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怎麼行動!”徒弟道:“就我們四個嗎?”
周初七道:“真不知道咋選你進了天眼,你豬腦子啊!”
徒弟委屈的道:“師傅,你說咋辦,咱們就咋辦!”
“我們天眼的職責首先是充當主上的耳目,打探消息。”周初七道:“其次進行離間、說降、顛覆、暗殺、綁架、爆炸、心戰、破壞等。都怪爲師沒有教好你們,今天就給你們上一堂生動的課。”
就在這時,一隊禿髮部士卒巡邏到了這裡。由於這裡簡直就成了茅房,那個味道特別衝。幾名士卒都捂着鼻子,象徵性的查看了一下,看到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就上前踢兩腳,實在不動,他們就擡起來扔在城外。如果屍體放在這裡,最多三天就會發生腐爛,容易造成瘟疫。
這些人質的生死,他們並不關心,可是一旦暴發了瘟疫。他們也活不成了,所以這種事情他們必須做。可是看到屍體上還粘着屎尿,頭目厭惡的道:“你,你還你,你們四個出來。”
四個被點到名的人質怯怯的站起來。其中還有一名是周初七的徒弟。只見周初七嘴裡無聲,嘴形在動。
那個徒弟看着周初七,明白了周初七的意思。作爲粘杆出成員,手語和脣語是必修課。周初七的在說:“趁機看一下小南門王記鐵匠鋪的王麻子。”
徒弟衝周初七
巡邏士卒揮刀斬斷串聯的牛皮繩,讓這四名人質擡着那兩具已經死透的屍體扔到城外。
忙活完這些,這四名人質也累得不輕。畢竟他們已經三天都沒有吃飯,跑他們已經跑不動了,更何況是這番體力勞動。
周初七看着巡邏隊離開之後,突然一下子坐起來了。他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臂,露出慘白的笑容:“終於自由了!”
徒弟道:“師傅,救我……”
周初七打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挪到徒弟身後。周初七不愧爲出色的皮匠,那被扣死的牛皮繩套,不一會兒就在周初七手中解開。三個徒弟都被周初七解開之後。
“師傅,現在我們怎麼辦?”
周初七低聲道:“此事光我們還不成,必須找幾個幫手!”
“幫手!”
“我們還有幫手?”
好在他們都是在微弱的火光下,用脣語交談,也不必擔心驚動其他人。“廢什麼話啊,對了小三,讓你趁機找王麻子,你找到沒有!”
“師傅,找到了。王麻子和他的幾個徒弟就綁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和賈寡婦他們在一起!”
“都什麼時候了,還賈寡婦!”
周初七打了一個手勢,利用夜色的掩護,悄悄向前面挪動而去。由於臨澤太小,所有的大街小巷都裝滿了人質,這些人質掙扎了三天,也沒有體力掙扎了。他們現在也不嫌滿地的排泄物的空氣污濁,也不顧屎尿橫流,睡得到處都是人。有些人餓得實在是睡不着,他們就在抓起屎尿往嘴進送。看模樣,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周初七回頭用脣語道:“看到了吧,這就是讓胡人騎在我們頭上的下場。”
一路上,四人的速度並不快,他們身上也沒有多少力氣了。三天不吃飯,任是鐵打的漢子,也提不起精氣神來。
終於到了小三所說的地方,這裡的環境更加不堪。這一片是片女戰俘虜圈居地。或許是爲了自保,這些女人爲了保住清白,把屎尿弄得滿身滿臉都是,這味道差點沒把周初七薰倒了。
周初七走到那個王麻子面前,輕輕上去就是一腳。
“王麻子,別裝了,我知道這點繩索困不住你。”
王麻子依然一臉無辜的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哼,你不認識我沒有關係。”周初七道:“我認識你就行了。青眼的十三海青子之一王麻子,江湖大號鬼不纏。”
聽到這裡,王麻子混身氣勢陡然一變,不再是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而是殺氣騰騰,本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劍。“你是誰”
“天眼臨澤總管周初七!”周初七道:“我們的恩怨放在一邊,今天找你來就是做一筆買賣,如果你願意合作,不願意合作,就當我沒說。當然你也可以把我交出去!”
“天眼?”王麻子暗暗吃驚,這可是青眼的死對頭。他們自冉明建立秦國,明爭暗鬥不下數十回合的交鋒了。但是他們手中的資源沒有辦法跟天眼相比,天眼只負責打探情報,而且隨時可以通知秦軍正規軍隊支援,所以在歷往交鋒中,青眼都是勝少敗多,損失慘重。
“怎麼個合作法!”
“哼,這可不是你們青眼的待客之道吧!”周初七道:“老子三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可不像你現在還油光發亮,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先讓老子填飽肚子,再做詳細計較!”
“阿莫拐就算是想破腦袋也肯定想不到,你們的老巢居然在他的牀下面,他天天睡覺的牀下面,居然別有洞天。”周初七看着這個簡直如同地下小城一般的地宮,這裡儲藏着大量的糧食,還有飲水,甚至還放着足以把臨澤燒成灰的猛火油。
周初七頓了頓,又道:“既然你們能在縣衙下面挖這麼一地宮,那麼也一定有辦法悄悄出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他嘍!”
“這是當然。如果需要要刺殺阿莫拐並不算困難。”王麻子非常自信的道。
周初七看着那肉乾,露出像狼一樣的目光,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塊牛肉乾就往嘴裡塞。邊吃連抓起一罈酒,也不管裡面有毒還是沒毒,就往嘴裡倒。
“真羨慕你們,都這樣了。還有如此大的實力修這麼一個地宮。”
王麻子道“我們是青眼是什麼?想當初,我們也是有官面身份的人,就好比你們魏國的“天聾地啞”,陛下會虧待“天聾地啞”嗎?再說,那是以前,如果現在,我們青眼是沒有能力再修這樣的地宮了。”
“這倒也是!”周初七想到“天聾地啞”的待遇,自己都感覺眼熱不已。要知道盡管天眼和“天聾地啞”的工作性質一樣,可對於待遇,他們還差得太遠。
“這裡存儲了三千六百石糧食,兩千斤肉乾、二十五石食鹽。”王麻子道“除了這些,還有六百套札甲,當然這些札甲你們肯定看不上。你們有更堅固,更輕便、防護能力更強的明光鎧甲。環首刀八百柄,腳踏弩兩百具,弩箭八千隻,三百張弓,一萬五千只箭矢。一千二百柄戈矛,四百面生牛皮實木盾牌。六千斤猛火油!”
“你們真夠喪心病狂的!光憑這些猛火油,整個臨澤也就燒成白地了!”周初七試探的問道:“像這樣的地方,你們應該不少吧!”
“不用在試探我,這根本不是給你們準備的!”王麻子道:“張祚篡位,倒行逆施。主上(謝艾)欲討伐祚時,這裡就是扼守主上東進的要道,如果正面進攻臨澤,肯定要損失不少人手。我們有密道,可以直通城外。所以就準備了這些物資,可是後來就沒有用上。不僅這裡有,張掖城中還有一個比這個更大的地宮。憑藉那個地宮的物資,三千甲士可以在裡面躲藏半個月。”
周初七皺起眉頭道:“現在謝艾已經是大魏的鎮西將軍了,你們難道還想利用這些物資和佈置,裂地分疆不成?我可告訴你們,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大魏早已今非惜比了,別看禿髮部鬧得挺歡。那是陛下沒有出手呢,一旦陛下發怒,禿髮部就算比現在強大十倍,大魏捏死他,還跟捏死一個螞蟻一樣,沒有什麼區別。你們涼國都敗了,手握三州之地,數萬精銳騎兵,還不是一個成爲鄴城坐上之賓。”
王麻子搖搖頭道:“不會的,主上已經給我們指示,讓我們擇機把這些物資交出去。就算沒有這事,這個秘密也保存不了多久了!”
周初七感嘆道:“到底是建立了幾十年的組織,這底蘊,是我們天眼沒有辦法比的!”
“你們天眼不算什麼!”王麻子道:“大魏的“天聾地啞”那才叫恐怖。我們跟他們的差距,就是壯漢跟嬰兒的差距。”
周初七道:“作爲這一次合作的交換,我可以饒你三次性命。”
“在你眼中,我鬼不纏就是一個廢物?”
“沒有人拿你當成廢物。”周初七道:“難道你不是廢物嗎?居然被我發現了你的身份?”
“哼,你懂個屁!”王麻子道:“若非主上親自下令,下王某想辦法把這批物資交出去,你以爲你真能發現王某人的破綻?”
“居然是這樣?”
“你以爲呢!”
臨澤那些被俘虜的漢人百姓,不是他們願意當俘虜,也不是他們沒有血性,缺乏反抗意識。只是在臨澤實在是找不到領導者,沒有任何組織的自發抵抗,還沒有開始就被血腥鎮壓了,如此再三,根本沒有人敢反抗了。
阿莫拐也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他爲了杜絕漢人的反抗,故意不給人質食物,任由他們餓得頭昏眼花,實在看不下去了,再會發放一點,和豬食差不多的東西。
這種不滿、憤恨的情緒慢慢的醞釀着,平靜的下面,就是即將掀起的驚濤駭浪。任何堡壘都是從內部容易攻破,救人質和俘虜這種事情,自然是他們自己反抗最爲有效。
在天眼和“青眼”的配合下,臨澤開始醞釀一場聲勢浩大的起義。青眼的底蘊確實不是天眼可以比擬的,短短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地宮裡又陸續進來了青眼的三十多名成員。王麻子發號施令,串聯的去串聯,散播消息的散播消息。然後秘密往外運武器裝備,還有猛火油、等物資。
臨澤的暗潮洶洶,一旦暴發,將是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