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荊展所部失利,恐怕再想勝燕軍,就更加困難。
冉明考慮再三,仍堅定的道:“孤考慮清楚了,這一戰,我們耽誤不得,也失敗不起,所以拼命的事情,孤去做。這一戰就仰仗先生了!”
王猛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冉明已經不給他機會了!
他走向校場的點將臺上,然後深情的看着各個身受重傷的士卒。冉明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是輕輕的揮揮手,這時一陣陣軲轆的車輪聲,數十輛獨輪車進入進入校場。冉明一臉殺氣,再衝將上點將臺。
這些車上裝的都是屍體,都是平民百姓的屍體,這些人都是燕軍遊騎劫殺的冀州城外的村莊。這樣整村整村被屠殺的慘景數不勝數。
冉明路過獻縣的時候看到的一處被屠村的慘景,王猛還非常意外,冉明爲何讓人拉着這些屍體行軍!
現在王猛已經明白了冉明的用意。
冉明站在校場的點將臺,嚎嚎大哭,冉明不愧爲後世的大佬,變臉的功夫着實厲害,後世的什麼影帝、影后,和冉明相比弱暴了。
冉明邊哭邊道:“當初,父皇帶領你們起兵抗胡,是爲了咱們不再受胡人欺壓,晉朝依靠不上,我們北方漢人也好有個屬於自己的國家。不想,這天下的胡人容不下我們大魏,先後趙國石氏餘孽親征討,我們魏國浴血奮戰,雖然打敗了石氏餘孽,可是元氣大傷。現在,鮮卑胡人又率領燕國傾兵之兵來攻,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是拼以死戰,轉危爲安;另一條是你抓我一個,獻給慕容恪,再回鄴城殺我父皇和我冉氏一族,投降燕國,或許能轉禍爲福。”
在場地的魏軍的人,無論將校,還是士卒,他們都被冉閔感動了,哭成一團。
虎嘯校尉冉烽率先出列道:“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爲胡虜當馬牛,烽雖不才,死隨殿下赴死。寧死不做亡國奴,寧死不向胡虜低頭!”
“寧死不做亡國奴,死戰到底,大魏萬勝!”
一瞬間,校場上忽然出一陣山呼聲,大地爲之震動,天空爲之清朗,原本哭聲一片的校場上,出一聲聲怒吼聲。
“哀兵必勝。”冉明身邊的王猛面色微微一變。面露驚訝的望着眼前這個年齡不大瘦弱的身影。不過短短瞬間,不過一個區區小計,就能鼓舞軍心,看看如此模樣,哪裡還有當初的殘兵敗卒的模樣來。這個冉明果真是不凡,果然是智幾若妖的帥才。
冉明指着車上那些屍體道:“這些屍體,都是我們大魏的百姓,或許其中就有我們袍澤的父母、妻兒或者兄弟姐妹。他們都在燕軍手中,男人還要好點,唯有一死而已,可是我們的姐妹,他們卻慘遭姦污、辱而後殺。鮮卑人毫無人性,上至八旬老翁下至不足月的嬰兒,他們都不會放過,面對如此禽獸行徑的鮮卑人,將士們,你們恨嗎?”
“誓報此仇,以血還血!”
冉明抽出一柄匕首,輕輕在掌心劃上一刀。鮮血瞬間像泉水一樣涌了出來。王猛趕緊示意一名麒麟衛找來一塊布,冉明用鮮血在這塊白色的麻布上龍飛鳳舞寫下“報仇雪恨”四個血字!
這塊白色麻布被魏軍士卒快速做成旗幟,並且用一根三丈餘長的旗杆挑了起來。
“報仇血恨”的血色戰旗迎風招展,冉明站在自己的血旗下,指着血色戰旗道:“在我們身後是大魏軍的錦繡河山,是大魏的數百萬百姓,是我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如果不想讓他們遭受非人家摧殘,我們就不能再後退一步!”
“報仇雪恨!”
“誓殺白虜!”
“我死國存,我生國破,絕不後退一步,血戰到底!”
魏軍的士氣上升到一個恐怖的高度,這些雙目赤紅的士卒,恨不得馬上與鮮卑人去拼命,戰死沙場。
許遠也動容了,如果當時在拒馬河畔,他們的如此高的士氣,根本就不會害怕燕軍,更不會後退半步!
許遠暗付道:“殿下不會真帶着這些士卒這樣冒然去反擊吧?雖然魏軍的士氣提升起來了,可是實力差距是無法用士氣來彌補的!”
就像是大人和小孩,無論小孩如何拼命,士氣再高,小孩也註定打不過大人。現在魏軍雖然士氣高昂,可惜傷兵太多,就連力量保存最完整的中壘、背崽、虎嘯三軍,其實也剩僅六七成的戰鬥力。
滿打滿算,魏軍用不足三萬兵力殘兵敗將,去打五六萬鳥槍換炮,獲得魏軍大量裝備的燕軍,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爲。
冉明命令士卒放開肚皮大吃特吃,刻日出發。
等到晚間的時候,冉明終於接到了孫輝帶來慕容恪的書信。
慕容恪同意與冉明會面,時間就安排在明天下午,慕容恪甚至非常大發的告訴冉明,讓他準備五千到一萬人馬,讓冉明趕去阿陵見面!
冉明看着慕容恪的書信,悠悠的笑道:“魚兒咬鉤了!”
王猛道:“殿下,以臣下看,不如讓臣下裝成殿下的樣子,打着殿下的旗號去“會見”慕容恪,殿下在此領軍發起對魏軍的反擊!”
冉明搖搖頭,把自己的打算告訴王猛:“先生,如果不出孤的預料,魏國朝堂近期就會出現大的變動,孤想先生憑戰功進入中央,好好爲國效力!”
“殿下!”王猛聽到冉明的這話心中升出一股熱血沸騰的感覺。士爲知己者死,冉明自從認識王猛以來,一直把心都交給王猛,冉明的在膠東國所有的基業、軍隊、還有商業,都讓王猛負責管理,冉明對他從來沒有半分懷疑,就衝這份信任,就足以讓王猛爲冉明肝腦塗地。現在爲了讓王猛更進一步,不惜以身涉險,王猛感動眼淚汪汪的哽咽道:“猛何德何能…猛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殿下的恩情!”
冉明擺擺手道:“先生何必見外,此役關係着魏國的前途命運,先生可不要讓孤失望啊!”
冉明打算讓王猛順應歷史的軌道,歷史王猛領軍出征,氐秦的形勢和現在差不多,氐秦當時也是四面受敵,既有鮮卑拓跋氏代國,西有張氏涼國、氐族楊氏仇池以及和、土谷渾、鮮卑慕容氏;東晉。形勢比起現在的魏國,沒有絲毫樂觀之處。
王猛知道冉有看似平易近人,沒有架子,可是一旦他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人可以改變。
王猛沒有再勸冉明,而是堅定的道:“臣若不克燕軍主力,提頭來見!”
這是不是鴻門宴?”慕容恪其實也在反覆思考這個問題。入夜後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慕容恪思付着,燕國後繼乏力,難以繼續再戰。即將來臨的嚴寒天氣對燕國和魏國來說,都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考驗!
代國和魏國有仇,但是要說仇,跟他慕容恪結得更大。如果給拓拔氏一個機會,他們肯定會選擇先慕容後冉氏。慕容恪其實也有點擔心,萬一拓拔什翼犍腦袋一熱,傾代國之兵東進攻打燕國,這樣慕容恪就不得不盡迅速回援龍城。
慕容恪把最大的期望押在冉明真心求和上,如果冉明有心求和,慕容恪寧願吃點虧,要勒索冉明一點財物,也要儘快結束燕魏之戰。
慕容恪其實制定的長期戰略非常明確,那就是先西后南,先打敗代國。統一鮮卑族後,然而再與魏國一較長短。如果不是慕容垂打亂了他的計劃,這一場魏燕之戰,根本就打不起來。隨着時間的推移,如同小孩手臂粗的蠟燭,漸漸變低。
就在慕容恪準備讓人換蠟燭時,突然帳外傳來一名士卒急促的呼吸聲“稟告攝政王,末將有要事稟告!”
“進來!”慕容恪合衣而臥,根本就沒有睡,他起身衝着帳外喝道。
這時,帳內進來一個身高八尺五寸,虎背熊腰的男子。此男子名獨孤津文,獨孤津文是鮮卑獨孤部首領獨孤阿利矣的少子。獨孤氏是漢光武帝劉秀的後代。劉秀之子劉輔的裔孫劉進伯官度遼將軍,在攻打匈奴時失敗被俘,囚禁於獨山(今遼寧省海城境內)之下,他的後代有尸利單于,爲谷蠡王,號獨孤部。
獨孤津文是慕容恪發現的一名悍將,驍勇驃悍,善騎射,多智謀,未及冠之齡就稱雄孤獨部。
慕容恪遇到孤獨津文後大喜,爲了籠絡此人,慕容恪還把慕容部宗室之女嫁給獨孤津文。慕容恪在廉臺之戰後開始重視了斥候,慕容恪募集整個燕軍最優秀的勇士,組建的燕國精銳的龍騎衛。龍騎衛裝備精良,人人曉勇善戰,更是百分百的神射手。
現在龍騎衛就是獨孤津文統領。
“津文,事情眉目了?”獨孤津文看有點狼狽,看上去應該是經過了長途跋涉。
事實上慕容恪並不傻,他決定和冉明議和後,就派出人悄悄跟着麒麟衛曉騎孫輝,通過他來了解冉明的真實動向。
“回稟攝政王殿下!”獨孤津文喘着粗氣道:“那小子真賊,滑得像泥鰍,要不是末將仔細,說不定就要被他溜掉了!好在末將最終沒有被他甩掉,找到了冉明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