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鎧甲之後,就是分發環首刀和弩機了。古代對武器的管制還沒有後世嚴格,但是這是有明顯區別的,百姓可以擁有個人刀槍、和弓箭,但是卻不能擁有弩機,否則就是違制,要治重罪。好在弩機的射擊方式採取直射的方式,只需眼和望山、目標成一條直線,就可以命中目標。對於一個普通農民,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就會學會弩機發射,訓練幾個月就可以成爲優秀射手了。
在天快要亮的時候,王朔回來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了的,而是從密道中帶了兩百多號精銳魏軍,兩百多名魏軍和四百多名人質組織的突擊隊,開始養精蓄銳,磨刀霍霍。
然而臨澤城,阿莫拐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了。
金沙灘,禿髮部大營。大魏開元二年五月十二日,禿髮烏孤在金水灘調集了他所屬十個都帥,在單于王帳外,立點將臺,誓師出征。
在誓師完畢後,禿髮烏孤以趙振爲行軍參軍,總參軍務。以林狴都帥爲前鋒帶領本部人馬,還有一個烏唐吉的都帥,共計六千兵馬先行攻擊古墩臺秦軍大營。林狴爲正,烏唐吉爲副。而素利則爲大軍主帥,指揮包括他在內的六個都帥作爲三萬兩千人馬攻擊主力人馬。而禿髮烏孤率領單于衛隊和其他三個都帥則作爲全軍後備力量!
林狴一馬當先,率領先鋒大軍出轅門,向古墩臺秦軍大營衝去。
花城湖的地形非常特殊,整個湖逞大於號,而冉明把帥旗就立在大於號的底部,藉助湖型背水擺陣。
在歷史上韓信首創背水一戰,而後南朝開國皇帝劉裕,又將這個戰略發揚光大。創卻月陣,借地形之利,水兵之便,以兩千七百步兵,成功打敗了三萬餘騎兵。冉明百思不得其解,卻月陣雖然是古代戰法之一,卻只是曇花一現。從劉裕之後,再無卻月陣的使用記載。
因爲“卻月陣”是弧形,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講,弧形可以分散受力點的力,有着良好的抗衝擊能力;陣內士兵又因有杖、弩、槊等武器,所以殺傷力非常強;同時陣內士兵背水爲陣,可起到“陷之死地而後生”的效果。
如果沒有花城湖的獨特地形,冉明也無法採取這種陣法。當初在幕府山時,冉明使用了這個戰陣,對付桓溫有了不錯的效果,不過冉明還是想再試一下,對付純騎兵的攻擊部隊,這個陣法是否像傳說中那麼厲害。
況且冉明還有後手,如果一旦前面不敵,直接引暴金沙灘上的炸彈,也可以打敗敵人。
在冉明聽到禿髮部開始發起攻擊之後,冉明興奮的大叫:“終於來了,讓孤等得好苦啊!”
李業和王猛也是鬆了口氣。
冉明的立威之戰,就是讓禿髮部一頭撞上來,誰知道冉明那一戰打得太兇,居然把禿髮烏孤打得怕了。好在,禿髮烏孤又來了。
“準備開始吧!”冉明笑道。
“得!”王猛臉上露出苦笑,這位爺裝神弄鬼還上癮了。
來到陣前,林狴突然愣住了:“秦軍這是在搞什麼鬼?”
林狴一頭霧水的向烏唐吉望去,烏唐吉也露出迷茫的表情道:“看他們的樣子好在在祭天,什麼時候漢人也興這一套了?”
林狴道:“他們會不會用這一套來禍亂我們的軍心?”
“倒是有這個可能!”烏唐吉道:“我們以前也是採取這種方式,讓祭祀鼓舞士氣,讓兒郎們消除恐懼,勇往直前!”
“不錯,一定是如此!”想到這裡,林狴狂喜道:“勇士們,漢家兒已經害怕了,他們在我們的鐵蹄在瑟瑟發抖,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祈求他們的祖宗來保佑他們。漢家兒技窮了,只能用此卑劣手段。傳我命令,兒郎們無需擔心,馬踏古墩臺,將這些卑鄙秦軍、漢家兒,個個誅絕,不留活口。”
“個個誅絕,不留活口!”
清晨的朔風正冷,迎面撲來,讓林狴的精神陡然一振。林狴的左手四指被切斷,他最擅長的方天畫戟已經無法使用了。再也提不起來沉重的方天畫戟,林狴並沒有灰心,他重新選擇了一件精鋼打造的環首刀,此刀長約五尺,重約十四斤四兩,全刀一體鍛造,繯內有龍雀圖案,謂龍雀大環。雖然樣式和晉軍制式環首刀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不過這入手厚重,是那些制式環首刀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林狴是一個身高力沉的猛將,普通的制式環首刀的份量太輕了。哪怕他只有一隻右手,這是可個份量對他而言,還是有點輕。不過由於時間太過匆忙,讓他無法挑選到趁手的兵刃。不過林狴的這柄鋼刀,其實也是名家打造的,如果再過幾十年大夏國的赫連勃勃(匈奴右賢王去卑之後),就會根據這樣的龍雀大環樣式,打造出來歷史上有名的大夏龍雀刀。
林狴的右手持龍雀大環刀,左手無法用力,不過他卻讓人找來一面鐵質鉤鑲。所謂的鉤鑲,其實是漢代發明的一種結構複雜的盾牌。但是卻不是單純意義的防守盾牌,這個鉤鑲上下都是有鐵鉤,中間也有凸起的尖刺。這一種身兼防、刺、鉤三種功能的兵器,同時也是漢代制式輔佐兵器之一。
林狴的左手也拿不住這種鉤鑲了,不過他還算聰明,用牛皮繩將鉤鑲綁在自己的左小臂上,這樣左臂的鉤鑲也可以成爲林狴的傷敵利器。
如果要是以前的林狴,對於這種防禦兵器,他不屑使用的。不過他如今受傷,只能勉強採取這種裝備。
林狴知道自己的實力,左手受創,他在武力上大打折扣,別說秦軍中的那個使鐵錘的猛將,就是隨便拉出一名戰將,也可以數回合之間斬他於馬下!所以林狴並沒有縱馬猛衝,而是慢慢的向前前進。
林狴的速度雖然不快,可是其他禿髮部兵馬卻不一樣。特別是沒有吃過虧的烏唐吉以及他的部曲,人人都引箭待發,怪叫着向前猛衝,戰馬的嘶鳴聲、雜亂的馬蹄聲、還有如同鬼哭狼嚎的叫聲,各種聲音加雜在一起。
五百步,秦軍士卒還是沉默應對,不動如山。
烏唐吉看到這種情況大喜過望,騎兵對戰,依靠的還是馬匹的衝刺速度。現在秦軍騎兵居然不發動衝鋒,他們就失去了讓戰馬加速的機會。即使秦軍再想加速,他們也沒有那個距離了。
林狴看着秦軍那沉默無聲的黑色騎兵陣,臉上雖然帶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內心裡卻感覺一陣不安。
果然當他們進入三百步範圍內時,秦軍騎兵突然動了,隨着秦軍大陣左右散開,出現一隊隊黑色甲冑的步兵。面對鐵騎的衝鋒,相對轉眼既到的三百步距離,這些黑衣甲士絲毫不懼,他們舉着重盾,緩緩前進。
這種大盾將近一人高,從那些黑衣甲士吃力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這些重盾,異常厚重。更爲難得的是,這些士卒隊形極爲齊整,他們每前進一步,千人簡直如同一人,不帶一絲差距,進退之間,不帶一絲慌亂。林狴艱難的嚥了一口塗抹,這是一支勁敵強兵。
就在這時,黑衣甲士排成了一個半圓弧形的陣形,盾牌放在了地上,他們的長槍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組織一張密密麻麻的長槍之林。那仰天四十五度角的槍刃,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殺氣騰騰。
烏唐吉一看林狴的表情很是糾結,就問道:“林狴都帥,此戰以你爲首,你看現在怎麼辦?”
烏唐吉也不傻,現在秦軍的兩翼被他們的騎兵護着,他們只能進攻他們的盾牌陣,可是盾牌陣是容易啃的嗎?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死上幾千人,恐怕撞不開這個盾牌大陣。
林狴紅着眼睛,嘶聲吼叫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禿髮部已經無路可退,衝,衝上去,都給我衝上去!”
林狴的嚴令之下,烏唐吉沒有辦法。只得命令部曲上前衝,六千兵馬在高速奔馳過程中,萬千寒光率先飛出。
“咻咻咻……”林狴所部和烏唐吉所部六千騎兵,六千隻箭矢破空而出。雖然只有六千餘隻箭矢,但是這種破空聲就像撕裂了空間,讓人感覺頭皮發麻。
密密麻麻如同蝗蟲過境一般的箭矢噼裡啪啦的打在盾牌上,發起沉悶的聲音。這些箭矢雖然也有穿過盾牌防線,直接後面秦軍陣中的,不過這些箭矢由於騎兵弓的弓箭勁道軟,箭矢初速慢,根本啃不動秦軍的甲冑。
“哎呀哎呀,嚇死你爹我了。”一名秦軍士兵躲在擠眉弄眼的衝咆哮而來的敵騎怪叫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冉明的小舅子,歷史上大意失荊州,被一羣亂民羣毆而死的歷史名將謝琰。
謝琰身邊的謝玄冷聲喝道:“你給我閉嘴,就你怪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