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從不討厭殺人,在他心中天底下可誅者爲數衆多,幾乎不可數計。但冷血也不喜歡殺人,在他心中殺人是一件非常可怕而又危險的事情。
不過當任務來臨時,冷血就會放下心中一切包袱,追查,尋覓,最終結果。那時候的冷血人冷心亦冷,人如其名,冷血。
吳自重並沒有死,冷血只是冷冷掃了吳自重一眼,而後聲音平緩但又鏗鏘有力,如同死神下達詔書一般,說道:“兩個時辰內,你將十里長街的居民全部都移離十里長街。”
此時此刻,吳自重沒有任何辦法拒絕,非常老實肯定的接下了這件非常艱難的任務。
六扇門下達的命令,不需要詢問什麼,也不能詢問什麼。
“卿所行之事必有利於國,可勿用向朕請示,一切以卿之意爲意。”一百五十年前,宋國建立初曾流傳過兩段話非常有名而具有威懾力。其中一句便是宋太祖對六扇門創始人的這番言語。
而今雖過去百年時間,但這番話已刻錄在太祖皇帝的宗族家訓之中,不過卿字改成了六扇門。家訓之中記錄着這段故事。
太祖登基稱皇,而後一次大宴賓客。
太祖舉杯笑曰:“今四方已定,天下安樂,可休養生息。”
右丞相起身舉杯笑道:“天下雖已定,卻只不過三分之一的天下,陛下心有宏圖之志,豈可偏安一隅,任由蠻夷之輩佔據我神州錦繡山河?”
太祖開懷大笑道:“知我者丞相也,臥榻之下,豈容他眠?而今宋初建立,中原久經戰亂,國力未復,才容那蠻夷之輩氣焰囂張。三載之後,國力恢復,當是帝國掃蕩蠻夷,一統天下之機!”
右丞相跪倒在地,道:“陛下萬歲!”
太祖掃過衆臣,笑道:“諸位愛卿還有何事?若無他事,宴會就開始了。”
一位布衣中年人闖進了大殿。
中年人含笑掃了衆位大臣一眼,而後望着宋太祖道:“你就是宋國皇帝趙匡胤?”
宋太祖笑道:“正是寡人,汝有何事?”
中年人點頭笑呵呵道:“自然是有事了,不然我爲何來這裡?”
羣臣大怒,暗罵此人桀驁不馴,不通教化。
宋太祖說道:“說!”
中年人說了兩字:“殺你!”
繼而,皇宮之中展開了一場可怖的戰鬥。
但最終結果那一戰那位中年男人以劍指住了宋太祖的咽喉。他微笑望着下方恐懼的羣臣以及面不改色的宋太祖,輕輕笑道:“以我之武藝殺你當可易如反掌,你又如何可以坐得穩那皇帝之位呢??”
宋太祖沉默了許久,說了一句:“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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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不過半年光景宋太祖就成立了六扇門,由當初險些殺掉了他的中年人擔任,而且說了那樣的一段話:“卿所行之事必有利於國,可勿向朕請示,一切以卿之意爲意!”
正是因爲宋太祖這段話,以及家訓上那段不可篡改的文字——六扇門索性之事必有利於國,可勿向朕請示,一切以六扇門之意爲意。
自此,六扇門就成爲了一個非常超然的存在。
管理江湖事務者,唯有六扇門也。
對於這一點,凡是捕快沒有哪一個人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如今六扇門中的冷血出現,那意味着一個可怕的人物也即將出現在吳鎮,或許已經出現。”吳自重如此想道。
吳自重想得沒有錯,但還是低估了這個人的強大。
不但六扇門中四大名捕中的冷血出現了,而且還出現了四大名捕中的其他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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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前,正在吳正山一間小酒樓喝酒的追命接到了飛鴿傳書。
這是一隻非常不顯眼的鴿子,但追命見到這鴿子全身上下的酒意頓時一斂,整個人也隨之清醒了過來。
飛鴿上綁着一張紙條,上面僅僅寫着兩個字:迴歸。
追命立刻騎馬,望着吳鎮方向趕去。
一身藍衫,風塵僕僕,來到了十里長街。
追命神色有幾分倦意,他原以爲自己已經是最風塵僕僕的一位,沒有想到還有人比他還風塵僕僕。
鐵手站在一位坐在輪椅上的青年身後,緩緩爲那白衣青年推動着輪椅。輪椅左右則是兩位不過十二三歲的童子,他們隨着輪椅亦步亦趨行走,距離輪椅的距離始終不超過一米。
追命望見冷若冰霜的鐵手,慵懶的笑了笑,而後低頭望着那輪椅上面帶微笑的青年,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臉,神色肅穆、崇敬,低頭,拱手,道:“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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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聽着軲轆軲轆的車輪聲,望着那坐在輪椅上的白衣青年已漸漸走進。
白衣青年坐在輪椅上,輪椅左右只有兩個童子,一人捧着一柄寶劍,一人提着一節長鞭,望見兩位女郎就像望見了空氣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輪椅接近女郎近十米,停了下來。
白衣女郎凝視着那神色沉靜的輪椅青年,道了句:“無情。”
輪椅上的青年點點頭,回了一句:“無情。”
聲音沒有多少波動,但長街上卻因爲這兩個字充斥了凜冽的殺機,沉悶不已。
手中摺扇緩緩打開……
白衣女郎並不恐懼,她臉色都沒有變,神色冷漠望着清冷吐露出無情兩個字的輪椅青年,繼而掃過了青年兩邊的童子,道:“你自己前來就已經足夠了,又何必帶着兩個無辜的人來送死呢?”
公門中人,江湖中人。
公門中人講法,江湖中人尊義。
也正是因爲如此,公門和江湖更難成爲朋友,唯有敵對而已。
沒有人知道無情的性情如何,就算神秘莫測的白衣女郎也不知道。不過並不妨礙白衣女郎試探,以人命來試探。
無情微微一笑,輕輕搖着摺扇淡淡道:“他們是我的童子,也同樣是公門中人。公門中人都可以犧牲,爲何他們犧牲不得?姑娘若想取他們的性命隨時去取就好。”
二童子神色平靜,顯然這種事情也並非經歷一次兩次了,而且在平靜的同時,這兩位童子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絲絲自信。童子自信天底下沒有人可以在先生面前將他們殺掉,永遠也不可能。
面遮輕紗的白衣女郎嫣然一笑,罕見對着無情眨了眨眼,忽然說了一句,道:“我曾見無情公子和追命公子一起,爲何這次追命公子未隨着無情公子來呢?”
摺扇慢了幾分,無情淡淡道:“你若想他來,他自然也會來。”
白衣女郎搖搖頭道:“他來?呵呵,小女子自然歡迎之至了,但不知道無情公子、追命公子的來意是何?”
無情平靜道:“隨我回縣衙!”
手中的摺扇忽然停了下來,這也似乎預示這兩人間的言語對話已經步入了尾聲。
白衣女郎道:“我??”
無情搖了搖頭,笑道:“你們!”
你們。除了白衣女郎,還有那位一直倚靠在門前的紅衣女郎。
無情既已出現,那鐵手、追命、冷血呢?
他們現在在哪裡!
四周瀰漫可滔天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