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智一聽大喜道:“原聞先生高見!”
裴弼接着在冉智耳邊輕聲低語起來。冉智越聽臉上的興奮之色就越濃。隨既冉智命令道:“來人,快去準備一些引火之物,什麼菜油、絲麻,堆放在門窗以及牆下!”
東宮內的侍衛和宦官聞令,全部快速的行動起來。
冉明平靜的騎在戰馬上,面無表情,簡直如同一樽塑像。不過,當冉智出現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升騰起一股怒火。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冉智如今已是一堆碎肉!
“臣弟參見太子殿下!”冉明翻身下馬,恭恭敬敬的對冉智施以一禮。冉智可是一直尋思着抓冉明的小辮子,冉明可不想在這上面栽一個跟頭。禮,往小事了說,只是不拘小節。可是太子是儲君,儲君也是君,冉明不過是臣,如果臣怠慢君,就會給人按上無君無父大的帽子。這帽子冉明可承擔不起。
“二郎免禮,我們是兄弟!何必如此見外!”冉智大步邁出東宮,來到門外,他好像沒有看到冉明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也好像沒有看到周圍那五百名麒麟衛士卒,而是用謙和的語氣道:“二郎來得正好,父皇昨天賞賜了孤一罈好酒,這好東西呢,自然要與好兄弟分享。二郎請入宮,我們兄弟二人一起品嚐父皇賞賜的美酒!”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冉明面對冉智的笑臉,縱然有天大的怨氣,也發不出來。如果強行發作,他反而落了下乘。
“喝酒的話,今天就免了吧,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冉明任由冉智抓住自己的手,他並沒有和冉智寒暄,也沒有與太子上演兄賢弟恭的戲碼。直接開門見山的道:“今天晚上,臣弟前來,只求向太子殿下討要一人!”
“哦!”冉智笑道:“不知二郎欲討何人,話先說好,孤的東宮,除了太子妃、左右良娣之外,其他人等,只要二郎看上,孤絕無二話!”
“太子殿下誤會了!”冉明道:“孤不是太子殿下討女人”
冉智道:“不要女人,東宮之中,除了女人就是宦官,不知二郎看上了哪個?”
冉明快要怒了“孤要找的是戶部尚書王猛王景略!”
“現在這個時間,早已下值!”冉智道:“若二郎想找王尚書,應該去王尚書府上,而不是東宮!”
就在這時,冉明指着身後一人道:“猴子,你看清楚,到底是哪個帶走的你家大郎君!”
猴子是王猛的親隨,他自然沒有看見到底是誰帶走的王猛。不過冉明既然敢去東宮,抱着就是魚死網破的心思。他把打算和猴子一說,猴子自然不會畏懼東宮的權勢。所以冉明這才制定了這個苦肉計。
當然,這個主意有點餿,需要犧牲掉猴子。只要猴子指認出了真兇,他馬上就會被東宮方向的暗箭進行“滅口”,恐怕到時候東宮方面,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猴子道:“我家大郎君昨天下值之後,去安仁坊爲我家小郎君打造了一柄金鎖。就在離開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同僚。那個要請我家大郎君吃酒,我家大家君說,豈讓裴先生破費,就讓憨牛兒去劉氏酒樓訂了一個包房,又遣小底回家帶大郎君收藏的那壇極品仙人醉。”
冉智對於王猛失蹤的前後始末根本不清楚。聽到裴先生這三個字的時候,隱隱感覺到了不妙。冉智道:“你所說的裴先生是何許人也,長相如何?”
猴子打了一個千兒道:“太子殿下,小底嘴笨,說不上來,不過只要讓小底一認,就能看出誰是裴先生!”
冉明道:“太子殿下,你還有什麼理解可解釋?”
冉智道:“身正不怕影子邪,王尚書的失蹤與孤無關。”
冉明又道:“那可否有請東宮屬臣前來讓猴子過來辨認一下?”
冉智確實是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爲示清白,大大方方道:“東宮屬臣中,只有參軍裴先生一人姓裴,現在孤就留宿東宮的屬官過來!”冉智在編書五朝史書,所以東宮之中屬官非常多,足足有一兩百號人,其中不少人是純粹的文人,他們爲了編史書好名留青史,幾乎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所以即使現在留下東宮之中連夜校書的人還有四五十人。
冉智就帶着冉明、林黑山以及猴子三人進入東宮,並且讓在東宮之中的校書官員出來讓猴子辨認。
魏晉時代尚白色,這些校書官員平常時候都喜歡穿白色的衣服,特別是冉明發明的月下白。四五十人中幾乎過半數着白色儒衫。而且南北時期,儒士喜歡食丹藥,所以他們之中,大部分身材都偏瘦。這些儒雅大方的人集中在一起,着穿相似,身材相似,除非對他們非常熟悉,否則還真不容易認出來。
就連冉明也好半天才認出顏約。冉明也在忐忑不安,畢竟以猴子的身份,他根本沒有見過裴弼,通過畫像認人也不容易。要知道中國畫講究神似,而非形似。如果形似沒有神似,反而落了下乘。那個畫像,幾乎都畫成了抽象畫,想要從中認出一個人來,難度可想而知。
然而,猴子果然沒有讓冉明失望,他雖然從中認不出裴弼,不過卻發現冉智身後的那樣與描述中的裴弼非常像,所以他就賭了一把。結果,自然是賭贏了。
猴子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裴弼的領子“裴先生,你把我家大郎君弄到哪裡去了!”
裴弼一看他居然找上自己,果然大急道:“你是何人,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爲何要血口噴人?”
然而,就在這時,一支箭‘嗖!’地從進殿內的屋頂射出,一箭射穿了猴子的前額,這隻箭的勁頭奇大,箭矢居然穿過了猴子的頭蓋骨,猴子當既身亡,身子直接撲倒裴弼的身上,鮮血濺了裴弼一臉。
冉明這時上前也抓住了裴弼:“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居然還敢殺人滅口!”
裴弼這下才發覺事情完全出呼了他的意料。
刺客是哪裡來的?冉明的麒麟衛還在東宮之外,根本沒有進入大殿,而這裡明顯只有太子有滅口的動機。
冉智也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說穿了也不值一提,就在冉明大張旗鼓,帶着麒麟衛圍住東宮正門,故意吸引冉智的注意。然而命天眼精通暗殺的高手悄悄潛入東宮,埋伏在大殿的屋頂上。一擊得手之後,刺客就遠遠的逃了。
冉明得理不讓人,強硬的道:“臣弟可不是什麼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今天你不給我一個解釋,今天休想善了!”
冉智慌了。
看着驚慌的冉智,冉明內心裡卻笑了,今天冉智就算不死,也會脫層皮。
冉明又道:“林黑山傳令下去,包圍東宮。任何人休想從這裡離開!”
還沒有等冉明的麒麟衛執行冉明的命令,就發現無數魏軍甲士從四面八方涌現,他們以重盾在前,槍、戈、刀、矛居次,強弓硬弩隨後壓陣。
無數將士齊聲高喝:“陛下有令,爾等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發現冉閔居然在這個時候到了,冉明還真鬆了口氣。他難度還真敢下令圍攻東宮不成,除非冉明立即選擇。可是冉明造反能成功嗎?除了天下人都背棄他之後,他半分可能都沒有。
冉閔既然出現,問題已經擺在明面,只看冉閔如何處理了。
“兒臣請罪!”冉明嘴裡說着請罪,可裴弼依舊被麒麟衛控制着。
不過,兩世爲人的冉明非常清楚,會叫的孩子有奶吃。
看到冉閔出現,冉明放聲大哭,他多餘的話倒沒有說,直接高呼:“父皇,請爲兒臣做主!”
冉閔得知冉明帶着麒麟衛五百騎兵衝向東宮,他生怕冉明在他面前上演手足相殘的慘劇,急忙移駕趕來制止。可惜,最終還是遲了,他來到東宮時,冉明已經進了東宮,隱隱約約他還聞到了空氣中瀰漫着的血腥味。只要出現血腥味,看樣子二人應該已經交上手了。
冉閔急得滿嘴水泡,他其實希望冉智與冉明爭。爭是可以的,可以各憑手段,各施所能,但是不能白刀子見紅,那樣就落了下乘。不管怎麼說,冉閔感覺冉明與冉智在東宮大打出手,這都會是一個皇室醜聞。當務之急應該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過,當冉閔看到當場死的只是一個僕役模樣的人,冉閔大大的鬆了口氣。只是不是冉智和冉明二人有所閃失,都在冉閔允許的範圍之內。
冉明哭得很是傷心,如果按照後世的冉明,他就算是寧願去死,也不會這麼沒皮沒臉的痛哭。可是現在他纔是一個六歲的少年,受了委屈,大哭撒潑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看着冉智一臉愣呆的模樣,再看看冉明像撕心裂肺痛哭的模樣,冉閔在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看樣子這事是冉明吃了虧。
冉閔非常清楚這件事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關鍵是冉明吃了虧,吃了虧的冉明必須得到補償。
只要冉明滿意,不再鬧騰,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其實冉閔也可以以父親和皇帝的身份硬壓此事,只是這樣以來,會引起冉明的強烈反彈,這可是一個性子太像自己的兒子了。
冉閔思來想去,感覺必須讓冉明滿意。至少表面上要公平處置此事。
冉閔冷聲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冉明道:“父皇,兒臣與戶部尚書王猛素來交好,情同師徒,今天早上王尚書的親隨猴子進秦王府求見兒臣,說王尚書一夜未歸,懷疑被人綁架!”
接着,冉明把發現王猛用手指甲在紙上劃出數字密碼的字據,這才懷疑王猛失蹤。尋找一天未果,冉明這纔想起詢問猴子王猛失蹤前的來龍去脈。通過詢問得知,冉明發現猴子描述中,那個請走王猛吃飯的人像是東宮參軍裴弼。
冉明委屈的道:“兒臣還以爲太子哥哥也是欣賞王尚書的才華,引其進宮討論學問呢,這才帶人前來東宮。可是太子哥哥卻失口否認見過王尚書,兒臣自然是不信的,又讓猴子過來辨認是誰帶走了王尚書,誰曾想他剛剛認出裴參軍,卻被人有意滅口。”
冉閔聽到這裡,面部依然沒有任何表情,轉身衝冉智問道:“太子,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冉智這可不傻,種種跡象和所有的證據對他極爲不利。
現在唯一的“證人”也在衆目睽睽之下死在東宮,他現在就是黃泥巴抹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怎麼可能說得清?
冉智聽到冉閔的質問,他嚇得面如土色,連連磕頭求饒,“父皇,兒臣冤枉啊,兒臣冤枉,請父皇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