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裴思建懟在門口,段迦康難掩臉上的得意之色。
終於能單獨跟許盡歡相處,他盼了好久!情不自禁背脊發癢,躍躍欲試的跟上去。他貼近她,低頭在她耳邊細語。
“怎麼?小乙你怕天后娘娘?”原來她也有怕的東西!他心想,似乎是更瞭解她了,還抓了一點小把柄,心裡暗自得意。
灼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髮梢,撩撥她鬆散的髮絲,惹得她耳朵輕輕煽動。他突然覺得牙根發癢,暗自磨了磨後槽牙,心裡很想低頭咬她一口。
許盡歡卻連頭都不扭,更不會看他,只是從鼻孔裡冷哼一聲。
不是怕,只是避諱!雖然她成仙早,然而成的莫名其妙,從來也沒有受過香火。廟裡的神像雖然不過是泥胎木雕,但受了人間的香火,身上有萬千願力。
信仰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她犯不着去犯這個忌諱!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只不過這種道理,沒有跟凡人解釋的必要!
她不說,段迦康也無所謂。本來就不期待她的回答,只是單方面的想要撩撥她。就像吃飽喝足的豺狼,閒的骨頭癢,就想要在獅子老虎頭上動手動腳,蠢蠢欲動。
廟祝帶着她和他往裡走,繞過天后娘娘的神座,從一扇小門進到耳房。又拿出鑰匙打開牆壁上一扇隱蔽的門,出現一條通往地下的樓梯。
“段先生,許小姐,請!”
樓梯一眼望不到底,也不知通向哪裡。
許盡歡絲毫不懷疑,邁步就走下樓梯。段迦康緊緊跟在她身後,廟祝轉身把門關上鎖死,也跟着下樓。
萬幸牆壁上有燈,一路都很明亮。然而地下封閉,總覺得有股子悶氣。盤旋而下,很快就到底。原來一個地下室,空間似乎不小,有兩三個房間,都關着門。
門上貼着金屬牌,寫着庫房一號,庫房二號。
西門町寸金寸土,天后宮的庫房只能建在地下。
“稍等片刻!”廟祝點頭哈腰的上前,手忙腳亂的拿出鑰匙,稀里嘩啦的開二號庫房的門。
段迦康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了一句。
“這幾天,沒出什麼事吧?”
廟祝哆嗦一下,拿起手帕擦了擦額頭,連忙說道。
“沒有沒有,這幾天平平安安。看來是符紙起了效果!哎呀,段先生,你這把劍真的好邪啊!”
“邪?你是說震景劍邪?”這話讓許盡歡驚訝。
廟祝疑心自己是說錯了話,連鑰匙都快拿不住,整個人都抖起來。
“這把劍它……那個……”看看許盡歡,又看看段迦康,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話。
沒給老頭開口的機會,段迦康自己解釋。
“這把劍我拿到手之後,就出了事。死在這把劍上,直接的間接的不下十個。”
還有這種事?許盡歡一臉的不可置信。
然而千真萬確!這把劍段迦康買到手之後,對方賣家就在路上出了車禍,一家四口死於非命。他帶着這把劍回酒店,到是一路平安無事。但當晚酒店裡有三人意外身亡,一個是心臟驟停,一個是浴室裡失足跌死,還有一個從二十七樓陽臺跳下,也不知是意外還是自殺。
當時他還未曾意識到是這把劍的緣故,直到身邊的人也開始發生意外。
他的兩個保鏢突然在浴室裡被吊死!勘測現場的警察認爲是意外,地面積水,失足滑到,然後被掛浴簾的繩索纏住,意外身亡。
倘若只是一個人意外,尚且還能讓人相信,可偏偏是兩個人同時,這就匪夷所思了。
要怎麼樣的意外,才能讓兩個成年人都被一條繩索吊死?
這一場意外的風波還沒過去,身邊的其他人也開始陸續遭受到各種意外。
遭受意外的人都說自己是撞了邪,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給迷住了似的,不由自主的就做些很危險的事。
撞邪這種事,歷來是最讓人恐懼的。他身邊的保鏢都是經歷過血雨腥風搏命廝殺的亡命之徒,個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兇惡之徒。
但再兇惡,那也是對人!對看不見摸不着的邪祟,他們的一身武力值就全然沒有了用處。面對未知的力量,他們就跟手無寸鐵的婦孺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可邪祟到底是怎麼來的?
段迦康到此就算是心知肚明瞭,是他買的這把劍出了問題!
“震景劍出了問題,有邪祟!”他肯定的說道。
這怎麼可能!
白雲子是上清派的宗師,他造的劍怎麼會有邪祟?便是他法力不濟,鑄劍不精,可材料用的是冰月的殘片,也絕不會出邪祟!
“這一定是有人搗鬼!”許盡歡是萬萬不信的。
要知道白雲子可是最憎惡邪祟的!要知道他的劍被邪祟沾上,估計會從棺材裡跳出來。
當然他已經飛灰湮滅,跳不出來!
許盡歡說是有人搗鬼,輪到段迦康不信。
這把劍的來歷緣由,他是知道一些的。又因爲買下的原因特殊,所以覺得出事反倒是正常。這把劍從頭至尾都沒離開過他的眼睛,怎麼可能被人搗鬼!
交貨的時候,也是當場驗過的!四象鑑沒問題,震景劍也肯定沒問題!
出了事之後,他當然不能任由自己身邊的人送死,也不想把一柄邪祟留在身邊。正好瞌睡有人遞枕頭,有人告訴它鎮壓邪祟最好的辦法就是香火旺盛的廟宇。
把邪祟鎮在廟宇裡,它就不會再害人!
所以段迦康就把劍送到了天后宮,鎮在天后娘娘的神座之下。又怕別人來偷來搶,便另請高明設下禁制。
每一行每一道都有其各自的規矩,震景劍雖然是不出世的稀世珍寶,可對於外行人來說,它撐死就是一把古劍。偷去固然能賣錢,但也賣不出好價錢。有些東西,得在識貨人眼裡纔是寶貝。
他要防的,不是盜賊,而是行家!行家會搗鬼,他很清楚。所以……
“你把門打開!”他呵斥廟祝。
“是是!”胖老頭終於把門打開。
“你進去看!”他又對許盡歡說,伸手一指裡面。
許盡歡毫不猶豫,擡腿就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空空蕩蕩的屋子裡,擺着一張敦實的四方桌。桌上擺着一樣細長條的東西,那東西外面包裹着明黃色的絨布,絨布上貼着三張紫色的符紙。
包裹的前面是一隻紫銅香爐,香爐裡點着三支香,香菸嫋嫋,青雲直上。
而香爐之前,方桌之下,則盤腿坐着一個道士。
她剛跨入,那道士就蹭的睜開眼,目光如炬。
*
門外胖胖的廟祝一邊喘氣一邊小聲的跟段迦康說道。
“段先生,盧道長真是好本事,這七天來片刻都不離這屋子。那東西在他眼皮子底下,萬無一失!”
段迦康沒接話,只是挑着眉梢看向許盡歡。
你看,他也不是一點防備都沒有!
許盡歡是萬萬沒想到,這屋子裡竟然還有一個活人,還是個道士。
這道士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出頭三十不到,長相不算英俊,但長眉寬目,相貌堂堂。只是眉心因爲總是攥着,生生刻出三道痕跡。倘若沒有這三道痕跡,他看起來還能再年輕一些。
盧道長穿着一件黃色的道袍,道袍上用黑線繡着八卦。
許盡歡的到來,只讓他睜開了眼,身形卻是紋絲不動。
等到段迦康也進來,他才雙腿一抖,嗖的就從蒲團上起來。
“盧道長!”段迦康客客氣氣上前。
那姓盧的道長看了他一眼,扭頭伸手一指身後桌上的包裹。
“東西就在那裡,完璧歸趙!”
“是,你辛苦了!”段迦康點頭。
對方仰起頭,雙手往寬大的袖子裡一插,自顧自走開,站在一旁,低頭看了許盡歡一眼。
段迦康也看她。
“許小姐,請!”
許盡歡點點頭,邁步上前,伸手就去抓那細長的包裹!
“等……”身後那位年輕的盧道長突然出聲。
但她充耳不聞,手指徑直伸去,觸及了劍身。劍身上貼着的符紙騰的發出一陣劇烈的光芒,如烈火一般燒灼起來,把她的手指捲住。
她嘶了一聲,立即縮回手。
“那是很棘手的禁制,段先生你若是想叫人拿這把劍,最好先找人把禁止破了!否則,連你也是拿不了這把劍的!”盧道長在背後冷冷道。
段先生從哪裡找來的小姑娘,做事這樣冒失!讓小姑娘拿劍,段先生的心也是夠狠。就不怕傷了這姑娘嗎?
盧道長很不認同。
手指被燒痛,指尖都出了水泡。把手指伸到嘴裡含着,許盡歡皺起眉,回頭瞪了段迦康一眼。
想不到這傢伙竟然防人防到了這個份上!她還以爲這外面的禁制就是這位盧道長下的,原來是另有其人。段迦康這是連盧道長也防啊!
她突然想笑。
“至於麼?”
段迦康有些尷尬,垂下眼皮。
“好不容易纔得到的,我怕它丟了。”
丟了這把劍,就等於丟了她,他怎麼能不怕!
舔了舔手指,她一撇嘴,不以爲然。擡手拔了一根頭髮,兩頭繞在手指上抻直,躬身向前,輕輕往那三張符紙上一彈。
小姑娘又要做什麼?盧道長擰着眉毛看。
她是要解禁制嗎?就用一根頭髮絲?這怎麼可能!
可細細的髮絲與薄薄的符紙撞在一起,發出嗡的一聲。這一次,符紙沒有發出強光,可髮絲卻如同利刃一般,把符紙攔腰切斷。
盧道長一挑眉,一臉驚訝之色。
“怎麼會!”
符紙一斷開,就自動從包裹上滑落,還沒落地就在半空燃燒起來,落地就已經化成灰燼。
段迦康抿嘴含笑,心裡暗自得意。
怎麼會?自然會!他找到的,怎麼可能不會!
禁制一開,許盡歡伸手一招,桌上的包裹就蹭的自己跳到她手裡。她又伸手一抖,抖開外面的絨布,一把筆直修長的唐劍就落在她的掌中。
這把劍不足一米,吞口與劍身等寬,纖細苗條,造型簡潔,是典型的唐代風格。
她握着這把劍,低頭仔仔細細,從頭至尾看了一遍,然後皺起眉。
“這把劍!被人動過手腳了!”
“什麼?”段迦康大驚失色。
盧道長也變了臉色,連帶着站在門口的廟祝也滿頭大汗。
“怎麼可能!從頭到尾,這劍都沒離開過我的視線。要動手腳,也肯定是在這之前!”盧道長首先質疑。
段迦康氣息漸亂,伸手想抓住許盡歡,卻又不敢,怕惹惱她。
“動了手腳?你的意思是,這是假的?這不可能!”
許盡歡面色冷淡,伸手握住劍柄,輕輕一拔。明晃晃的劍身就從劍鞘裡拔出,悄無聲息。
劍身是百鍊成鋼,周身都是密佈的紋路,似雲霧一般。紋路之上,又刻着日月星辰,乾坤八卦,與古書上的形制一般無二。
論理,是一把好劍。但是……
許盡歡淡淡掃了一眼。
“劍柄劍鞘都是真的,但這劍身卻是假的!”
做得很好,也很像,但是騙得了天下人,騙不了她。
“假的?可明明……”段迦康嘴脣抖了抖,呢喃。
她冷冷一笑。
“明明什麼?明明就和書上的一模一樣?正是因爲書上有形制可查,所以纔好造假。震景劍的劍鞘劍柄沒有任何記載,所以造假的人才不敢動手。把真的劍柄劍鞘留下,只把劍身換了!這造假,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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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奉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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