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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君的馬車在景府門口停下,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便見那門口已停了好幾輛馬車,景府側門亦是大開,進出的人不絕。那府裡的僕從自車內搬出各色食匣子,然後往裡擡去,應當都是爲明日的宴席準備的。
她微微蹙眉,心裡對着一幕及不喜歡,面上的神色愈加難看。
崔文君憤憤地放下車簾,冷着臉下了車,然後直接往裡走,卻不想她剛踏上臺階,腳步當即一頓。景府門房外供着一爐香,香菸終年不絕,一般人基本不會多加留意,唯有大香師心裡明白,那是大香師獨有的信香,此香顧名思義,有報信之能,並只作用於在此施用香境的大香師。
崔文君遂收住將要施起的香境,停在門口,皺起眉頭。
門房的管事這會兒終於注意到她,見其容顏貌美,氣度不凡,不敢怠慢,忙走下來,客客氣氣地問:“請問娘子找誰?”
崔文君收回目光:“白廣寒在裡面?”
那管事也有幾分眼力,見崔文君提白廣寒的名字時,語氣沒半分客氣,心裡詫異,面上卻不表,又仔細打量了她兩眼,再又看了看她的馬車+,隨後心裡一顫,遂大着膽子道:“娘子莫不是……長香殿內的某位先生?”
崔文君眼睛都不見眨一下,擡步往裡走。
這神色,多半是猜對了,那管事忙跟着一路往裡走,嘴裡則小心翼翼地道:“先生請稍候。容小的進去通報一聲,今兒實在是太忙了,人又多。廣寒先生今兒是回來了,是帶了安香師一塊回來的,也不知這會兒同老太爺說完話沒,小的這就……”
提到安嵐,崔文君忽然停下,遲疑了一會才道:“我在這等着。”
那管事有些愣怔,隨即點頭,將崔文君請到旁邊的側廳。然後趕緊往裡進去通報。他在景府當了二十餘年的差。守着那個小小的門房,雖不比府裡那些大管事威風,但知道的事卻不少。
故他不能確定,突然前來拜訪的這位大香師。究竟是敵是友。既不敢攔着。怕是想攔也攔不住,但也絕不敢叫她就這麼衝進去。
崔文君在側廳裡看了兩眼,又走出來。站在廊下一邊看着那些忙碌的僕從,一邊等着白廣寒。
倒沒叫她等多久,只是不想過來的卻不是白廣寒,而是景炎。
崔文君看着那位施施然走過來,風流倜儻,滿身貴氣的年輕公子,眉頭依舊緊蹙,目中亦露出警惕。
“沒想崔先生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見諒。”景炎面露微笑,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此處風大,請崔先生進廳內用些茶點。”
崔文君微微眯眼,打量着他道:“白廣寒呢?”
“廣寒先生正同老太爺商議事情。”見崔文君沒有要挪動步子的意思,景炎也不勉強,依舊笑着道,“崔先生若非要見他,只能再等一會,崔先生應當是第一次進景府,不如在下帶崔先生去花園裡走走?”
崔文君沉默了看了他許久,沒有輕易對他動用香境。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僅是景府大公子那麼簡單,他是白廣寒的孿生兄弟,他在天樞殿沒有任何職務,但天樞殿這些年的庶務,大部分卻是由他來打理,就連李殿侍長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而除此外,他在寤寐林亦有自己的產業,凡出入寤寐林的貴人,同他都有往來。就連安嵐,也是由他選中,一路扶持,並助其坐穩天樞殿傳人之位。
崔文君久久不說話,冷眉冷眼地看着他,景炎也不見拘謹,目光與之對視,眼神溫和,面上亦帶着幾分淺笑。
她之前雖不關心他們那些事,但她從未小瞧過這個男人,然而,現在,此時此刻,她卻還是覺得,眼前這人,比她認爲的還要深沉。
良久,她纔開口:“貴府明天要辦喜事?”
景炎點頭:“主要是老太爺聽說安嵐晉升香師,心裡高興,便藉着這由頭辦幾桌宴席。至於定親一事,不會大肆宣揚,一切都照着禮數來,知道的也就家裡幾個親戚。”
他說的不卑不亢,語氣裡亦帶着恭敬之味,崔文君面上神色卻未見緩,眼睛緊緊盯着他:“安嵐,究竟是同誰定親?”
景炎笑了笑:“崔先生不是已經知道,何故還這般問。”
“是你,景炎公子,還是白廣寒,或者……”崔文君往前一步,聲音略低,隱約帶着幾分寒意,“一直就是同一個人?”
景炎面上神色不變,脣邊依舊噙着一絲笑意,卻未回答。
這個問題,不知崔文君,長香殿的那幾位大香師很早就有此疑問了,並不久前也基本確定,但一直沒有有力的證據。而最主要的是,他兩個身份都能勝任。
崔文君接着道:“我不管你是誰,但你應該已知道,她是我的女兒,我不會允許她被你這般耍弄。”
景炎這才道:“崔先生多慮了,也是小瞧了安嵐,她什麼都明白,我待她亦是真心實意,並無半分虛假。”
“我沒有小瞧她,只是此時的她,到底不是你的對手。”崔文君不爲所動,依舊冷着臉道,“你若真是真心實意,就不該將她拉進這個漩渦!”
景炎客氣地問:“那麼崔先生以爲,我該如何做?”
崔文君即道:“放開她,交給我,我是她母親。”
景炎面上帶着微笑,平靜地看着崔文君,淡然不語。
面對這樣的眼神,崔文君莫名覺得有些壓力,便道:“景府同天樞殿的關係切不斷,天樞殿同搖光殿和天璣殿的關係已到了無法修復的地步,且不論當年的恩怨,僅如今,方文建定是非置白廣寒於死地不可,安嵐在天樞殿,自然一樣成爲他們的目標!”
景炎依舊不說話,只是聽着,崔文君面無表情地接着道:“天樞殿若沒有攬下這些仇怨,即便你比她年長許多,我心裡不喜,但她若真是傾心與你,我亦不會反對,可如今,爲了她的安危,我容不得你拿她做你手裡的棋子!天樞殿如今的敵人已經夠多,想必不會願意再加一個玉衡殿。”
《》是作者“沐水遊”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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