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闢溪也是所託非人,在這個情況下,他作爲闢溪的心腹,就應該想方設法打消宇文的疑慮,趁身脫身爲上上之策。偏偏他不僅與宇文忔正面發生衝突,而且還威脅宇文忔,這不是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果然,宇文忔立既就掑破了臉了,康利幕克立即拔出刀將這個闢溪將領砍倒在地,其他一些宇文忔的部將一看動手了,爲了上表自己對宇文忔的忠心,就紛紛拔刀相向,不一會兒,這個闢溪將領就被砍成肉泥。
“今天我意已決,哪怕敢率先投敵,這就是下場!”宇文忔也是心狠手辣之輩,說殺就殺,不僅如此,還命康利幕克吞併闢溪部將的部曲。完成這一切佈置,宇文忔道:“不戰而降,本是懦弱之輩,我吐谷渾以武立國,何需要這懦夫當我們的可汗?”
片刻之後,這些反應過來的宇文忔部將突然齊聲呼喊:“我們不需要懦夫當我們的可汗,我們願意在宇文可汗有帶領下,與魏國血戰到底,揚威天下,建功立業。”
其實明眼都可以看出,在這個時候,闢溪已經窮途末路。
若繼續效忠闢溪,就會成爲魏國的附庸,他們這些上馬可管軍,下馬可管民的部落首領,就會漸漸失去權柄,失去自己的獨立性。如果他們敢在投降魏國的情況下反叛,秦王冉明對他們也絕對不會手軟。
在闢溪戰敗之後,宇文忔已經成爲了吐谷渾中實力最大,兵馬最多的一個部落,如果在他的帶領下,說不得可以有一番作爲。
宇文忔打出俟汾的旗號,這個俟汾在鮮卑語中意爲“天王”,宇文忔正式舉兵反叛吐谷渾。由於這個時候,宇文忔有慄特人的支持,慄特人打仗或許不厲害,但是他們卻像猶太人一樣,是一個喜歡經商,擅長經商的民族。康特人利用自己的渠道,從秦國,從西域換來了不少糧食,讓宇文部不必依靠殺馬充飢,雖然沒有多少存糧,但是整個部落卻沒有太大的危急。
由於雪災,造成的大面積飢餓,讓宇文忔所部顯得也兵強馬壯,也因爲闢溪帶着大些的部落首領前往上邽投降冉明,所以留下吐谷渾的各個部落根本就沒有人指揮,也沒有形成反擊力量。成爲一盤散沙,被宇文忔各個擊破,僅僅用了三天功夫,宇文忔就從湟中打到了吐谷渾的暮克川總部,一路招降納叛,宇文忔越打越強,從舉兵時不足兩萬人馬,到攻破暮克川時,宇文忔就擁有了十餘萬部衆。
當然,這其中仍以老弱病殘居多,實際能戰的兵馬也有三四萬人。在這個時候,宇文忔舉國號“宇文”號宇文國。
當冉明接到消息時,宇文忔所部已經挾裹近二十餘萬各部軍民,放棄暮克川,興部向酒泉方向遷移。
由於宇文忔的突然叛亂,讓冉明措手不及,特別是闢溪得知暮克川被攻克,他留在暮克川的妻妾子女,被俘虜的俘虜,殺得殺,抓的抓,氣得闢溪破口大罵。
然而,破口大罵也無濟於事,無奈,他手中既沒有多少兵馬,也沒有糧草,根本沒有辦法反擊。他只得抱着冉明的大腿痛哭,希望冉明給他主持公道。
冉明也是氣憤萬分,你說這個宇文忔什麼時候反叛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反叛,如果是在闢溪沒有投降時反叛,冉明自然是樂於見到這種事情,可是人家闢溪已經無條件投降了,這個時候反闢溪,就是等於打自己的臉。
對於打臉這種,向來臉皮厚的冉明並不怎麼在意,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必須做出一個表率,讓周圍部落信服的表率。如果冉明無動於衷,以後誰還敢投降他?
冉明勸慰闢溪一番,就拿着一個密摺衝王猛道:“這個宇文忔到底是何方神聖,他這麼一搞,可是完全打亂的孤的全盤佈置啊,以前的佈置必須重新歸劃!”
王猛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突然笑道:“殿下,其實這還是一件好事啊,宇文忔倒是無意間幫了殿下一個忙。”
“哦!”冉明奇怪的道:“現在我們必須興兵攻打宇文忔,在這個時節出兵,無論對士卒還是後勤對於一種嚴峻的考驗。”
王猛道:“如果單從軍事層面考慮,這確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不過如果從政治層面考慮,這反而是一個投石問路的最好石子。自從涼國歸降,河、沙、西三州就處於半獨立狀態,魏國的政令根本到達不了地方,所謂的版圖,不過是字面上的意思,現在宇文忔倒是給了殿下一個非常好的藉口。”
在謝安以奇襲的方式進入姑臧(今甘肅武威),擒獲了涼國末代皇帝張耀靈,謝艾無奈之下,向魏國獻降。謝安率領張耀靈等張氏宗室以及謝艾等文武大臣向鄴城乞降,而原涼國謝艾部將領則依據涼、河、沙、以及西域都護府。
這些原涼國將領既接受魏國的改編,但是卻不甘心權柄受制約,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團結起來,形成一個既得利益聯盟,在表面上維持對魏國的恭順,實際上成了涼、河、沙以及西域都護府的豪強力量。這個擁有近四萬精銳部隊的軍事集團,還擁有大量的地方鄉勇、鄉兵以及後備力量,如果全部拉起來,就可以立即拉起一支近十萬人馬的武裝力量。
這個利益集團不僅對冉閔的詔命百般推諉,而且還架空鄴城方面派來的地方官,成爲雄霸一方的土皇帝。對於這種情況,冉明其實也非常無奈,魏國要想改變這種情況,除非是可以統一天下,斷掉這些將領坐山觀虎鬥騎牆觀風的念想。當然,要完全解決這個利益集團,不僅需要強大的軍事力量,準備大打惡仗,還需要雄厚的國力。
目前,冉明和冉閔都不具備解決這個遊離於魏國朝廷的之外的利益。當初冉明不是沒有想到解決這個問題,經過冉明與王猛的密切商議,發現,魏國在內部沒有穩定的情況下,根本沒有這個底氣來解決這個西北豪強集團。
冉明道:“如此可行嗎?”
“可行!”王猛道:“殿下可命令這些將領率領圍剿宇文忔所部,他們無非有兩種反應,第一拿要好處,藉機拖延。第二是奉命出兵。如果是第二種反應,倒還好辦,殿下可率領秦國兵馬,裝模作樣跟在宇文忔的後面,坐看他們兩虎相爭。這種結果,殿下必然是最後的贏家。”
冉明咳嗽兩聲道:“如果是他們藉故推諉呢?”
王猛露出咬牙切齒的目光,像狼一樣冰冷的目光,冷冷的道:“宇文忔雖然有慄特人扶持,但是他所得到的糧草,只能勉強維持他的嫡系人馬食用,可是現在他多了這麼多的部衆,根本沒有足夠的糧草供給消耗。他們要想活着突圍出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戰養戰,就食於敵。那麼河、沙、涼以及西域都護府的糧草就是他們的唯一目標,他們別無選擇。哪怕這些豪強不想打,宇文忔也會逼着他們打。他們選擇推諉,藉機要挾殿下,反而給殿下一個剝奪他們兵權的口實,同時也可以利用那些困獸也消耗他們的力量。”
可以冉明也有他的優勢,相較於西北地方豪強集團與宇文忔所部,冉明的優勢非常明顯,冉明不僅是糧草充足,而且所部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因爲有了羽絨服和手套,還有用石灰加水生熱的單兵口糧,秦軍士卒在嚴寒天氣下,戰鬥力受天氣制約影響非常小。
拖延時間對於冉明來說,非常有利。無論是地方豪強,還是宇文忔這兩個窮鬼是無法相比的。謝艾的大將軍別駕從事索遐,副將李偉、張瑁等皆隨謝艾去了鄴城,在此時原涼軍一系將領中,並沒有明顯級別太高的將領。他們之中,大都佔據一郡太守或是一個雜號將軍之位,每個人的實力也不是太強,他們有的僅有一兩千士卒,最多的也不過五六千兵馬。他們雖然每個人的實力不強,但是結合起來,就是足以讓天下側目的強橫的存在。
此時,酒泉太守楊榮滿臉陰霾。楊榮原是謝艾的一個別將,就一個連騎都尉都算不上的小人物。可是在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情況下,他被謝艾委任爲權酒泉太守、權騎都尉。所謂的權,就是代理的意思。當涼國整體投降,冉閔就將楊榮的權字去掉,他就成了酒泉太守,騎都尉。
作爲騎都尉(統領兩曲,一千騎兵的將領),酒泉太守,節制酒泉郡所有兵馬的將領,楊榮就利用家族在酒泉的影響力和財力,開始私自擴充軍隊。他將原駐在酒泉的一個騎兵部,擴充到了五部,步卒從原來的兩千人,擴充到了四千餘人。現在楊榮手裡握着將近一萬人馬,成爲西涼系將領中實力最強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