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黑影沒抓到,回到別墅卻看到多了一個人,隊長也是愣住了。
偏偏這多出來的也不是陌生人,正是許盡歡那個小叔。
這個小叔也是比較“有趣”的!似乎是許盡歡在哪裡,他就在哪裡。管着侄女就跟管女兒一樣,然而這個侄女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是小孩子,也該有正經父母去管,怎麼偏要他一個小叔出頭?
光是這麼兩面,隊長下意識就覺得這老許家的破事也是不少的樣子。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梅永發的事!
眼珠子骨碌一轉,隊長上前一步先發制人,一把抓住黃娜娜的胳膊,從後腰帶出一副手銬,咔擦就銬在她腕子上!
“那屋子牀上躺的什麼?是死人嗎?”質問道。
黃娜娜當下一驚,下意識要掙扎,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只是扭頭看了隊長一眼,隨後又把目光落在許淵臉上。
反倒是樓上趴着的劉金奎喊起來。
“不是死人,不是!哎,有一個是。但是……”
結結巴巴,變顏變色,欲言又止。
隊長看他一眼,又回頭看黃娜娜一眼,她眼珠子還直勾勾的勾在人家小叔臉上。
這又是一腦袋什麼官司?當下嘖一聲,伸手一拽,把黃娜娜拖過來,手銬的另一頭銬在樓梯扶手杆子上。
隨後朝樓上的段迦仁喊了一聲。
“小夥子,幫我看住那個胖子!別讓他搗亂!”
段迦仁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許淵也擡頭看他,對方則站在二樓廊下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隊長別轉頭,找到電話,立刻打過去叫增援。放下電話,三步並作兩步上樓,再次回到那間臥室門前。
皺了皺眉,邁步而入。
方纔衝的急,只顧着追黑影,這房間只是匆匆一瞥。現在再次進入,房間裡繚繞的煙霧已經散去,開了燈一切都擺在燈光下,真相大白。
他第一眼肯定是先看牀上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人影。
這一看,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都什麼玩意?”
牀上躺着的是一具乾屍和一個大活人!
之所以確定是活人,因爲看到胸口起伏,顯然還有氣。
乾屍又高又瘦,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矮胖的大活人自然就是徐阿嬌,這屋子都鬧騰瘋了,她還“老神在在”躺着大睡。可見,這睡得也蹊蹺。
這兩口子,一個瘋瘋癲癲,一個昏迷不醒。倒也有夫妻相!
在一扭頭,看到佈滿整個房間的各種符紙,還有擺在大牀前的低案上香燭供物一應俱全。
看來還真是自家人害自家人!至於這個害人的自家人,毫無疑問就是劉金奎和黃娜娜了!
不過這個事雖然惡劣,卻很難定罪。
把梅永發瘋了歸罪到黃娜娜和劉金奎頭上,法律上站不住腳。此刻唯一能站住腳的,反而是參與害人的徐阿嬌。她情況不明,可以告黃娜娜和劉金奎故意傷害。但究竟能不能告成,能不能定罪,卻還要看徐阿嬌到底什麼情況!
這都什麼事!
此時此刻,在隊長心裡這事雖然可惡,但並不嚴重。即便是那個逃跑的黑影,也只認爲是裝神弄鬼混飯吃的神棍。
他是外行看熱鬧,看過就算。
至於內行的許盡歡,在樓下被許淵和黃娜娜的官司給“迷住了”,停住腳在原地等聽“八卦”,一時竟忘了關心樓上的鬼神之事。
還是段迦仁看不過去,出聲提醒她。
“歡歡,你快過來看看!姓梅的是不是被這些東西害的?”
她對梅老闆可是有責任的!
許盡歡回過神,這才邁步上樓。
她一動,許淵也跟着動。
“歡歡!”伸手要抓她。
許淵一動,黃娜娜就跟着動。
“許淵!”她近水樓臺先得月,一把抓住他。
好這一下,三個就跟串一起的螃蟹似得,寸步難行。
許大仙皺眉,一把抹開許淵的手,扭頭快步上樓。
許淵一見她這個架勢,連忙也一把甩開黃娜娜的手,追上去。
“許淵!”黃娜娜跺着腳,想跟上去,可惜手腕子被銬着,動彈不得。
*
許盡歡到了二樓臥室門口,正巧看見隊長伸手要拿供桌上的東西。
“別碰那東西!”
那東西?哪東西?隊長瞧着自己要伸手的那個傢伙什,是個銅製的小佛像。這佛像黑漆漆的,怪模怪樣,三頭六臂,袒胸露乳。三個腦袋三張臉,個個都不一樣,但統一都是凶神惡煞一般,獠牙利齒,瞪眼豎眉。一張臉黑,一張臉紅,一張臉藍,怪模怪樣的。
之所以認爲是銅像,是這佛像到處都是斑斑銅鏽,還帶着一股金屬氧化之後特有的腥味。
許盡歡說不能碰,爲什麼?
“那是個邪物!”她邁步而入,伸手隔開隊長。
隊長退後一步。
“邪物?什麼邪物?”
她微微一笑,並不說,而是轉頭看向大牀上。
一般女孩子看到牀上擺的那具乾屍,肯定得嚇得尖叫。雖然平心而論,那具乾屍不算嚇人。至少規規矩矩,乾乾淨淨,甚至還穿着一套完整的衣服。
看穿戴是一位男性,而且頗有一點時髦!畢竟是花花公子的襯衫,金利來的領帶,皮爾卡丹的西褲,一看就是有錢時髦的打扮。
但乾屍打扮起來也不可能變成帥哥,終歸跟好看是不搭邊的。
不過許盡歡顯然就不是普通女孩子,看到這具乾屍她非但不害怕,反而上前一步,湊近了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她看這具乾屍看得仔細,反而對躺在旁邊的那個大活人無動於衷,一點也不在乎。
“看出什麼情況沒有?”隊長上前詢問。
她下巴一努,指着乾屍。
“這個人,是梅永發的血親!”
“啊?梅永發的血親?”這能論血親的,除了爹孃,兄弟,那就是兒女了。這個人顯然不可能是梅永發的爹,因爲穿戴打扮就不是那個年紀。難道是兄弟?
他扭頭看她一眼,隨後把目光落在徐阿嬌身上。
“她這又是怎麼回事?”
許盡歡輕輕一擺手。
“離魂而已,不礙事!”
“離婚?梅永發兩口子離婚了?”
這真是誤會大了!許大仙一臉鬱悶。
“是離魂!靈魂離體的離魂!”
“你是說徐阿嬌的魂魄飛出去了?”隊長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許大仙點點頭。
“飛哪兒去了?”
“梅永發在哪兒,就去哪兒!”
“在梅永發哪兒?爲什麼?”
“給五鬼六煞引路咯!”
“五鬼六煞?”這又是什麼東西?
所謂五鬼,指的是五位瘟神。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鍾士貴、再加一個總管中瘟史文業。一個人要是被這五位大爺跟上,那是保管黴運臨頭,災禍不斷,疾病纏身。
而六煞其實指的是方位,即文曲星,屬水,主好淫、遊蕩、疾病。在這個方位有一股煞氣,人一旦被這股煞氣衝到,那也是沒得好了。
被五鬼六煞纏住,這個人就會酒色無度,搞壞身體,疾病纏身。還會與人爭訟,口角惡鬥,沾染血光之災。
總之,這五鬼六煞肯定是人人厭棄,誰也不想沾上的惡神。
說道惡神,隊長的目光就回到供桌上那個怎麼看怎麼彆扭的小佛像上。
難道,那東西就是這五鬼六煞?
所以,黃娜娜和劉金奎,可能還包括徐阿嬌本人,在這別墅裡憋着壞的作法,就是爲了驅使這個“五鬼六煞”去纏住梅永發。而正是因爲如此,梅永發就發瘋了。
許盡歡微微一笑。
“想要用鬼神之術弄死一個人,遠沒有拿刀砍那麼痛快方便。”
五鬼纏身,又是六煞衝位,自然是兇險無比。可人有三光主神,正陽護體,又有自身的命數傍身,豈是說詛咒就能詛咒的?
這要是隨隨便便就能把人咒死,那滿大街還不都得去死。畢竟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招人恨,不被人揹後叨唸?
唯有自身德行敗壞,三光晦暗,命數敗盡,正陽盡失。然後便是常言所謂印堂發黑,氣數已到,邪陰入體,那就是真正該死了!
所以所謂的詛咒,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誘導。
譬如這六煞主淫,便是勾着人走下道,自己掏壞身體,敗壞德行。而淫這一道,又極容易招惹是非,爲了出風頭,捧紅姑娘,少不得就得拋灑錢財,爭強好勝,壓別人一頭,這便就積下怨恨。
任你再好的人,再強的身體,也禁不住這一鋤頭一鋤頭的刨牆根。
牆根被拋開,高牆壘得再結實,它也失去了根基。
而牆倒衆人推,五個瘟神可還在旁邊候着呢!就等着牆根一壞,他們就使勁推。
一推兩推,三推再推,什麼樣的高牆推不倒?
要說梅永發是被詛咒,才落到如此境地,那也是不公平的。他要是自己尊重,不走下到,就是衝了六煞位,也有三光主神護衛他。
可他偏偏是個錢多的暴發戶,自己不尊重。那可不是肉掉進鍋裡,任由烹煮。
但今天他突然發瘋,卻又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隊長不解。
許盡歡這回終於將目光瞥向了仍舊躺着一動不動的徐阿嬌。
“今夜是小鬼勾魂之夜!”
“小鬼勾魂?你是說,梅永發今晚有生命危險?”
她點點頭。
隊長一下就急了。
“那你怎麼還不救人?”
他都相信她了,只是不好說出口。可她倒好,一點沒事人的樣子,還有閒心跟他聊天呢。
被埋怨了,許大仙也不惱,看了隊長一眼。
“小鬼不難對付,一擡手的功夫。”
嚯!好大的口氣!
“那你還不快動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又露出爲難的神色。
“問題就在於此!救了人,可能就要害命!”
盡不說人話!隊長真有點急了。
許盡歡伸手一指徐阿嬌。
“五鬼六煞只管挖牆腳推高牆,可勾魂這事還得由陰陽使者來做。這人一旦被小鬼勾了魂,這肉身就是死了。可顯然,徐阿嬌並不希望梅永發真的死掉!”
“徐阿嬌不想梅永發死?”那好這些幺蛾子幹嘛?好玩嗎?
許大仙微微一笑。
“徐阿嬌要的是真正的梅永發魂飛魄散,但讓另一個靈魂佔據梅永發的軀殼,頂着他的名頭好好活着。”
隊長點點頭。
梅永發挾持家人是嚷嚷出來的話裡,是帶着這個意思。
“那麼梅永發的魂魄就不能被陰陽使者勾走!所以必須有一個小鬼假裝陰陽使者,把梅永發的魂勾了。梅永發的魂魄離體,自己以爲自己死了,過一會就魂飛魄散,再也活不過來。而他留下的殼子,則可以住進去一個新的魂魄,頂着梅永發的名頭活下去。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這個能夠進入梅永發軀殼的魂魄,必須是和梅永發有關的。最好還是血親!”
“血親?”隊長的目光又落在那具乾屍身上。
徐阿嬌竟然幫着梅永發的血親算計梅永發,這老公的血親難道還比老公重要?除非……
他雙眼一睜,腦子裡一閃。
“難道說……這具乾屍……是梅永發的兒子?”
*
許盡歡把嘴一努,輕描淡寫道。
“可能就是吧!”
還可能……她就不會給個準話?
許大仙心想我怎麼給準話?這乾屍都這樣了,也不能自己跳出來接受政府盤問,她也是連蒙帶猜,分析分析罷了。
“小鬼勾魂,有去無回。梅永發被勾了魂,不能再回原身。同樣的,去勾魂的小鬼也得陪着他,一起魂飛魄散。這份付出……”
她話未說盡,言下之意便是除了當孃的爲孩子,誰還能這樣捨命付出?
隊長一臉不可置信。
“爲了兒子,就不要老子?”這母子深情自然是無話可說,但夫妻情誼也不是白給啊。徐阿嬌就這麼捨得?
那肯定是捨得呀!從詛咒到現在害命,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圖謀已久。畢竟牀上那具乾屍就不是現在死的模樣,要讓乾屍的靈魂附到梅永發的殼子裡去,首先就得先把乾屍的魂魄留住。
只怕這人一死,徐阿嬌就動了心思,做了手腳。
只是人死了,魂魄卻不能離體,被封在早已經死掉的軀殼裡。這滋味……
許盡歡沒把這事說破,但隊長何等聰明,立刻後退一步,瞪着眼看向那乾屍。
這都是什麼事!這一屋子都什麼人性!就算是爲了孩子,可這樣做真的好嗎?
隊長想到的是人性,爲了起死回生,不惜讓孩子當活死人。又不惜詛咒自己老公去死,還不惜自己去死,就爲了讓孩子能頂着老公的殼子活過來。這究竟是偉大的母愛?還是恐怖的惡行?一言難盡!
而許盡歡更想到的是,徐阿嬌作爲一個大字都不識一籮的農村婦女,最大的能耐也就是一路彪悍衝殺,幫襯着梅永發掙出了現在這份家業。她又是從哪裡知道這陰損的法子?又是誰給他排佈下這些場面,一路幫着她走到如今這一步呢?
答案自然就在眼前!此刻留在別墅裡“保駕護航”的是誰,那就是誰咯!
而黃娜娜和劉金奎是否就真的願意心甘情願爲徐阿嬌“保駕護航”到底?那可就不好說了!
但黃娜娜和劉金奎也不是內行人,所以他們背後還有人!
只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她一擡頭,窗外一陣陰風拂來,呼的一下就把供桌上的蠟燭吹滅了。
隨後呲的一聲,臥室裡的光線猛然爆亮,隨後燈管就炸了。緊接着啪的一聲,電閘跳了。
整個別墅一下陷入黑暗之中!
隊長是個老刑警,剛纔那陣陰風拂過他的後背,一下撩起無數汗毛。他心道情況有變,所以連忙拔槍,並把許盡歡一起拽到牆角,佔據一個安全的位置。
結果兩人剛在牆角蹲下,就覺得臥室裡騰的冒出一團光。
低案上被風吹滅的蠟燭又着了,兩團綠瑩瑩的火閃爍不定。
火還有綠色的啊?雖然心裡不想承認,但隊長還是暗罵一句,這特麼不是鬼火麼!
整個別墅一下陷入黑暗,叫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尤其是樓下的黃娜娜,直接尖叫起來。
“啊!小鬼勾魂了!不要!走開!走開!”
還真是小鬼勾魂!真是不打自招!
樓上劉金奎也渾身哆嗦,尤其是他這個位置,剛好臉衝着臥室,把那綠瑩瑩的鬼火看的一清二楚。
“鬼!鬼門關開了!冤魂惡鬼都要出來了!”
聽他這麼一喊,段迦仁也有些慌了,探頭朝許盡歡看去,邁步想要躥到她身邊。
結果許盡歡一揮手,示意他不要動,他只好站住不動。
她又一個手勢,示意他抱好懷裡的錦盒,於是他趕緊把那盒硃砂抱緊。
唯一不在狀況內的是許淵,跟着許盡歡上樓,結果一樣看到牀上那兩個東西,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幸虧他還穩得住,沒有喊出聲。
然後就看着許盡歡跟隊長兩人對着牀上這一人一屍評頭論足,越說越邪乎。
他也是搞不懂了,爲什麼明明很正常很理智很聰明的人,一旦碰上許盡歡之後,都會自動自發跟着她一起胡鬧起來。
美國佬如是,隊長亦如是!
可還沒等他想明白,這又突然跳閘停電了!停電就停電吧,結果又冒出來兩團鬼火!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絕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有這樣蹊蹺的怪事!
這一晚上,他真是“大開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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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賣瓜,推銷一下阿沫的已完結文文《皇上請駕崩》,蘿莉小皇帝VS霸道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