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迦仁一路驅車飛奔到紐約大學附屬醫院,路上都差點出了車禍。
狂奔至急診中心,結果半路就被護士攔住。他不是許盡歡的親屬,不允許靠近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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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規矩!往日裡張口閉口民主法制的美國華僑低聲咒罵。
幸而,許淵從裡面出來,看到了他。
“怎麼回事?她怎麼了?”放開護士,他撲過去,一把抓住對方。
許淵臉色蒼白,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這兒的醫生都太忙了,等到現在還沒有人給她做任何檢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打電話給你!”
得!他立刻就明白了。美國這個醫療制度,沒有預約就別想見到醫生。
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什麼時候出的事?”
“一個小時前!”許淵擡起手腕看了看錶。
纔等了一個小時,很好,還不算太久!可別人關他屁事,這是許盡歡!一想到她孤零零躺在病牀上垂死掙扎,卻沒有任何人去給她看病,他的心……猶如刀割。
不行!他不能讓她在這裡等死!
雖然,他心裡篤定,她是一定不會死的。
她這麼強大,這麼厲害,誰能讓她死?
可她同樣也是脆弱的!他見識過她脆弱的樣子。
“她現在怎麼樣?”
怎麼樣?許淵愣一下。
“昏迷着,至今沒醒!”
不是問他這個!他心中懊惱。
“我是問,她的樣子……怎麼樣?”
樣子?對方皺起眉,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他。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關心她的樣子?難道姓段的是懷疑她毀容了?老話說得好,色衰而愛馳。所以他這是提前打聽起來了?
什麼玩意!且不說歡歡是生病了,跟容貌有什麼關係。就算她毀容了,他也不能……
越想越氣,重重哼一聲。
“你什麼意思?她還能什麼樣子?就是老樣子唄!”
雖然心裡氣,可到底還是清楚的表明她沒有毀容。畢竟這會子,他們只能依靠這個傢伙。不能讓對方色衰而愛馳!
“她,沒什麼奇怪的變化吧?”段迦仁還是有些不放心。
許盡歡上一次把他們從冥河帶回來之後,也昏迷不醒了一段時間,然後她的樣子……可前往不要在這裡也變成那樣啊!
會嚇壞別人的!
他知道她身上有蹊蹺,可不希望這種蹊蹺被外人所知。
“變化?你什麼意思?她身上會有什麼變化?”越說越離譜,許淵忍不住生氣了。
看他這幅樣子,段迦仁倒是鬆了一口氣。
看來,一切都沒問題。
那行!趕緊給她轉院!
*
民主國家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段迦仁打了一個電話,聯繫了一傢俬人醫院。對方立刻打電話到護士臺,一手包辦所有的轉院手續。
患者和家屬只需要安靜的等待,不到二十分鐘,醫院就準備好了救護車,又把許盡歡從急診室拖出,塞進車裡。
許淵直接上車陪同,段迦仁則自己開車過去。
車子剛到醫院,就立刻有專門的護士等候在門口,交接手續。
護士上前就找許淵,嘰裡呱啦就是一通英語,似乎是詢問許盡歡的一些基礎信息。許淵聽得腦仁疼,還沒來得及仔細過一遍腦子,旁邊的段迦仁直接一步上前插進來,反客爲主,奪過了主動權。對着護士呱呱也是一通英語。
護士連連點頭,帶着他們往前臺去。
許淵看着被醫護人員拖走的許盡歡。
“歡歡……”
“他們有專門的通道直達急診中心,我們坐客用電梯上去。”段迦仁匆忙說一句,然後大步跟上護士。
就這麼讓人把她帶走嗎?他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但這兒是美國,一切都那麼陌生,那麼複雜。
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按照美國人的程序來。
隨後的時間裡,許淵就不被允許靠近許盡歡,只能隔着玻璃窗看裡面的護士一陣忙碌。這一回醫生來的很快,並且馬上給許盡歡做了檢查,囑咐過護士之後。醫生出來跟家屬交代情況。
醫學專有名詞格外複雜,許淵的英語水平在國內自然是一流的,到了紐約應付日常交談處事也完全沒有問題。可是一旦涉及到專有領域,那也是兩眼抓瞎。
只能聽一個大概,而這個大概也是越聽越嚇人。
原來這位醫生初步判斷,許盡歡可能是腦部出血引發了癲癇和昏迷。但目前沒有發現腦外傷,所以懷疑會不會是有腫瘤。
這需要做進一步的醫學檢查,才能做出判斷。
接下來就是告訴他們要做哪些檢查,又是一通從未聽過的高深詞彙。
這一番檢查,一直做到天亮。許淵從未有過這樣心力憔悴的感受,這一晚的功夫,把他一整年的心氣都敖幹了。
站在醫院大樓的窗前,看着橘紅色的太陽徐徐升起,被溫暖如春的暖氣包圍着,他卻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歡歡的病,有這麼嚴重嗎?
爲什麼做了那麼多檢查,醫生還不能給於一個明確的答覆?
*
終於獲得探視的許可。在護士的帶領下,他們來到重症病區看到了被各種儀器團團圍住的許盡歡。
她臉色蒼白,一動不動的躺在病牀上。
美國的病牀比國內大多了,以至於嬌小纖瘦的她躺在上面,就跟個兒童似得。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貼滿了各種儀器,手背上紮了針,幾瓶藥水掛在架子上,藥物一滴一滴落下,順着管路流進她的身體裡。
巴掌大的小臉被氧氣面罩遮住了大半,微弱的氣息在面罩上凝結成一層薄薄的水汽。預示着,她仍在呼吸。
許淵覺得一陣暈眩。
怎麼會這樣?
明明,幾個小時前,她還在美容院裡對着他撒嬌,挑選指甲油的顏色和花樣。
可怎麼轉眼之間,她就躺在病牀上生死不明瞭?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
他應該怪誰?
要怪,就怪那些莫名其妙的怪人!若不是因爲和那些怪人鬥法,歡歡肯定不會出事。
看那些怪人也已經死了!他還能怪誰?
大概應該是怪自己了!倘若不是他把她帶到美國,帶到紐約,就不會遇上這些事。
再往前想,如果一開始他就能看破黃娜娜的詭計,保護歡歡。那麼……
千金難買早知道!這世上最難求的就是後悔藥!
一開始錯了,後面就步步錯。
他悔不當初,痛不欲生!
相反,段迦仁倒是還算鎮定。一把扶起他。
“走吧!我們先過去,聽聽醫生怎麼說。”
接待他們的醫生並不是給許盡歡做檢查的那一個,做檢查的醫生只負責急診室的受制,具體判斷要由具有執業醫師資格的醫生來做,也就是診斷師。
根據許盡歡的檢查結果,診斷師判斷她確實是由於腦出血導致的昏迷。但引發癲癇的原因是她腦子裡有一顆腫瘤!
“腫瘤?怎麼可能!”許淵一聽就跳起來。
醫生把片子掛在板上,指着一片白光的地方,給他和段迦仁解釋。
那些深奧的醫學名詞他聽得半懂不懂,只知道通過核磁共振檢查,確實在她腦子裡發現了一顆腫瘤。而且這顆腫瘤的位置比較危險,壓迫住了一部分腦神經,所以引發了癲癇。但最糟糕的情況是,這顆腫瘤和一根血管連在了一起,極有可能已經浸染了這條血管。
腫瘤不斷擴大,不斷侵蝕血管壁,導致血管破裂引發腦出血。出血壓迫了腦組織,則導致了她的昏迷不醒。
這種情況很危險!
在做檢查的時候,她就兩度休克,差一點就去了。幸虧醫院搶救及時,這才留住一條性命。但現在情況也不容樂觀!
一般情況下,這樣大面積的腦補出血需要及時開顱,清除腦淤血,降低顱內壓,以便讓病人恢復意識。
可問題是血管旁邊還有一顆腫瘤!萬一不小心把這個腫瘤給弄破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現在的方案是,在她的出血的位置先打一個洞,引出一部分淤血,減輕顱壓。剩下的用藥物治療,看不能不能吸收掉。
倘若不能吸收,則只能冒險開顱動手術。到時候看情況能不能一併把腫瘤也切除掉。但這樣的手術風險太大,而且動手術的醫生也需要預約,具體怎麼來,現在不好說。
如果運氣好,淤血能自己吸收掉,病人恢復意識。那麼至少時間上會比較寬裕一些,但鑑於她腦部這個腫瘤已經很大,手術還是必須及早預定。
總之一句話,她是危在旦夕,要儘快動手術!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許淵不敢置信。
診斷師一臉抱歉的表情。
“根據我的經驗和所學來說,目前醫學上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她腦部這顆腫瘤不是一朝一夕而來,在半年到一年之前,她的身體肯定已經表現出一些症狀。譬如不明的昏厥,產生一些幻視幻聽,甚至引發癲癇等等。如果那個時候能帶她來做檢查,及早發現,情況就會好很多。但現在,我只能說,她需要儘快動手術。”
及早發現?半年到一年之前?
這些話只能讓許淵更加痛苦。
怎麼及早發現?半年到一年之前,正是她被家人拋棄,丟進精神病院裡的日子。
他們正是錯的太離譜了!
也就是說,那時候不僅有黃娜娜陷害她,而且她還疾病纏身。
天哪!他們都做了些什麼!
“動手術?!好!我們要做這個手術!手術,有危險嗎?”
手術當然有危險!任何手術都有危險,而開顱手術的危險係數就更大了。畢竟,那是在人腦子裡動刀,誰知道碰了什麼地方,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畢竟,對於大腦,人類所知甚少。就算手術的風險不提,還有麻醉的風險,總之,風險是一定的,而且很不小!
“那這個手術,成功的機率大嗎?”
診斷師面露難色。
“腦外科不是我的專長,恕我不能對此作出預判。如果你們確定要爲她動這個手術,我可以推薦幾位全美知名的腦科手術專家供你們諮詢。相信,他們會解答你們的所有疑問!”
還要問別的醫生?許淵愣住。
這就是美式醫療,想要見醫生,就得先預約。
段迦仁不以爲奇,連連點頭。
“那就麻煩您給我們推薦吧。我會立刻聯繫他們,預約時間。”
兩位男士在辦公室裡跟醫生周旋的時候,許盡歡卻優哉遊哉的在醫院裡閒逛。
*
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她被從那具身體裡給排斥出來了!
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一般是由於原主的魂魄沒有完全消失,導致一開始接受不良。
但這種情況最多不會超過一週,她每次轉生,被寄宿的身體往往都處於一種生死一線的狀態。所以即便發生了靈魂排斥的想象,也只會被認爲原主尚未恢復,仍在生死邊緣掙扎。
等穩定下來之後,所有人都會把她當成劫後餘生的原主看待。
只是這一回發生這種狀況卻是在近半年以後,來的也太晚了些。
倘若原主的魂魄一直殘留未散,怎麼到現在才發作?
想來可能是跟內丹有關!
不是那顆金丹,而是身體裡那顆剛長成還未修煉的內丹有關!
大病是成仙的基礎,大病往往預示着成丹!有了丹,才能煉丹。煉就了真丹,就能得道成仙!
起初她以爲是黃娜娜使了陰謀詭計,借宋逸清的手,讓許盡歡被鬼附身,從而做下種種荒唐錯事,導致了一系列的悲劇。
但現在得知她大病成丹,再往回想想,就覺得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只怕被鬼附身有之,結丹之後開了天眼撞鬼也有之!而宋逸清謀奪許盡歡的原身,只怕也是貪圖她的內丹!
再聯想到在李興煌的遭遇,她隱隱覺得,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蒐集內丹!
中國的宋逸清和美國襲擊她和李興煌的怪人,是一夥的嗎?
如果是,那這股力量着實不小,可謂恐怖。
那他們蒐集內丹又是爲何呢?
內丹可以幫助修煉,增加修爲,也是很珍貴很實用的施法材料,任何一個修煉之人都想要得到。
但這種東西得到一顆兩顆已經了不得,像這樣大規模的蒐集……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蒐集那麼多內丹所能做成的事,想想都覺得恐怖。
不過這些恐怖的人,恐怖的事,恐怖的勢力,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裡是美國,西海岸,南美洲。
這裡沒有可以管着她的天道,她愛怎麼着就怎麼着。
束縛她的原身此刻已經解開了枷鎖,她現在自由了!
雖然,可能是暫時!
不過,暫時也無妨!
一想到自由,她就整個人輕快的要飛起來。
真不愧是擁有自由女神像的美國!自由,真好!
輕輕一踮腳,她飛出窗外,翱翔在空中。
這裡是紐約的哪兒?她不認識。
沒關係,自由自在的飛唄,像鳥兒一樣,乘着風飛翔。
不過小鳥會希望飛到叢林,飛到海邊,而她則希望飛到鬧市。
乘着風,順着喧囂嘈雜的都市噪音飛去,即便不認識路也絕對不會迷失方向。
飛到第五大道,她從天而降,落在路燈上,興致盎然的看着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街道兩邊都是繁華的商鋪,她縱身一跳,穿過牆壁就直接到裡面。
水晶吊燈下,琳琅滿目全是各色女鞋。纖細的後跟,尖尖的鞋頭,光滑閃亮的皮料,紅的,黑的,白的,五顏六色,五花八門。
看花了她的眼!
她踮起腳,在貨架上試鞋。
西方的尺碼普遍偏大,擺在貨架上的沒有一雙合適她的腳。
她此刻只是一個靈體,自然不能叫服務員過來幫忙。只能踩着不合腳的鞋子,左看右看,過過乾癮。
這麼一來,便覺得有個身體也挺好。至少能試試鞋子,穿穿衣服!
說道衣服,她仰頭望去。視線穿過天花板,直接看到二樓的女裝部。形形色色琳琅滿目的服裝,擺滿了貨架。從內衣到外套,從裙子到絲襪,應有盡有。
還有,她一扭頭,目光又穿透層層牆壁,看到另一家店鋪裡絢爛刺眼的各種首飾。以及,這家店鋪樓上的美容院,包括兩個櫃檯的化妝品。
啊!身體雖然麻煩,但麻煩有時候也是一種樂趣!
人間的生活,似乎也並不全是煎熬和痛苦。
可現在,這些人間的榮華富貴成了她這個靈體的煎熬和痛苦。
不看了!越看越傷心!
她再次縱身,飛了出去。
學着那些自由自在的小鳥一樣,奔向自然的懷抱吧!
如此想着,她便朝着綠意盎然的地方飛去。
呀!腳下正有一片綠意。赫然是摩天大樓頂上的一座華美溫室,栽種着來自異國的奇花一木,鬱鬱蔥蔥,蒼翠迷人。
她雙臂一振,縱身躍下。穿透結實的鋼化玻璃,輕飄飄落在一架藤花之上。
把兩條腿垂落在花架之下,她扭頭張望,好奇的打量着這座溫室。百無聊賴的雙手則不停的拉扯着盤根錯節的藤條,枝條嘩啦嘩啦的擺動,彷彿被風吹過一般。
可這溫室裡壓根沒有一絲風!
正因爲很清醒的認識到這裡不可能有風,警覺的溫室主人立刻高聲問道。
“是誰?誰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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