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位曾經紅透整個東南亞的女星,那真能寫一本小說。
老錢感嘆不已。
這位梅小姐據說出生貧寒,靠着自己努力讀完了高中。高中畢業就參加港姐競選,沒想到竟然真中了亞軍。彼時港姐出道進入影視娛樂行業乃是傳統,而且比新人出道更容易也更能獲得機會。
這位梅小姐第一個戲就是演女二號,女一號就是當年的港姐冠軍。一個劇包攬兩位港姐,戲還沒拍就已經轟動港內,大小報紙競相報道,說是“冠亞雙姝同臺竟藝,比完臺上比臺下”,儼然又是一場競賽。
港姐出爐,總能引得一班富商闊少聞風而動。劇組裡兩位港姐,好這狂蜂浪蝶都紮了堆了。
當時追求冠軍的乃是一位臺灣富少,年輕瀟灑,溫柔多金。兩人很快就出雙入對,公開亮相。
而追求梅小姐的乃是一位本地富商,多金也是有的,只是年紀略大,瀟灑不存。相比之下,情場她又輸一籌。
這世上的事最怕對比!本來梅小姐競選港姐就是想出人頭地,從小窮怕了,她一無所有除了年輕美貌,於是豪賭一場。如今港姐名頭已收,富商追求者已有,又已經當了女二號,堪稱名利雙收,情場事業雙得意。
然而,有港姐冠軍一對比,她的得意就成了笑話。
人家是書香門第出身,在外國留學歸來。參加港姐競選只是爲了響應號召,要表現香港女性“智慧與美貌並重”的一面。參加電視劇的拍攝演戲也只是興趣而已,順便爲自己開的公司做做宣傳。
至於臺灣富少的追求,港姐冠軍對記者說了——兩人只是普通朋友關係,請大家不要誤會。她現在以事業爲重,根本無暇分心。並提出女人應當自強自立,而不是靠男人去獲得成功。
這話說的,她是自強自立,不靠男人成功。那誰不自強自立,靠男人吃飯了?
這不是指桑罵槐,在說她嗎?
自強自立?說得輕鬆,她要是跟她一樣出生在貧寒家庭,小時候連吃塊糖都要靠自己做工去賺,看她還說得出這樣的大話?
她以事業爲重,難道別人就是爲了釣男人來的?
豈有此理!氣死人了!梅小姐怒火中燒,暗自懷恨在心。
因港姐冠軍對外宣稱兩人是普通朋友,又要以事業爲重,臺灣富少就漸漸冷了心,兩人的關係開始疏遠。
梅小姐決定抓住這個機會,爲自己謀劃一個“光明未來”。
富少也許是動了真心,兩人關係漸冷之後,開始借酒澆愁,流連夜場。
畢竟是冠軍啊,那樣一個兼具知性感性美貌智慧於一身的女子,何其難求。然而這樣的女子又豈肯爲了一個靠家族庇廕而瀟灑生活的浪蕩子,輕易就走進婚姻,退居幕後?
看透了男人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抽身而退也是理所當然。
梅小姐猶如蹲守着獵物的捕獵者,把這位情場失意的富少輕易虜獲。
她的青春美貌,溫柔體貼,伏低做小,讓富少重拾信心,再一次找到了自信。
也許也有一種報復心理吧,富少開始公然和她頻頻在片場出雙入對,雙宿雙飛。每每兩人都是濃情蜜意,大秀恩愛。
好事的記者當然不會放過這一場曲折離奇的三角戀,立刻抓住機會採訪當事人。
富少也找到機會報復前女友,在雜誌上公開表態——女人最重要的不是知識與學歷,而是性格。他喜歡溫柔善良的女孩,阿梅就是他的夢中情人。有些女人書讀的太多,卻忘了女人的本分,實在可惜了!
哦喲,這話說的,跟當衆打臉有何區別?
梅小姐也逮住機會反攻一局,懷抱着富少送的粉色香檳玫瑰,從瑞士空運過來的,每天一束,在旁邊笑的一臉甜蜜,做足溫柔體貼的夢中情人。
記者當然也不會放過港姐冠軍,然而對方只有四個字——與我無關!
但就這四個字也夠這一班“無風還掀三尺浪”的記者寫一篇狗血十足的男女三角之戀。文章的中心自然是這一邊恩愛甜蜜,那一邊悽苦冷清。連冠軍新買一隻小狗當寵物,也被說成是空閨寂寞,只能抱着小狗流眼淚水了。
記者適時提問,是否佳期將近?
富少略有遲疑,只說兩人還年輕,不必着急。
梅小姐笑得甜蜜,但抱着玫瑰花的手緊了緊,暗自咬牙。
在報紙上看到冠軍買小狗安慰寂寞,富少就自作多情,又掉頭去“撩騷”,結果被拒之門外。
而梅小姐得知情郎竟然還想吃回頭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對外爆料她已有身孕,並且險些流產!而流產的原因則是因爲經常接到騷擾電話,導致心神不寧,精神緊張。
竟然還有騷擾電話?誰打來的?爲什麼要騷擾她呢?就留給觀衆朋友們去破案了!
好這一場大戲!比電視劇還精彩!
富少在冠軍那裡吃了閉門羹,一氣之下,索性真的和梅小姐“奉子成婚”。
爲了證明他對梅小姐的“深情厚誼”,富少一擲千金在電視臺包下黃金時段,當衆直播對她求婚,並許以一隻十克拉的極品美鑽訂婚戒指!
當時在香港和臺灣都是轟動一時!大小報紙,娛樂雜誌,都競相報道。盛讚兩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同時,自然不會忘記提一筆前女友的“不識貨假清高”。
爲此,導致港姐冠軍拍完那部戲之後,就離開香港,移民去了。因爲實在不堪記者騷擾。
梅小姐仗着“肚裡有貨”,終於風風光光嫁入豪門。當年的傳統是女子嫁人之後,就要離開職場,回家相夫教子。梅姑嫁了富豪,必然是得息影退出。
她跟富少正是恩愛甜蜜的時候,富少在電視臺當着所有觀衆的面,答應照顧她一生一世。那場面,也是叫許多女孩子羨慕不已。
然而豪門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富少家裡人丁衆多,關係複雜,一言難盡。
這種人家,媳婦進門就得端茶遞水,孝順公婆。而且第一要緊的本事,就是得會生仔!要是能頭胎生下大胖孫子,必定能贏得公婆歡心。
富商是家裡的第三代,前頭後頭都有兄弟,而且還都不是一個媽生的。梅姑一進門才發現自己頭上竟然有三個婆婆,還有一大幫妯娌。一下子陷入一幫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的女人堆裡,梅姑的日子不可謂不艱難。
對方同意她生下孩子之後,就讓她出去做事。他出資給她開公司,讓她消遣,但前提是要先生下孩子。
因爲在這種人家是母憑子貴,她沒有孩子說話不響。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已經嫁了他,梅姑也不得不低頭。然而頭胎上下來是個女兒,她的心就涼了半截。既然不是兒子,那麼她就得繼續接着生,生到有兒子爲止。而且一個是不夠的,兩個剛及格,能有三個四個就更好了。
她這才明白,所謂豪門貴婦不過就是個生兒子的工具罷了。
但既然已經進了這個門,她就不能隨隨便便就走。當初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風風光光嫁出去,她現在要是嘆苦,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有了女兒,兒子還會遠嗎?她就不信她生不出兒子!
可是有些事你越想要,就越得不到。她越是想要生兒子,卻連懷孕都懷不上了。整整三年,她的肚子就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三年,她西醫也看過,中醫也看過,藥吃了一堆,甚至還動了手術。可沒有就是沒有!
公婆臉色已經很難看,而妯娌們也對她指指點點,連傭人也在私下偷偷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
到處都是對她的惡意!
她也懷疑是不是富少有問題,可這樣的話一提起,衆人就要給她臉色看。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太沒有身爲女人的自覺!
她生不出孩子,就被公婆厭棄,家裡的妯娌也都欺負她,日子越來越艱難。
但真正壓垮她的,還是富少在外面有了人。
青春美貌能有幾時好?再好也看膩了!何況她爲了生兒子都有點神經兮兮,富少看到她,就覺得自己如同一匹種馬,不過是她生兒子的工具,興趣全無。
外面漂亮溫柔的女人那麼多,何必非要對着家裡這個精神婆娘!
梅姑深受打擊,當時也曾下定決心要離婚,結束這段痛苦的婚姻。然而諮詢律師之後才發現,一旦離婚自己竟然是一無所有!
富少的錢都是家裡的,在他名下根本沒有任何資產。她頭頂着少奶奶的名號,可以每月拿家用,出入有車,吃穿不愁。可一旦失去這個名號,這些也就統統不歸她了。
她又不甘心了,只好繼續熬着,一直熬到兩年後,外面的女人抱着孩子上門逼宮。
那人生了一個兒子,母憑子貴,要給自己的兒子爭一個名正言順!
這一下,就算她不想離,也得離了。
爲了讓她同意離婚,對方答應給她一筆錢,但她也必須對外承認,雙方是和平分手,沒有婚外情發生,而且女兒的監護權她也得放棄。
真是欺人太甚!但她一個弱女子,又怎能與這一個大家族抗衡?
當年風光出嫁,如今慘淡收場,諷刺至極!
梅姑回到香港,越想越氣。歸根結底,就是因爲她生不出兒子,而且年華易老,青春易逝。天底下這麼多漂亮年輕的女孩子,有錢的男人都挑花眼。再恩愛又能如何?人老珠黃,誰還要看你?
到了香港,她也不敢見舊相識,怕丟臉。可整天在家,不出去工作,也是坐吃山空。
思來想去,她拿着那筆分手費去了日本,決定改頭換面,東山再起。
八十年代日本整容業和娛樂業都很發達,她光錢整了容,再次回到香港,重新復出。因飾演戲中搶男人上位的女二號一炮而紅,當年香港報紙封她爲“性感女神”,說她像瑪麗蓮夢露一樣迷人。
她紅透半邊天,但不是因爲演技,而是因爲換男人的速度。她心裡懷着對男人,尤其是有錢男人的仇恨,要用自己這張新的容貌狠狠的報復他們。
在她沉迷於對男人的報復快感之中時,在臺灣的女兒意外死亡了。原因是藥物過敏,因爲菲傭不會講英語,導致醫生不知道孩子對一隻藥物敏感,用錯了藥。
得知女兒慘死,她決定報復富少。她用美貌再一次征服了這個男人,讓他跪倒在她的腳下,又一次向她求婚。
彼時家裡的公婆已經死了,男人當家做主,掌握大權。她回到這個令人生厭的地方,頭一件事就是把那個女人生的孩子統統趕到寄宿學校去,並且以新的監護人權力禁止他們的母親探望。
當年她和女兒生離死別,如今也要叫仇人嚐嚐這個滋味。
男人色令智昏,什麼都依她。她也終於開了自己的公司,有了一番真正的事業。
她可謂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夜裡做夢都能笑醒。
但風水流輪轉,她還沒把失而復得的少奶奶位置焐熱,整容後遺症就找上門來。今天鼻子歪了,明天下巴歪了,後天臉頰歪了。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修修補補,沒完沒了。
男人的真心是天底下最容易變質的東西。
她美貌不再,那富少轉臉就又愛上別人!但這一回,男人的變心已經不能叫她恐慌,真正令她恐慌的是美貌不再。
現在的她已經認定,只有美貌纔是女人最堅實的武器,可以征服一切。一旦失去了美貌,那她就將一無所有!
她去過美國,去過歐洲,想要找到可以幫助自己恢復美貌的醫生。然而每一個醫生都告訴她,她的臉上身上都再也不能動刀了。歲月是誰也不能阻擋的,她得服老!
不,絕不!她絕不服輸!
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家,卻看到正在跟年輕女孩鬼混的男人。兩個人看到她,根本就不躲避。年輕美貌的女孩子耀武揚威的瞪着她,是洋洋得意的勝利者姿態。
她怒從心頭起,趁着那對狗男女睡着的功夫,一把火燒了別墅。
“哦!你說臺灣那場大火,燒死了立信董事長的是,那我有點印象了。可當年報紙不是說,董事長夫婦兩個都在火海喪生了嗎?”裴思建恍然大悟。
“在火海里燒死的是另外一個女孩,梅姑她失蹤了。是立信讓報紙那樣寫,免得出醜聞。”
“原來如此!”
“那這個女人怎麼就到了內地?還變成了個妖怪?”
“這就不知道了!確認她的身份,是通過牙齒對比。警局那邊還是靠我跟香港那邊聯繫,才弄明白的。王隊他們還沒想到呢!我也是聽許小姐說,這個女人普通話的口音不像是國內的,才試試港臺那邊。唉,你說這事鬧的。女人啊,到底是爲什麼呢?”
這後面的事情老錢不知道,但許盡歡是知道的。這位梅小姐在臺灣遇見了解語花,用錢從他手裡買到了“錦衣夜行”的做法。
從此就穿上別人的皮,成了一隻錦皮妖!
“爲了美貌咯!只可惜,以色侍君,焉能長久!把幸福寄託在男人身上,寄託在自己的美貌之上,太天真了。”許盡歡感嘆。
老錢一拍手。
“說得對!這句話我記得是武則天說的吧!說得好啊!但能看透的女人有幾個呢?能看透,就能當皇帝了!”
許盡歡哈哈大笑,是啊!所以世上只得陛下一個女皇帝,古往今來,獨一份!
陛下想要創造一個女人的天下,然而那麼多年過去了,女人的地位還是令人哀嘆。
看她又是一臉滄桑遠古的神情,裴思建就在肚皮裡直翻白眼。
他不喜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讓他覺得她離自己很遠很遠。這種遠不僅僅是空間,還有時間,遠的他不管如何奔跑,都只能追趕不及。
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交代了一番,老錢領了支票高高興興離去。
只留下裴思建和許盡歡大眼瞪小眼。
裴思建心想這回該是二人世界了吧?不會再有人打攪了吧?
哪裡可能呢!老錢走了不到五分鐘,許盡歡的手機就響了。
他在心裡冷哼,認定是唐仇打來的查崗電話。
但沒想到竟然是解語花打來的國際電話,許大仙也很詫異。
“我是許盡歡,什麼事?”
“許小姐,你能馬上過來臺北一趟嗎?”
“去臺北?爲什麼?”
“段迦康先生的情況不大妙,我想應該通知你一聲。你看你能不能過來處理一下!”
啊?段迦康情況不大妙?怎麼回事?
------題外話------
雖然我堅持寫小說不是爲了說教,但總是免不了表達一點我個人對世界的看法,希望不會打攪到大家。麼麼噠!
今天是六一兒童節,祝願所有小夥伴們節日快樂,童心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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