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許盡歡等人鑽出瓶口,進入地下暗河死裡逃生,也是萬分驚險,值得慶幸。
河水冰冷,倒是不黑,因爲到處都是水母,每一隻都跟燈泡似的發光。
水母這東西可是有毒的,所以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被蟄到。然而地下暗河裡這些水母倒是性情溫順,只是太溫順了,連帶動作都是慢吞吞的。
河道被它們堵着,衆人竟然難以前進。
前進不了,後面卻還有漏洞在往下吸水,真是要了命了!
萬幸,那丹爐不算大,總有填滿的一刻。等填滿了,水流就該恢復。
只是它們等得起嗎?
如此一想他們從丹爐鑽到河裡,不過是脫了虎口又入狼窩罷了。關鍵還是要找到出口,否則仍舊是死路一條!畢竟,人可不是水裡的魚!
就上面耽擱這一會功夫,氣就快憋不住了。
幸而羅康是個弄潮潛水的好手,疍民自古有許多水下求生的秘法,其中一樁就是借水母的命!
說是借水母的命,其實就是奪。奪什麼呢?奪水母身體裡那一口氣。爲了調節身體下沉上浮,水母會在體內含一口空氣,原理類似於魚鰾。
靠這口氣,就又能活一會!
衆人看着他用匕首把水母撕開,然後吞食那一口氣,連忙都有樣學樣,開始“屠殺”水母。
地下這羣水母也是倒了大黴,千百年來無有天敵,無憂無慮在此生活,哪曾想從地下鑽出這麼四個“殺千刀”的,逮着它們就濫殺無辜。
好在水母族羣壯大,四個人左右開弓,橫掃千軍,也不過殺了萬分之一。
終於撐到丹爐填滿,水流重新緩緩流動,水母們你擠我推的開始前進。
四個人又各自抓住一隻水母,跟着它們一起前進。
也不知這些水母究竟要去往何方?前途又是否有出口?事到如今也只能聽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們想得還蠻好,決定把命運託着給這些“燈泡”。哪知老天爺不開眼,丹爐灌滿之後,熱脹冷縮,竟然爆炸了。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地下神殿整個開始坍塌了。
這一下傳到水裡動靜不大,但巨大的陷落口把水流一下都吸走了。
水母對水流變化極爲敏感,此刻這些溫順的“大燈泡”也意識到事情大大不妙,於是一改慢吞吞的性子,舞動觸鬚,扇動裙襬,全速狂奔,逃命去也。
ωwш★ ttκΛ n★ CΟ
好這下四個人可遭了秧了,別看這些水母柔軟,可個頭大,力氣大,跟橡皮球似的敦敦敦,拱這他們往前遊。
水母們行動訊孫,遊的飛快,衆人趕之不及,半路在一處開闊水域就被丟下了。
四個人咕咚咕咚往下沉,也是命不該絕,遇上了底部的強水流,噗的又給吹到了另一條支流。
那條支流水流湍急,滾滾而去。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水流雖急,但並不滿,和洞口還有空隙,也就有了空氣。
福生無量天尊!這一口氣總算接上!可也只顧得接一口氣,就被衝的暈頭轉向,不知所以。
等恢復意識的時候,四個人只覺得眼皮外面強光灼眼,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
出什麼事了?到什麼地方了?
*
武隆後坪天坑風景區。
遊客們正圍在一口池塘邊吵吵嚷嚷。
“哎呀哎呀,你看,有人在水下游泳啊!”
“咦,這裡不是禁止下水的嗎?還能游泳?”
“導遊,你看這不是有人在游泳的嘛!我們也要遊!”
“遊個屁!這特麼都溺水了!快救命!”
然後就是咚咚咚,幾位急公好義的遊客跳下了水,嘩啦嘩啦去救人。
“哎呀!你們不要下水啊!這裡不許游泳的!下水罰款五十元!”景區工作人員一邊喊一邊追過來。
“底下有人溺水了,他們是去救人的!”
“哎,我看那幾個人都不動了,是不是已經死了?”
“啊?死了?哦喲,幸虧我們沒下去游泳。看來這裡是真不能下水,要死人的!”
“啊?死人啦?要命!快來人啊!出人命啦!”
中國就是人多,人多力量大。
靠着羣衆幫忙,把這四個人都擡上了岸。好這一上岸,呼啦啦就圍滿了人。遊客也無心看風景,連導遊也不講解了,都停下來看熱鬧。
裡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這還怎麼救人?
也幸好工作人員懂點急救知識,連忙把四個人都趴着側臉躺,擡高腳,免得嗆水。
“喲,都還這麼年輕啊!還有個小姑娘呢!”
“是不是死了?你看他們都不動了?”
“那個老的腿上還有傷?他們做什麼的呀?”
“這麼年輕就死了,好可惜!”
許盡歡在嘈雜的人聲裡皺了皺眉,然後噗的吐出一口水,咳嗽起來。興許是她的咳嗽驚醒了其他人,也都紛紛吐水咳嗽起來。
“呀!小姑娘還活着,還活着!”
“小夥子也吐水了,兩個都吐了,都活着!”
“哦喲,這運氣好的嘞!山神爺爺保佑!”
“快快,讓開讓開,趕緊送醫院,送醫院!”
這一下又是羣情激奮,大家你擡手我擡腳,羣衆也都讓開一條道,把這四個人擡了出去。
景區只有衛生站,所以四人被擡上一輛麪包車,趕緊的送到市區去了。
等裴思建趕到武漢第一人民醫院VIP病區看望許盡歡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自從他們一行人失聯以後,在天坑裡的衆人也展開了積極搶救。然而,態度積極,效果甚微。
馬克和安妮穿上設備下水搜尋,只找到被團隊丟棄在十五公里處的設備。一行人,把賴以生存的設備都丟了,這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沒有設備,在水下他們如何生存?
想想都覺得絕望!
然而裴思建知道,他們一定沒有死。就算其它人都死了,許盡歡也不會死。
段迦康身上是帶着信號發射器的,但是在地下信號受到了干擾,無法傳遞出來。
他們在天坑那邊等了兩天兩夜,終於在第三天接收到信號。
竟然在三十公里外的武漢!怎麼去了哪裡?
管他們是怎麼去的,先去看看再說!既然段迦康能出來,那麼許盡歡也一定出來了。
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解語花已經提前出院了。醫生是建議他留院觀察,因爲發現他身體多項指標異常,最好進行一次全面檢查。不過他自己簽字,提前“離隊”。
段迦康和羅康都還在,羅康的腿感染了,需要做起碼一個星期的抗生素治療,否則就要面臨截肢。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段迦康已經提前跟馬克和安妮通了電話,告知他們威廉姆斯兄弟不幸遇難,這讓兩位年輕人很難接受。
尤其是馬克,小威是他的戀人。兩人志趣相投,結伴同行,感情深厚。難得這樣的關係還得到隊友和家人的認同,堪稱完美。然而上天似乎就是嫉妒完美,定要讓相愛的人天人永隔。
而對安妮來說,大威則猶如父親一般。他曾經是她的潛水教練,手把手帶她進入這一行。她在大學是個性格內向的學生,雖然成績優異,但在國外這樣的孩子只會被當成“死讀書”的蔬菜頭。
是大威帶她走進新世界,讓她變得勇敢。水下世界寧靜而又美麗,面對這個世界比面對人類讓她覺得舒服。到後來,她又用專業知識反哺大威,成了團隊中的一員。在這個大家庭裡,她感受到了成就感和溫暖。
這很好!可現在,團隊失去了領導,失去了核心人物,也就註定團隊散了。
她的家沒了,家人沒了,從今往後,何去何從,不得而知。
兩個年輕人一下成了失羣的孤雁,惶惶不安。但對於段迦康來說,他生不出絲毫同情心,因爲在水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最重要的是,他活着出來了,死的永遠是別人!
這就夠了!西方人講究的是契約精神,他在下水之前就跟整個團隊講過風險。這就是個提着腦袋的活,報酬很高,條件優越,但可能是要拿命來換的。
威廉姆斯兄弟就是幹着行的,比誰都明白水下的危險。當然,他們也是萬萬沒想到,是那樣的危險。
但他付了錢!他付了豐厚的報酬,還給每一個隊員都買了高額的保險。一旦出事,每一位隊員的保險受益人都將得到一筆非常豐厚的賠償。
他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
但錢,又能買到什麼呢?
威廉姆斯兄弟的父母,肯定是希望孩子好好活着,而不是變成一大堆無用的紙鈔。
但這就是契約,這就是生意。選擇了這條道路,就不能後悔!成年人必須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對於威廉姆斯兄弟的遭遇,裴思建自然是萬分同情。不過段迦康的話他是一點也不信,他寧願聽聽許盡歡的說辭。
然而許盡歡並沒有反駁段迦康的說辭,因爲有時候真相對活着的人是毫無意義的。
安妮和馬克還年輕,他們面對這整個世界,終將有一天踏上新的旅程,結識新的隊友,找到新的愛人。生活還將繼續,永遠不會停止。
地下的那些事,還是埋藏在地下比較合適。死於水下意外,遠比死於妖魔鬼怪更容易讓人接受。
段迦康在地下的表現或許很糟,但一旦上了地面,他還是條理清晰,客觀理智,畢竟是段迦仁的弟弟,奸商的遺傳基因就刻在他身體裡。
她討厭這兩兄弟的脾氣性格,但不會懷疑他們的辦事能力。
見她也這麼說,裴思建多少心裡有點酸溜溜的,認定她此刻是跟段迦康穿一條褲子,所以維護對方的立場和權益。
可惡!在下面經歷了一場“同生共死”,他們倒是情意相投起來了。
可見有些真理是很有道理的——處着處着,感情就處出來了。
他得把她的時間霸佔住,多相處,才能多累積。
*在醫院門口的超市裡買了許多水果和糕點,全帶到她病房裡。他就跟個賢惠小媳婦似的,低着頭拿一把水果刀給她削蘋果吃。
水果刀也是在超市買的,便宜貨,手感不好。但他手很穩當,依然把皮削成頭尾不斷的一整條。然後當着她的面,跟給蘋果脫衣服似的,把皮一整根提溜起來,又堆在牀頭桌上。
還是一個完整的蘋果!
許盡歡張大嘴,跟看西洋鏡似的。隨後又覺得這個男人有病,削個蘋果也要這般炫技,簡直比公孔雀還要臭美。
但裴思建就是臭美,她都看呆了,他心裡美死了,這表情比談個上千萬的生意還值。所以裴總就把上千萬的生意扔在一邊,美滋滋的在她這兒削蘋果。
削了皮還得切成八瓣,裴總有輕微強迫症,這八瓣必須是等分,否則不開心。
切開了還得把蒂跟核挖掉,每一瓣都修成漂亮的彎月型!堆在超市買的一次性紙餐盤裡,獻寶似的放在她面前,上面還插着帶愛心的水果叉。
那愛心紅的,就跟誅心砂一般。
許盡歡頓時覺得牙疼!
這男人,哎呀,這個男人啊!
兩個人一個削一個吃,一下午的功夫,愣是把那一袋蘋果一個接一個的給吃完了。
許大仙覺得暫時她是不想再看見蘋果了!牙疼,眼疼!
裴思建也覺得自己暫時不想削蘋果了!手疼!
吃完了一袋蘋果,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
“咦,唐仇呢?他怎麼不來看我?”
裴思建看着滿滿一垃圾桶的果皮果核,慢悠悠道。
“他回去了,聽說是公司有事。”
許盡歡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
裴思建在心裡冷笑。哪兒不對了?男人嘛,事業爲重。又不是人人都跟他似的,愛美人不愛江山。
怎麼?心疼了?思念了?有本事你把吃進去的蘋果都吐出來呀?
早不想到,現在纔想到,可見她的情誼也是不值錢!
替唐經理默哀三秒鐘,早死早超生,節哀順便哈!
她哪裡料的到他心裡有這麼多想法,只是搖搖頭。
“我手機呢?打他電話問問。”
“沒帶來!”裴思建眼皮一挑,從超市的袋子裡摸出一個麪包,用手撕着慢慢吃。
德性!許盡歡把手一伸。
“你的呢?”
他眼皮又一挑。
“沒電了!關機!”
擦!吃錯藥了嗎?許大仙翻身要下牀。
“我找段迦康去!”
你敢!裴思建陡然坐直,瞪眼,然後把手機扔在被子上。
許盡歡翻一個白眼搖搖頭,拿起手機看了看,隨後一把抓過他的手,用指紋劃開屏幕。
剛想扔了他的手,結果被反手握住。
哎呀!怎麼就這麼黏糊!她心裡犯膩,甩手,甩不開,反而被他手指插進指縫裡,五指相扣。
膩的不行了!許大仙起一身雞皮疙瘩,連連搖頭。
找到唐仇的號碼,撥過去。電話立馬就通,唐仇直接開問。
“歡歡情況怎麼樣?她好不好?”
“是我!”
“歡歡?歡歡!你……”
“我很好,沒事。不用擔心。倒是你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唐仇差點喜極而泣,你看你看,她還是關心我的。我沒有去看她,她就打電話過來問了。她生氣了,說明她在乎我!
“你說話呀?”光聽他稀里嘩啦的抽鼻子,就是不開口,許大仙表示別墨跡,趕緊有事說事。
唐仇吸了吸鼻子,陡然語氣沉重起來。
“歡歡,你別急,聽我說,董事長出事了。”
哈?董事長?誰?哦哦哦!她猛然想起,董事長就是她便宜老爹許海天啊。
“許海天怎麼了?”
許海天?哪有女兒叫老爹名字的!哦對,她壓根不是許盡歡。然而許盡歡更糟,她叫許海天“徐老狗”。可是……
這麼一想,他又要悲從心來。累哦,爲了許家人,他真是心累,身累,累死了!
“你快說呀!”她急了。
好!她急了就好!她要不急,就正是無情無義。她急了,說明她還是在乎的。既然她在乎許海天,那也一定在乎他。
“董事長……爸爸他現在在警局裡!”
“啊?怎麼回事?”
“他可能殺人了!”
*
聽完未來岳父許海天涉嫌殺人被關在了警局,自封“未來女婿”的裴思建當即也不作了,立刻麻溜的給許盡歡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手拉手一起跳上高鐵連夜回興城去了。
第二天一早到達興城,唐仇就親自開車來接。
兩個男人在車站門口面對面,都是一臉晦氣的樣子。
雖然不樂意見到裴思建,但他陪着歡歡一路過來,也算是盡職盡責。哪知這貨蹬鼻子上臉很不識趣,竟然還擠上了他的座駕,非要蹭個順風車。
唐仇鼓着一肚子氣,無處發泄,只好暗自打嗝,把滿腔怒意都化成飽嗝,對着裴思建開噴。
裴思建卻極爲狡猾,心知堤高於岸浪必摧之,此刻就該讓唐仇當浪催的,他就伏低做小,擺出受委屈的姿態,博同情心。
許盡歡哪裡料到這兩個男的一見面就這麼多心眼,車一開動,她就在後座上催問。
“怎麼回事?爸爸怎麼就殺人了?”
因爲裴思建不樂意她和唐仇排排坐,而唐仇不樂意她和裴思建排排坐,所以索性兩個男人排排坐,誰也別挑剔。
喲!這會子改叫爸爸了!唐仇心裡明白,雖然這殼子裡的東西不是許盡歡,但她這個態度表明她還是願意當許盡歡。既然她願意當,他自然也是順水推舟,仍舊當她是許盡歡。
這樣也好,大家都好。
關於許海天殺人一事,唐仇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因爲這事吧,着實有點“沒臉說”,尤其是當着裴思建這個“外人”。
然而裴總不把自己當外人,見他支支吾吾不開口,也跟着催。
“你倒是說話呀?許董到底怎麼了?怎麼會涉嫌殺人呢?”
許海天要殺人也不會自己動手啊!多少年的老江湖,還惹這個騷?
可偏偏他就惹了騷!唉,男人啊,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條腿!
不是唐仇拆自己老丈人的臺,實在是這事……它就是這麼回事!
許海天早年發跡跟老婆有關,後來中年喪妻,雖沒有再娶,可也沒閒着。正因爲如此,纔跟許盡歡關係搞得那麼僵。
在女兒這邊受挫,許海天自覺格外需要一點女性溫柔撫慰,於是男女關係更是一團亂麻。
他雖然風流不羈,但自認對許盡歡是寵愛有加,對妻子那也算得上仁至義盡。畢竟,從頭到尾,他都沒把別的女人擡進家門,也沒搞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私生子。偌大的家業,到頭來還是落在唯一的寶貝許盡歡頭上。
許盡歡不爭氣,他也兢兢業業的爲她找了一個能幹的佳婿。
是真能幹,宜家宜室,能幹又能幹!
他都做到這個份上,還不夠嗎?
典型的男性思維!壓根沒搞明白老婆女兒到底要的是什麼,氣的又是什麼!
許盡歡失蹤四年,許海天不是不後悔的,也想過要改。可是,人在江湖,改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何況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尤其這風流二字就是他的罩門所在。
想當初能讓大家千金聶萍看上他,也正是因爲他風流瀟灑,英俊有才。聶萍那是真被他迷住了,又不是沒見過世面,可這樣出色的小夥子從天而降,她也把持不住了。
如今許海天四十七歲,真是男人最好的黃金期,成熟帥叔叔,老中青三代都能砍殺無誤。又身負萬千家產,走到哪兒都是一枚爍爍放光的大鑽石。
所以有時候不必他招惹,光是站在那兒,但凡有點“上進心”的女子,又有那一個不想把他這顆鑽石戴在自己手上。
就算戴不到無名指,拿來把玩幾天也是頗有益處。
然而許海天爲了女兒,也確實是收斂了許多。因爲寶貝女兒失而復得,且“身患惡疾,危在旦夕”,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着實沒有心思風流了。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這不,“許老狗”被人暗算,跌進了臭水溝裡,惹了一身騷。
若不是公司花了一大筆錢打點報社網站,唐仇都能想到此刻大小網站,各路報紙頭版頭條是什麼標題了——十八歲外圍女果死神秘會所,X姓億萬富豪與之同牀共舞!
馬蛋!這個“共舞”二字用的妙!一筆道盡男女密事,簡直勾人眼球。連“果死”都暗淡了。這是大律師從網站截下來的標題,千鈞一髮。
“所以,因爲這警察就懷疑爸爸殺人了?”對許海天的“醜事”,許盡歡是一點也沒興趣。只是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在神秘會所富豪與外圍女那點破事,老百姓都不覺得稀罕了。至多出了人命,就涉及了刑事。可許海天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殺人,至少不會殺外圍女。所以這裡面肯定還有事!
興許是玩了什麼“極限運動”,意外死。?要麼就是用了什麼“助興”的藥物,導致了意外。
看着許盡歡一臉“很懂”的表情,兩位男士也是格外吃驚。
她這是從哪兒掌握到的“豐富知識”?
許大仙表示,活得久就懂得多。何況這算什麼新鮮事,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好麼!哥還是人的那會,什麼沒見識過!
行行行,你見多識廣,你老馬識途,你經驗豐富!
唐仇深吸一口氣,聲音突然壓低。
“其實,若是普通的案子,警察也不至於這樣。本來就沒有懷疑到董事長頭上,只是案情有些複雜,有些疑點只有董事長能說清。畢竟當晚,和那個女孩在一起的,只有他。”
會所的房間外都有監控,唯獨裡面沒有,怕涉及隱私。來這裡的非富即貴,給會所主人一百個豹子膽,也不敢把監控裝裡面去。所以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許海天和那個死者清楚了。
“發生了什麼?”裴思建問。
“問題就在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
“對,董事長說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睡着了,第二天醒來就發現那女孩死在自己身邊!”
“這樣的話,警察可不會相信。”
“是啊,換誰都不會信!何況,那女孩……死成那個樣子,他怎麼能說什麼度不知道呢?”
“死成那個樣子?哪個樣子?”
唐仇抿了抿嘴。前方正好一個紅燈,把車截住。
他看着那個紅彤彤的燈,開口說道。
“那個女孩被剝了皮!”
“嗯?剝皮?”這可有點駭人聽聞了。
唐仇伸手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
“從頭到腳,連同臉一起,都被剝了個精光!簡直就跟脫了一層連體衣似的!據說進去的擡屍體的警察都嚇壞了,以爲遇上了變態殺人案。”
“什麼?發生這樣的事,許董怎麼可能不知道?”
“對啊!你說一大活人在旁邊被人剝成那個樣子,你還能睡得着?”
“受害者沒有喊叫嗎?”
“不知道!房間裡沒有監控,隔音效果又好,興許是叫了,可外面也聽不到。法醫解剖說,那女孩被剝皮的時候還是活着的,死因是活活流血而死。兇手剝了她的皮之後,還把她的頸部大血管給咬斷了!”
“咬斷?爲什麼要這樣做?能把人皮膚完整剝下來,肯定是要藉助工具的。既然有工具,爲什麼要用咬?這隻能說明,兇手跟死者有仇。他這是故意的,是一種報復行爲。”
“對啊!這肯定是報復,仇很大!頸部大動脈啊,咬斷那血噴出來就跟噴泉似的。那房間,那牀,都沒法看了!你說這可怕不可怕?”
不知不覺,兩男人就聊上了。
根據唐仇所說的情況,這個案子還真是複雜極了。然而越是複雜,越是詭異,到越是洗脫許海天的嫌疑。
一則許海天絕沒有這樣剝人皮的精妙手段,二則也沒有這樣的殺人動機。
但他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也確實是難以服衆,除非……
“有沒有可能許董被下了藥?”
“藥理分析早就做過了,警方做了一遍,我們自己也做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藥物殘留。”
“會不會是這邊的機構檢測不出呢?”
“已經採了血送到美國的實驗室,希望那邊能有好消息!”
“警方也未必有確切的證據控告許董!”
“律師也是這麼說,疑罪從無,沒有直接的證據鏈和殺人動機,想要控告董事長故意殺人很難成立。但不能成立不代表不能立案,一旦立案,進入司法程序,那對董事長和公司都是很大的不利!現在關鍵就是立案到進入司法程序這段時間,一定要有所突破!我已經聘請了私人偵探調查,這個人在熟悉警方內部運作,可以及時跟進,掌握主動。”唐仇皺了皺眉。
風流案子他是真不怕,反正許海天在男女之事上一貫的不要臉,大小報紙也都曉得海天董事長的脾性。但現在這是刑事案件,弄得不好,董事長可就陰溝裡翻船。
公司裡陰奉陽違等着看董事長翻船的人多多少,等着他唐仇落腳的多多少?怎能讓這些人稱心如意!不爲自己,他還要爲歡歡!這偌大的家產,是屬於她和他的,絕不交給別人!
唐仇磨了磨後槽牙,暗暗發狠。
裴思建點點頭,看他的目光有了些許讚許。從他提前離開到現在連四十八小時都沒到,他就已經爲許海天安排了那麼多。可見許海天當年選擇他成爲接班人,是沒有看走眼。
對手旗鼓相當,才顯得自己本事更高。唐仇這個對手,他還是高看一眼的。
不過,光是他們兩個在前面說,後座的許盡歡怎麼沒聲了?
回過頭去,看了一眼。
“你怎麼看?”
許盡歡扁着嘴,表情倒是一點也不擔憂,就是有點怪怪的。
看她這幅表情,他就知道她一定有見解。許海天這樁禍事疑點重重,極其詭異。八成是她的能力範圍!
她搖搖頭。
“人不是爸爸殺的!”
這還用你說!董事長能幹那種事麼?唐仇心想,發動車子,重新上路。
“爸爸是被人暗算了!那個女孩是死於詛咒!”
從她嘴裡冒出詛咒二字,兩位男士是一點也不驚訝。但問題是,什麼樣的詛咒會把一個女孩全身上下的皮都剝了?
這麼可怕!
“與其說它是一個詛咒,不如說這是一種邪術!這個邪術有個名字,叫做錦衣夜行。”
*
“錦衣夜行?”聽着還挺美的哈,兩位男士面面相覷。
許盡歡皺着眉,目光看向車窗外,一下看得很遠很遠,末了像個老太爺似的長長嘆了口氣。
“已經一百多年沒見過這個邪術了!想不到如今還有人在用!”
喲,一開口就是一百多年。活的可真夠久遠的!
看着她如花般的嬌顏,聽着這古井似的嘆息,再想到解語花說過的那些話,讓車裡兩位男士都由衷的對這個霸佔了許盡歡殼子的“老東西”歎爲觀止。
您老見多識廣,就快點給我們小輩說解說解,長長見識吧。
許大仙搖搖頭。
“這天下,男人追求長生不老,女人自然追求青春永駐。男人怕死,女人怕老。這個錦衣夜行的邪術,就是專門用來防老的。”
“防老?”
“也不止是防老,還能防醜,總之就是留住美貌,留住青春。”
人老表現在何處?一眼看就是外貌。皮膚皺了,糙了,黃了,長斑了,就是老了。妙齡少女二八年華,哪裡需要什麼玻尿酸羊胎素?青春就是她們最好的化妝品。清水洗一把臉,就是凝脂如滑,彈指欲破。
可這樣的好日子能維持多久?十年都不會到。
十年,足夠一個哇哇作響的嬰兒長成滿地亂跑的野猴,也足夠讓一位青春妙齡的少女長成一個步步衰退的婦女。
時光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在人身上雕刻。誰也攔不住這位雕刻師的手!
攔不住怎麼辦?那隻好從別人那裡搶咯!
現代科技創造了無數奇蹟,整容,化妝,打玻尿酸,打羊胎素,打美白針,填充自身脂肪,或者又抽脂減肥。
不是從畜生身上搶,就是從自然那裡搶。總之,自己造不出,只好拿別人的。
這樣做還算正常,因爲畢竟沒有害人之心!
然而這些方法效果也是差強人意!玻尿酸打多了,臉會腫。肉毒桿菌打多了,臉會僵。羊胎素打多了,壞處倒是沒有,可效果也沒有,因爲年紀到了,再多的努力也沒用。
地心引力無法抗拒,該下垂的還是下垂,該枯萎的還是枯萎。
至於整容,後遺症就更多,死在手術檯上都算幸運。弄得不好,死不成變成醜八怪,才叫人生不如死。
一旦美過,好過,受過萬般寵愛,又怎會有人甘心變醜,變老,被衆人嫌棄?
不甘心,那就只好動邪念!於是,就有了“錦衣夜行”!
這東西是要害人的!因爲人人都只有一張皮,你從別人身上奪皮,就等於是要別人的命!
所謂“錦衣”指的就是美女皮。也只得美女的皮囊纔會有人要搶,長得醜,白給都不要!
“夜行”指的是,拿了別人的皮套在自己身上,這樣的人還是人嗎?自己的皮都不要了,沒有皮,人還能活嗎?既然不能活,還是人嗎?既然不是人,那就不能在太陽下行走。因爲太陽最正,陽光之下容不得邪祟行走。
所以,穿了錦衣的人白天是不能出門的,只有太陽落山,陽氣散盡,才能出行。
所以整個邪術才叫“錦衣夜行”!
套在外面的那層皮,已經不是皮,是“錦衣”,也就是一件衣裳。
衣裳麼,穿舊了肯定是要換的!何況,人皮脫離了人體,還能長長久久的活着?從剝下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了。之所以當時沒有爛,沒有臭,是把主人的生氣封在了皮裡。
一口青春之氣憋着,才保持鮮亮白嫩。
可這口氣能憋多久呢?也就兩三個月吧!何況,這口生氣裡還包含着主人臨死之前被剝皮的怨氣和怒氣!倘若穿久了,怨毒侵入三魂七魄,也是要遭殃的。
但最要緊,還是生氣沒了,皮就完了。
於是這張皮只得丟棄,如同丟棄一件舊衣服一樣。
反正天下妙齡少女那麼多,多的就跟工廠裡出來的成衣一樣,可以盡情挑選,穿在身上。
可惜這種邪術太傷陰損,但凡施展出來,必定害人害己。
一百多年前,她見過的那一次,就是一位懂得施展邪術的巫師,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奪了別人身上的皮。
他爲愛人換了二十多張人皮,等同於害了二十多條人命。
結果呢?到頭來還不是害人害己!巫師總以爲自己能鎮得住那些冤魂,殊不知惡事做多了,老天爺都容不下。
最後他的愛人在逃跑的時候被天雷擊中,魂飛魄散不說,花容月貌也被燒成一條黑炭,死的醜陋至極。
而巫師則被二十多個冤魂縛住手腳,拖進泥塘,活活淹死。
她以爲這種邪術已經隨着這個巫師的死,徹底消失在世上。哪成想一百多年之後,又在這個花花世界,聽到了這剝美女皮的慘事!
可見,人性不滅,惡事永存。
------題外話------
剛救完渣康,許老爹又出幺蛾子!
歡哥仰天長嘆:哎呀,我身邊的男人,就沒一個省心的。好累,心好累!
感謝嘿魚兒的1月票,5698708的1評價票,a之鉌的2美鑽,樂樂的2鮮花。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