛陶打得非常辛苦。畢竟書院的軍隊除了一千餘是自固勇士以外,其他都是那些商賈訓練的護衛。他們和正規軍相比,差距非常大。特別是對戰數倍之敵的西府軍,壓力可想而知。
冉明頭也沒有回,手術進入了關鍵時間,他不能分心:“告訴薛陶,要人沒有,要命就有一條。他要是抵擋不住,孤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葛洪滿面擔憂的道:“小道友,接下來的事情,貧道可以完成,不如你去休息一下!”
冉閔的手術過程中,需要輸送大量的血液,然而放眼整個麒麟衛以及書院內的師生護衛,卻根本找不到與冉閔血型相匹配的血型。
最後發現,唯一和冉閔血型吻合的,就是冉明瞭。爲了給冉閔輸血,在截肢手術的過程中,冉明就一直充當原血瓶。他自己給冉閔輸血,葛洪負責手術。
這個過程中,冉明差不多爲冉閔輸三斤血,即使正常人,獻出這麼多血也是非常危險的,更何況冉明還需要進行手術。
冉明搖搖有點麻木的腦袋,他沒有堅持,而是讓葛洪去做。下面的肌肉組織縫合,葛洪的經驗並不比他差,冉明離開手術檯。
心裡壓力一鬆,他只感覺眼前一暗,普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殿下!”小蓉正要去上前扶冉明。
葛洪道:“殿下失血太多,加上疲勞過度,貧道早已給他服下了補氣血的藥,只要藥效發作,他就會沒事的。現在重要是,儘快結束手術!”
“是!”
丫鬟將冉明擡出手術室,送去臥室內休息。
啓明書院外,進攻書院的西府軍已經狂暴起來了。經過一天一夜不停的進攻,西府軍各虎將周楚、周撫、鄧遐等將輪流進攻。
西府軍擁有兵力優勢,可以輪換休息。
可是書院一方,卻只有兩千兵馬,他們暫時得不到援軍支援,死一個就少一個。
書院的正門,已經被西府軍的衝撞車攻破,院牆也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被投石器轟塌。可是頑強的薛陶,率領士卒用沙袋,在門口又佈置了另外一道防線!
“轟轟!”一顆燃燒彈在西府軍中爆炸。
爆點周圍的十幾名西府軍士卒頓時變成火人。現在西府軍也發現燃燒彈用水無法熄滅,但是可以用沙土撲滅。
這樣以來,西府軍的損失大減。
“嘭嘭!”西府軍的投石器發射的石彈,砸在書院將士陣中,數人受傷。
書院的正門,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修羅場,到處都是血液、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以及人體的各種器官。
斷刀、斷劍,捲刃的斧頭,可以想象戰爭有多麼的慘烈……
“金將軍。西門方向快頂不住了!”金奴和鐵奴帶領着百餘名壯漢充當救火隊員,哪裡出現危險,他們就立即頂上去,這一天一夜的戰鬥,他們毫不輕鬆。
金奴提起鐵矛,大怒道:“老鐵,我去看看,你先在這裡盯着!”
金奴抵達西門後,一聲怒吼,提起鐵矛向西府軍陣中衝去。金奴到底是隨冉閔以三人破三千的猛將,他力大無窮,手中的鐵矛,他在手中劃成道道殘影。鐵矛如同死神的鐮刀,不停的收割着西府軍士卒的性命。
金奴衝入西府軍陣中,簡直如同瘋虎如羊羣。金奴身上的鎧甲精良,完全可以無視西府軍士卒的攻擊,反倒是金奴手中的鐵矛,上下翻飛,殺得西府軍人仰馬翻,血流成河,西府軍根本無可抵擋。
金奴連殺數十人,如此以來,西門進攻的西府軍將士膽戰心驚,後面的西府軍士卒紛紛議論,這個傢伙是什麼怪物,如此恐怖?就連西府軍老卒,他們也沒有過如此猛人啊。無數西府軍士卒被金奴嚇破了膽,扔下兵器,扭頭就跑,只恨爹孃少生兩條腿。
隨着金奴的到來,書院的西門也穩住了陣勢。金奴回頭一看,自己帶來的數十名援軍,此時站着的竟然屈指可數。
書院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他們在咬牙堅持着。其實桓溫也不輕鬆。
他的不輕鬆不是軍事壓力,而是士族給桓溫的壓力。
冉明雖然是晉國的質子,不過因爲他剽竊的詩詞,讓冉明在東晉仕林間打響了名氣。作爲一個東晉新晉升的名士,冉明在仕林間有一定的名望。再加上冉明開辦啓明書院,並且收養孤寡,一時間在仕林間引爲美談。東晉士族心中其實已經認可了冉明,雖然冉明是魏國人,可是他卻是當今名士,和他們是自己人。
反觀桓溫,士族門閥對他都沒有什麼好感。在歷史上桓溫如果能得到士族的扶持,他一定可以完成改朝換代。桓溫現在進攻書院,在士族看來,就是桓溫在打士族門閥的臉。
從桓溫發起進攻開始,晉朝太學院超過一半的學生向褚蒜子請願,希望褚蒜子制止桓溫的暴行。進攻書院其實真正的黑手就是這個黑臉老孃們。褚蒜子怎麼可能自己抽自己的臉呢?無奈之下,褚蒜子採取了拖。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書生大張旗鼓的宣揚之下,桓溫的原本就臭的名聲,現在更臭了。東晉那些沒有出仕的名士,站着說話不腰疼,他們放言,東晉衆臣和桓溫都是一丘之貉,狼狽爲奸。那些清流大臣坐不住了。他們做官依靠的就是清流名氣,現在如果真坐實了與桓溫爲伍,他們的仕途就完了。他們開始彈劾桓溫不法,在清流大臣的影響下,那些擁有實權的大臣越來越多向褚蒜子上書。
看着滿滿三大籮筐的奏摺,無一例個,都是彈劾桓溫的。褚蒜子暗罵,這些不識實務的大臣。同時,褚蒜子下令桓溫儘快結束戰鬥!
褚蒜子以及文武百官的壓力,壓在桓溫頭上,自然讓他感覺不舒服。
可是任憑桓溫如何努力,那個搖搖欲墜的書院,就像在激流中的頑石,任憑風浪侵襲,就是不爲所動。
就在桓溫一籌莫展之機,郗超給桓溫進言道:“明公,此書院士卒,顯然就是依靠血性之氣在苦苦堅持着。如果不讓他們休息,他們會一直堅持,直到耗盡他們生命中的最後潛能。若明公下令休兵,讓他們休息一下,等他們一坐下來休息,再想起來戰鬥,就……!”
桓溫聞言,頓時大喜,依計行事。
戰事剛剛停下來,書院的士卒歡聲如同雷同,這個歡呼聲並沒有持續多久,接下來就開始叫苦連天。就連薛陶也感覺腿上如同掛了一個鐐銬,讓他舉步維艱。看着倒在地上,連水都不想喝,就呼呼大睡的士卒,薛陶的眉頭一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處景不妙。
他的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鐵將軍,金將軍,情況似乎不容樂觀啊!”薛陶道:“我們援軍至少還有兩天才能抵達,可是照眼前這個樣子,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