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完飯,陸離沒有去欽天司,而是換了身行頭戴着斗笠往南安門的方向走去。
長街上人潮涌動,各地來往的商人都聚集在南安門,有的拿着其他地區的特產奔往商鋪去售賣,有的則直接就在附近擺攤,把自己的寶貝往地上一攤,就開始吆喝售賣。
最常見的還是走街串巷買糖葫蘆的手藝人,核桃大的山楂,裡面的籽掏空,再往上撒上糖漿,就算不吃光看着都會覺得口齒生津。
三文一個,五文兩個。
陸離掏了掏兜,一文錢都沒有,他又確實想吃,合計了一陣問道:“大哥,你這糖葫蘆我買十個能不能送我一個?”
大哥聽了喜滋滋的說道:“十個啊!當然,當然能送。”
“那就好。”陸離拿起一個跟大哥說道:“你看,這個就是送的那個。”
“另外,十個我也吃不了,這樣吧,我把十個放你這裡,你幫我賣一下,三文一個單獨售賣,賣完十個你把錢拿走就行了。”
大哥撓了撓頭,不確定的說道:“也行,就是……就是有點奇怪,我爲什麼要幫你賣啊!”
“有什麼奇怪的,我買十個是不是二十五文,你幫我賣十個是不是三十文,這麼一算你還額外賺了五文呢!”
大哥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要是幫陸離賣糖葫蘆自己還能多賺五文。
他馬上樂呵呵的點頭同意了。
陸離拿着糖葫蘆走的飛快,生怕大哥反應過來。
他確實得去聞樂樓賺點錢了,之前賺的錢他早就花光了,不然也不能去忽悠人。
等他說完書,有了錢自然會把錢還給這個大哥,現在就當練一練口條了。
他咬了一口,糖漿似乎要化在了口裡,山楂的酸甜也衝擊着味蕾,真是好吃。
走走逛逛,沒多久人便來到了聞樂樓門口。
聞樂樓的門口很是熱鬧,不少人都在門口駐足,有的是行商打扮,有的則是讀書人打扮,男的女的都有,他們就在門口等着,也不進去。
任誰看了都覺得這聞樂樓生意太好,滿員了,所以纔會有人在外等待。
陸離就在門口吃着糖葫蘆,沒過一會就看到月姑娘從樓內走了出來。
一臉苦澀對樓外的人勸道:“陸先生已經好久沒來說書了,你們這麼等下去也只是空耗時間罷了。”
“要不你們進來坐坐?”
書生打扮的人回道:“我乃正經讀書人,去勾欄之地豈不讓人恥笑。”
“我從定陽鄉大老遠趕過來就爲了看看大儒的學生是如何模樣,多大的膽量纔敢對大魏的官員進行抨擊。”
旁邊人也說道:“我也就是想見見那傳說的神人,進去了還得花錢,不划算。在外面等着挺好,等到了我就進去,等不到也就耽誤些時間罷了。”
顯然月姑娘不是第一次勸說了,但每次勸說的結局都是這樣。
又勸了幾句,月姑娘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些人又不是來鬧事的,但比鬧事的都難伺候。
不進來坐倒是別堵門啊!
陸離知道因爲自己的緣故確實牽連到聞樂樓了,也不好再躲起來,當即邁步朝聞樂樓裡走去。
月姑娘一看外面蹲守的人中有人被說動,美眸都變亮了一些。
嫣然一笑,主動將樓門敞開,供陸離前行。
“先生這邊請!”
說完她看向旁邊的其他人,似乎在說,蹲守在外的人都忍不住進來了,你們還在外等着嗎?
結果換來的卻是大家的不爲所動,以及偏到一邊的頭。
月姑娘也只好作罷,主動走到陸離身前爲他帶路。
“先生,請問您有相熟的姑娘嗎?”
“如果沒有,奴家可以給您推薦一個呢。”
陸離環視了一圈,低聲自語道:“這生意不錯啊!”
本以爲樓內沒多少人,但他這一看人還真的不少,而且大多數都穿着不凡,販夫皁隸在其中根本看不到。
月姑娘解釋道:“人是不少,這都是借了陸先生的光,也就是大家討論的神人。”
“可人雖多,真心來尋樂的卻沒有幾個,權貴將位置長期佔據想要等陸先生來的時候與他交好,想來尋樂的卻又礙於身份不敢進來。”
“所以現在這聞樂樓看起來繁華,但姐妹們的生意卻一般呢。”月姑娘自哀自怨的說着。
說完她才醒悟過來,連忙笑道:“您看奴家也是昏了頭了,和您說這些又有何用。”
“先生您看您坐這怎麼樣,奴家給您推薦一個好的姑娘。”
她素手擡起指了指左邊一處帶有隔簾之地向陸離詢問道。
陸離搖了搖頭,徑直走向這聞樂樓的一樓中心。
那張方桌如新,上面沒有沾染灰塵,紙扇,醒木,茶壺都依次擺放好了,顯然經常有人打理。
“這就是陸先生之前說書的地方。”月姑娘跟過來說道。
“我看這座位倒是不錯。”
“先生這個位置可不能坐,這……”
還沒等她說完,陸離從懷中掏出驚鬼神,中指夾住,往下用力一拍。
“啪!”
一聲脆響在樓內迴盪。
不管是坐在雅間還是坐在大堂內的客人紛紛擡頭望這邊看去。
“一天容易好過,黃昏日落西方,茶房提壺找坐忙,準時不誤上場。”
朗聲說完,陸離將壓低的斗笠擡起,笑着說道:“好久不見了,月姑娘。”
月姑娘也愣住了,半晌她才幽怨的白了陸離一眼:“陸先生可真是的,許久未見就這麼戲弄奴家。”
“沒辦法,誰讓我現在出名了呢。”陸離笑了笑,問道:“不知月姑娘現在還肯請我來說書嗎?”
“您要是能來就太好了,奴家託您弟弟給您帶話,也只是想您能不能來了當面告知一下這些人呢。”
“可是奴家如今可請不起您了呢。”
陸離笑道:“和以前一樣便可,茶水餐食備好,賞錢您分文不取。”
……
陸離來到聞樂樓說書的事很快便傳到了大街小巷,甭管是以前來過的,還是以前沒來過的都紛紛往聞樂樓趕去。
沒一會就人滿爲患了,各個伸長個脖子恨不得就站陸離眼前去瞅他。
有人見到了覺得挺失落,雖然陸離丰神俊朗,但他們覺得神人不該就長這樣,怎麼也得高大威猛吧。
還有人覺得陸離作爲大儒的學生,不該來如此勾欄之地,傳出去豈不給大儒抹黑?
陸離知道沒見到他之前人們都容易口口相傳將他神化,但看到了之後發現自己和他們沒什麼兩樣,衆人那種探索欲才能熄一些。
“陸先生,據我所知您先說的《席方平》這則評書,然後纔有的席方平來南城求助這件事,您是能未卜先知嗎?”
“陸先生,你所說的《二郎救母》中的桃山和桃山秘境是否有關係,你在知方縣外所化的神人是否與秘境主人有關?”
陸離站在方桌後,在樓內環視一圈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但像以前專門來聽他說書的老顧客卻少了許多,林依依也沒來,來的都是那些想從他嘴裡套話的人,而這些開口的人也只是被人推出來的舌頭,計較起來也無意義。
他拍了一下醒木,將嘈雜的問話壓了下去。
“今日只說書,其他的一概不論,再有和說書無關的問題我可就走了啊!”
問話的人雖有不甘,但也在其他人的怒視下紛紛閉上了嘴。
陸離笑了笑,自己還真成角了,有點脾氣纔對!
“諸位,今我給大家講一個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