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帶着王猛、薛陶以及一百餘名麒麟衛離開盧龍城,來到十里外的渡口,結果發現渡中上孤零零的站着一個人,一個三十來歲虎背熊腰的大漢。
冉明看到這個大漢,非常意外,這個人他倒認識,就是慕容恪的龍騎衛的統領獨孤津文。
“膠東王殿下,請隨卑下來!”
看着冉明露出遲疑的樣子,又道:“怎麼膠東王帶了這麼多人,不敢來嗎?”
冉明笑道:“你也不用對孤使用什麼激將法,孤不吃你這一套。如果慕容恪連這點誠意都沒有,這個面不見也罷!”
說罷,冉明轉而衝王猛、薛陶道:“咱們回去!”
冉明這個表現,倒是出了獨孤津文的意外,他急道:“殿下且慢!”
冉明打馬就走,根本不理獨孤津文。
就在冉明離開十數步時,突然後面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道:“膠東王殿下既然來此,何必着急走呢?”
不知什麼時候,孤獨津文身邊又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這個人冉明也認識,卻不是冉明想象的慕容恪,而是慕容垂,王猛看到慕容垂,彷彿有了一絲明悟。
慕容垂道:“膠東王殿下。孤早就聽說過你,其實我很想和你見上一面,可是,我慕容垂卻希望這一輩子不希望與你見面,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與你見面!只是天意弄人,這一面我們非見不可!”
“孤看這倒未必!”冉明開門見山的道:“如果你今天只是談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孤沒有興趣了。”
慕容垂道:“我想和膠東王殿下單獨談談!”
冉明道:“孤卻不想與你單獨談!”
“哦!”慕容垂不解的道:“膠東王殿下這是爲何?”
冉明道:“慕容垂乃天下有名的悍將,你一個人可以打三個孤,不至少五個!”
“殿下不信垂!”慕容垂一聽這話,感覺像是受到了侮辱!
“信你,可能嗎?”冉明道:“孤想,我們恐怕沒有熟悉到那個地步吧!”
慕容垂聞言,仰天大笑。他雙手擊掌,掌聲在夜空中傳出好遠。就在這時,青龍河的冰面上,出現一輛雪橇車,雪橇車飛快的向駛向渡口。雪橇到達渡口後,就停了下來。雪橇上下來兩個人,這兩個人快速的從雪橇上取下來一頂小帳篷,就在河岸邊上的空地上,支起帳篷來。
鮮卑人不愧爲天生馬背上的民族,他們支帳篷的速度非常快,一個十餘平方的小帳篷就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架起來了。
帳篷裡不僅鋪上了虎皮褥子,放上了一個案幾,案几上是一個小小的茶爐,接着又點燃了兩個火盆。
“膠東王殿下,條件簡陋,還請海涵!”
冉明大半夜裡跑出城外,還感覺到了寒冷。他剛剛進入帳篷裡,就感覺到了一陣暖意。
“膠東王請坐!”慕容垂對王猛和薛陶道:“事先以爲膠東王殿下一人赴約,所以並沒有準備二位的。”
薛陶道:“不礙事,你沒有準備,我們可是早有準備。”
薛陶離開帳篷,向麒麟衛要來幾面盾牌,薛陶把兩面盾牌用巨力插入冰凍的地面上,上面再鋪一張盾牌,就這樣就組成了一張簡單的板凳。
慕容垂摸了摸鼻子,笑道:“想不到盾牌居然還有如此妙用!”
薛陶道:“還不止如此呢。”薛陶還想再說,冉明就打斷了他,“慕容垂,我現在要確認一下,我們又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慕容垂認真的道:“垂認爲很有談下去的必要!”
冉明笑道:“既然你如此駕定,想必肯定有底牌。”
慕容垂點點頭。
“孤雖然猜測不到你的底牌,不過孤卻能猜測你的來意。”冉明笑道:“不過,你如果你想走孤的關係,想逃過大魏律法的制裁,如果真如孤猜測的那樣,足下請免開尊口!”
“呵呵!”慕容垂道:“殿下不要說得這麼絕對,人非草木,熟能無情。雖說出生帝王家,骨肉手足無親情,不過凡事也有例外。就像吾與四哥,非但像尋常帝王家的兄弟一樣手足相殘,反而親敬尤佳,如果膠東王殿下的手足至親,遇到危險,殿下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嗎?”
帝王家的骨肉親情,無論怎麼講究,都離不開兩個字:虛僞。把虛僞的道德強調得越聲勢浩大、涕淚交加,這道德背後的殘忍,就越是兇猛。假的就是假的,一萬年,都是假的。特別是歷史上的慕容氏,從慕容垂的父親慕容皝時代開始,他們兄弟之間就自相殘殺。慕容皝的庶兄慕容翰,文武雙全,有雄才大略,被慕容皝深深的忌憚。還有弟弟慕容仁、慕容昭受慕容廆寵愛,慕容皝就先後逼反慕容翰、慕容仁、慕容昭。從公元三三三年十月慕容翰、慕容仁、慕容昭反叛燕國開始,直到公元三三六年正月,慕容部內亂這才被慕容皝平定。雖然平定了這場內亂,事實燕國也元氣大傷。到了慕容俊時代,最傑出的軍事家慕容恪憂憤而死,悍將慕容垂被逼出逃,慕容德、慕容垂、慕容衝先後建立燕國卻互不聯合,最終被各個擊破。
內鬥其實才是燕國慕容氏滅亡的最根本原因,更是燕國未能統一中原的根本。現在冉明聽到慕容垂居然跟他談兄弟感情,這讓冉明感覺有點好笑。
冉明道:“慕容垂,你到底想說什麼?”
“慕容垂罪該萬死,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慕容垂道:“刺殺魏國皇帝陛下,這件乃垂臨時起意,四哥他根本不知情!所以,所有的罪過垂願意一力承擔,誅殺慕容垂全家,垂毫無怨言,請殿下幫助垂,求四哥一命!”
冉明冷笑道:“慕容垂,你感覺孤是不是笨蛋?”
慕容垂道:“如果殿下是笨蛋,這個天才誰還敢自稱是聰明人?”
“孤蠢嗎?”
慕容垂倒是搞不懂冉明的意思了。慕容垂搖搖頭。
“那你爲何把孤當成傻瓜?”冉明拍着案几怒吼道:“慕容恪蠢嗎?他並不蠢,他心細如髮,是一個聰明人,你慕容垂雖然聰明,可是那點小伎倆,豈能瞞過他?他的計劃,他豈會毫無知情,這話說給你聽,你相信嗎?”
“孤雖傻,但是卻不容你們把孤當成傻瓜!”冉明額頭青筋暴起,指着慕容垂道:“想談,就拿出你的誠意,少那些扯這些沒用的!”
冉明的氣場讓慕容垂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雖然天氣寒冷,慕容垂的額頭上卻出現了汗水。
慕容垂愣了半晌,笑道:“膠東王殿下果然果然是心思敏捷,我與你可以說是素未蒙面。但是你卻將我琢磨的這麼透徹。”
“不是孤聰明,其實這並不難猜!”冉明道:“你刺殺父皇,隨即慕容恪就發兵攻打魏國,而且最堅固的盧龍寨居然是被叛徒出賣。這一連串的事件,難道全部都用巧合來解釋嗎?其實慕容恪並非不知情,相反,他雖然知情,不過卻希望你能成功。事實上你也看到了,你險些讓魏國陷入泥沼。除非你能拿出足夠的誠意,否則孤真不想跟你談下去了。別以爲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衝孤射一封箭書,在魏軍眼皮子底下搞點小花樣就可以威脅孤,慕容垂,你出去看看,再決定到底要不要跟孤坦誠相待!”
慕容垂下意的起身,冉明和王猛邊用慕容垂準備的茶爐煮茶,邊談笑風聲。
慕容垂來到帳外,突然,他一下子驚呆了。只見這個時候青龍河畔,密密麻麻出現無數軍隊,這些軍隊啞雀無聲。人人都披着白色的披風,與冰天雪地幾乎混成一體,如果不是刀劍的反光,慕容垂恐怕都無法發現他們。
最讓慕容垂吃驚的不止於此,而是最面前被綑成糉子,嘴裡塞上布團的數十人,這些人慕容垂當然認識,都是慕容垂帶着着保護他的燕國精銳死士。
“勝者爲王,敗者爲賊!”冉明淡淡的道:“孤是勝者,孤能動用的能量,超呼你的想象。你是否想過逃走?”
慕容垂悻悻道:“殿下說笑了!”
“最好不要當孤是說笑!也不要想着逃走,更不可想着自殺,你如果敢違背孤的意思。”冉明態度生硬的道:“孤就把慕容部的男子全部閹割掉,讓他們當太監,女子全部打爲娼妓,生生世世,淪爲男人們的玩物。你們慕容部男子長得俊秀,女子長得更是美豔不可方物,恐怕用不了多少,慕容部的女子們就給把你們給魏國造成的損失賺回來!”
“你卑鄙無恥下流!”
“哼!”冉明此時如同一個盛怒的獅子:“無恥,比起你們鮮卑族,孤真是弱暴了。至少孤不會吃人,也不會縱兵姦淫。”
慕容垂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冉明的目光如炬,死死死的盯着他道:“現在可以拿出你的底牌了嗎?”
慕容垂看了看冉明道:“如果殿下想看我的底牌,最好是讓不相甘的人,全部退出去!”
冉明道:“這二位都是孤的腹心,孤沒有什麼秘密,不可以對他們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