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馬,飛馳。
十幾頭健馬飛馳而過,街道上只留下了一陣久久沒有落下滾滾煙塵。鎮江的人民本身就有種我是見過大世面的感覺,因此對於那揚起的灰塵,疾馳而來的駿馬,沒有多少驚訝。甚至來與生俱來的好奇心也沒有生出多少。
並非因爲鎮江人缺少了七情六慾,而是因爲見識過了太多的大場面了。因爲見過了太多的大場面,對於忽然而至的健馬羣也就不顯得驚訝了。而後,這羣人飛馳而過後,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商隊,騎車馬,來到了鎮江。
十多頭健馬飛奔,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沿着鎮江城的主人行道上快奔,而後在人行道盡頭向左轉彎,步入了一片樹林左右環伺的小馬路上。馬兒跑得更歡樂了,它們也似乎已經感染到了主人們那種愉悅,急迫的心情,因此速度也就更加快了起來。
這是一條小路,小路並不偏僻,一路上還有不少人家。當然這裡絕對算不上鎮江繁華地。江蘇鎮江,在大宋朝可是鼎鼎有名的存在。除開古代那些帝都外,鎮江在全天下人眼中的知名度可以擠進前三。
因此鎮江非常繁華,人口也特別得多。縱然已經遠離了主街道,這條小路上依舊有不少人家。當然他們這羣人急衝衝而來,並不是爲了研究鎮江如何如何繁華的。倘若研究鎮江如何如何繁華,那他們還不如選擇去上有天下,下有蘇杭的揚州去遊玩一番,何必來鎮江呢?
這是一羣帶着任務來的人。
馬飛馳,就在兩旁的樹林漸稀少不見的時候,前面忽然閃出了兩個人,橫在了路中央。他們三十許歲,一身素衣,手上持劍,就這樣,他們攔住了十幾人。
望着那飛馳而來馬,他們口齒清晰的說道:“來者下馬。”
他們的聲音非常冷,沒有任何客氣意思。當然這其中也沒有任何惡意。他們的語氣非常蒼白,沒有溫度。就想是兩具只爲執行命令而聲的傀儡一般。
聽到兩人言語,這羣原本急衝衝的人立刻停了下來。
爲首那人非常乾淨利落下馬,拱手上前道:“在下想求見原隨雲原公子。”這是一個非常年輕的聲音,聲音清脆悅耳,從聲音可以判斷出這應該是一個女子。
兩位侍衛在無爭山莊已經效力多年,自然也沒有因爲這個是一個有着美妙聲音的女子而有任何鬆懈,他們只是點了點頭,而後說道:“解下兵器,你們隨我來吧。”
解下兵器,這句話可是江湖大忌呀。不過這羣人非常平靜,將手中的兵器紛紛解下,遞給這兩人。所有人都行動了,但就是剛纔和兩位侍衛出言的人沒有獻出兵器。
“你的兵器呢?”
那佳人含笑道:“我的手就是兵器,是否需要解下?”
“那走吧!”侍衛也不詢問,就馬上說道。
那人隨着兩人大步前走,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但凡江湖人沒有人不知道無爭山莊。無爭山莊並非武林聖地。但無爭山莊走出的人,足以令天下江湖人道一聲服氣。原隨雲自然不再其中。除了第一代無爭山莊莊主武藝超卓,那是天下沒有可和其攖鋒者,故而山莊也便名了無爭。而後兩百年時間,無爭山莊雖人才輩出,但也沒有臻至三百年前原青谷地步。
不過因爲無爭山莊出來的人物不但武藝出衆,而且天生一副俠義心腸,故而在江湖上留下了偌大的名聲。特別是在五十年前,正邪大戰,無爭山莊十二位英豪均爲了武林大意,化解了魔門和正道之間的衝突,而隕落。
自此,江湖上提起無爭山莊之名,無不敬仰之至。
望着已經漸近的無爭山莊,在場無論那人心中都不由砰砰跳了起來。無爭山莊,正道心中崇高地已經擺在了眼前。
五年前,無爭山莊老莊主原東圓,年過七旬,衰老而死。自此無爭山莊全部交託到了原隨雲手中去了。五年時間,無爭山莊一草一木都沒有動過,山莊一切如昔日一般,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變化。
但江湖上對於無爭山莊,對於原隨雲在這五年時間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原隨雲從昔日的後起之秀,到可獨當一面的武林俊杰,至而今武林超卓人物。
江湖人提起無爭山莊,不再是一個雖耀眼但並無實在的名詞。在提起無爭山莊的時候,江湖上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生出一絲敬畏。
原隨雲出道江湖之事隨着兩位侍衛行走,如同白駒過隙在十二人腦海中快速閃過。他們神色中不敢有任何放肆。
山莊並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斗篷人掃了一眼山莊,估計山莊至少有一百間房屋。這些房屋沒有任何裝飾,都非常樸素平凡。而且山莊內人也並並不算多,除了帶引他們的兩個侍衛外,他們一路走來,在山莊見到的人還沒有五個。
“請諸位先去客房休息吧。”侍衛說了一句,沒有等他們回話,便請他們先去客房。
這羣人可是心怒,但沒有言語。畢竟自己來無爭山莊可是有求於人,哪裡有資格挑三揀四,提任何要求呢?同時間他們也清楚,今天至少已經不可能見到傳說中的江南第一公子原隨雲了。
侍衛帶他們去往後院安定了下來。
兩位侍衛離開片刻,而後帶着兩個侍女回來,將棉被等東西送了過來,而後又匆匆離開。
來到房間,商秀珣掀起了黑色的斗篷,宜嗔宜喜的仙顏躺露在世人面前。可惜這般美麗的容顏此刻並沒有人欣賞。坐在窗前,商秀珣不由回憶起當日在蘇州天馬鏢局時司徒笑說得話:“最近沈落雁已回了瓦崗寨,原隨雲心情煩悶。”
司徒笑和商秀珣算得上朋友。兩人同是大牧場的場主,因此之間有競爭也有交流合作。司徒笑爲人風趣幽默,而商秀珣平時在下人面前則是板着一張臉,也唯有在司徒笑等少數幾人面前,纔可放下場主的架子。
司徒笑早就心知商秀珣對於原隨雲非常好奇,因此故意說了那段話。商秀珣雖有些大小姐的脾氣,不過她也不是糊塗人。司徒笑說出此語自然也有利用她的意思,不過她並不在乎。她只是想完成自己近日來的一個心願:見到原隨雲而已,至於其他,全不再他的考慮中。
或許可以這樣說,商秀珣本就沒有在司徒笑、陸長天等人的那棋盤中。
走出房間,後院的丫鬟侍衛也都不由暗自爲商秀珣那絕代芳華而驚豔。商秀珣並沒有覺察什麼,也只回了一個友善的笑臉。
後院廂房非常繁多,大小算來也有五六十年。商秀珣沿着小院望前穿行,他的目的非常簡單,便是想見識見識一下三百年前建立而起的無爭山莊,當然如果能夠見到無爭山莊的主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走了半個時辰,商秀珣也不知道走到了那裡,她來到了一個非常寧靜的地方。這裡的環境優雅,花草堆積,相映成趣,簡直可以和飛馬牧場後院相提並論。
商秀珣往前再走了百來米,一陣優雅動聽的琴聲傳了過來。聲音非常飄逸淡雅,如同羽化登仙的神仙天籟一般。一時間商秀珣聽得不由入迷起來。
腳步不知覺移動,望前行走。
不知不覺尋着琴音來到一處典雅清幽的精舍。精舍前面是一個院子,院子內種有各種各樣的花草,沒有任何邏輯可言。可見這裡的主人沒有太用心管理這寫。
在花草中央,有一個石桌、三個石凳。
其中一個石凳上坐着一個穿着藍色服飾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正在彈琴。琴聲在商秀珣耳畔回到。
商秀珣倚着門前的大樹,閉上眼聆聽。
也不知過了多久,淡淡柔和的聲音傳了過來:“遠客既已至,何不入門一敘呢?”
商秀珣如夢初醒,思量了一下,而後走進了門。
那位男子已經起身,含笑望着商秀珣。
商秀珣望着那男子,眼中也不知覺閃過一絲羞澀,不過畢竟來自牧場上的女子,那絲羞澀立刻消失了去。商秀珣向着那男子行了一禮,柔聲道:“孔夫子曾言餘音繞樑,不絕於耳,小女子本以爲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今日聽聞公子一曲,頓覺孔夫子所言並非虛妄。”
男子微笑道:“餘音怎可繞樑,只不過是人心中幻想罷了。無爭山莊人並不多見,姑娘如此面生,恐怕不是無爭山莊的人吧??”
商秀珣微微一笑道:“公子好眼力,小女子的確不是無爭山莊的人,而是隨着一行人而來,拜見原隨雲原公子的。”
男子已經走上商秀珣面前,左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引着商秀珣望石凳上坐下,同時間非常輕描淡寫的說道:“拜見原隨雲?呵呵,他有什麼好拜見的,也不過是一個武功高強點的江湖人罷了。”
商秀珣微微一笑,也不反駁。她視線並非放在男子身上,而是放在石桌上那一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