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驗證手術有效，頗費了許盡歡不少心思。
這個實驗是針對患有帕金森病的患者，這類患者腦部輸出的神經信號有誤，所以導致手腳顫抖不止。
而她過正常日子並不會有誤，除非使用真元之炁。跟普通患者那是截然不同！
身體內的電極剛裝入時並不發射任何電流，需要通過電流校正才能發揮作用。
可難道讓她在那批實驗室員工面前使用真炁不成？
那怎麼成！
可若是不校正，則裝這玩意又有什麼用？
兩難！
還是段迦仁的老辦法，用金錢開路。那現金買通工作人員，偷偷把設備拿到海邊他租住的別墅裡，私下替她校正。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多得是人想賺點外快！立刻有人巴巴的上鉤，資源提供“私人訂製服務”！
正所謂一招鮮吃遍天，美國人民也甘願做金錢的奴隸！
所以，努力賺錢乃是天下第壹正經大業！段迦仁如是心想。
他勤勤懇懇賺錢，兢兢業業奉獻，許大仙自然不好拂他好意，心安理得的替他花錢。
海上生明月，明月聚精華。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海浪陣陣，送來綿綿月華精氣。
來賺外快的實驗室員工里奧畢業於邁阿密大學，擁有雙學士學位，堪稱年少有爲。只是這位年輕才俊花錢太兇，手頭太緊，不得不找點兼職貼補一下。
這實在也不能怪他，邁阿密陽光海灘，那麼多美女等着他泡。泡妞又豈能不花錢？酒吧要錢，豪車要錢，衝浪板要錢，就連太陽眼鏡和防曬霜也一樣要錢。
這個世界處處都要錢，錢永遠不夠花。
所以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客戶選擇這樣一個深夜來做事，里奧卻懶得詢問。客戶花錢，他辦事，管那麼多幹嘛！
有錢闊佬怪癖多！但只要肯付錢，又有誰會計較。
雖然付錢的是有錢的華爾街闊佬，但這電極卻是裝在那個美少女的身上。
美少女是真的美，也是真的少！一想到這樣一個美人年紀輕輕竟然也會有類似帕金森的疾病，真讓人萬分惋惜。
可是美女就是得天獨厚，生了病也照樣有闊佬願意爲她分憂。
可據他觀察，美少女似乎並沒有手眼不協調的症狀，雖然她的病歷裡確實寫着她得過腦腫瘤，還誘發了癲癇。
想來大概是手術後遺症，並不嚴重。但美人嘛，重要追求精益求精。不然闊佬的錢不就白花了！
美少女盤腿端坐在陽臺上，擺出一副練瑜伽的姿勢，神情很是淡定。
里奧這在旁邊擺弄機器，按說校正應該在室內做，可以保證環境穩定。但私人訂製就是爲了滿足客戶的特殊需求，客戶說要在室外，他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相比於美少女的淡定，付錢的那位華人闊佬就顯得過於緊張了，一直在旁邊來回踱步，嘚嘚的腳步聲惹人心煩。
“你別走來走去的，找個地方坐下！”果然美少女也受不了，開口喝道。
闊佬顯然是愛極了這位少女，她一句話，他就真的就地坐下，一雙眼仍癡癡的看着她。
“現在就開始嗎？”里奧調試好了機器，出聲詢問。
問的是許盡歡，因爲他覺得這裡能話事的應該是她，而不是段迦仁。
*
許盡歡頷首同意。
但里奧也不知該如何動手！
她現在好端端盤腿端坐，姿勢標準的跟那些正規瑜伽教練一般無二，而且還跟瀟灑從容。
這個樣子，哪裡需要校正？
甚至，她真的腦損傷導致身體動作不協調嗎？
心裡原來越沒底！
同樣越來越沒底的還有段迦仁，他知道她一旦動用法力就會導致身體抽搐僵硬。但只見過結果，沒見過經過。那次丟臉之後，她就再沒有在他面前動過法術。
這個過程到底如何，他也是心中沒底。
別說凡人心裡沒底，便是許盡歡自己也有些忐忑。
這電極果真有效？擔憂後果是沒用的，等待也是沒用的，是驢是馬，是時候拉出來遛遛了！
深吸一口氣，她闔目屏息，調動體內真元之炁，徐徐運轉半個周天，隨後緩緩吐氣，再運轉半個周天。
如此循環一週，氣息暢通無阻，便開始往外發散。
最簡單的神通便是開啓天眼心通，識破紅塵色障，看透一切真相。
心眼打開之時，海浪風聲，月華樹影漸漸消散，周圍的一切都褪去了顏色，逐漸變成了透明。
她雖闔目，卻能看得更遠，聽得更清。千米之外的聲色影動都如同近在眼前！
但這奇妙而又熟悉的感覺只維持了不到兩秒鐘，就被嘈雜的震顫所擾亂。令人討厭的抽搐和僵硬再次襲來！
她因爲在入定運氣，所以不能睜眼看自己的樣子。
她此刻的形象落在段迦仁眼裡自然是心驚肉跳，只是肌肉微微一點顫動，他就嚇得握拳驚叫。
“快！她要抽搐了！”
里奧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已經目瞪口呆，早就把正事都給拋在腦後。
這個美少女竟然浮起來了！
雖然只是離開地板一點點距離而已，可這也是一個奇蹟！
難道瑜伽大師能懸浮是真的？他以前還不信呢，因爲這實在不符合物理定律。
可現在眼見爲實！
等等，會不會她作假？
可作假又爲了什麼？騙他這個窮小子，又有什麼用！
不行！他太好奇了，必須過去好好看一看，伸手摸一摸。弄清楚究竟是真是假！
心意剛動，旁邊段迦仁已經急的跳起來一把拉扯他，大聲怒吼。
“發什麼愣！沒看到她已經開始抽搐了嗎？快做正事！”
什麼？抽搐？里奧用力眨了眨眼，果然發現許盡歡端坐的姿勢有些扭曲起來，尤其是盤起的兩條腿，明顯已經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角度。
可是她這種扭曲，和帕金森病完全不同。就好像是捏壞了的陶器一般，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校正。
用電極真的會有效？
有效沒效也來不及想了，眼看她姿勢越來越扭曲僵硬，里奧便狠狠心，打開了設備，輸出電流。
可也不知道多少電流對她合適，只能瞎貓撞死老鼠了！
因她是個身材纖瘦的美少女，他不敢給太大的電流。
但想不到這微弱的電流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她渾身一顫，扭曲的姿勢暫時停住。
還真的有用啊！里奧也是大吃一驚。隨後，他便全心投入工作，着手爲她調整全身的電極。
包括顱內的四個電極，在她身上一個裝有近二十個電極，遍佈整條脊椎。
這是個非常前瞻性的醫療試驗，目前在身體裡裝那麼多電極的只有她和另一位患者。大部分患者都只安裝顱內電極。電極太多一則會造成身體排斥，二則太多的電流輸入，反而會導致更多的紊亂。
一下調整近二十個電極，對里奧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很多患者根本承受不住這樣大幅度的校正，身體會出現比病情更激烈的抽搐和顫抖。
幸而這個嬌小纖瘦的少女身體異常強大，在不斷的調試校正過程中，他發現自己幾乎可以把她像一臺機器一樣操作。
而更令他震驚的是，他已經非常確定，她是真的能懸浮於半空之中。
因爲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她正像個天使一般漂浮着，並自由的舞動。
她的舞姿優雅而遲緩，類同於日本的能劇，但沒有那麼拖沓僵硬。她飄於空氣之上，邁步，傾身，手臂舒展，手指扭動，做出一個個極爲優美的姿態和手勢。
灑落的月光漸漸在她周圍凝聚起來，由無形化爲有形，像一條皎潔晶瑩的絲帶，圍繞在她的周圍，隨着她的身姿，步伐，手法而舞動。
海浪和風聲也漸漸加入到她的舞蹈之中，彷彿在爲她伴奏，爲她伴舞。
這感覺十分奇妙，令人覺得周圍的一切元素都變成了有生命的個體，一一被她的舞蹈喚醒，併發出應和之聲。
他頭一次覺得，大自然是活的，地球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生物，它是具有靈性和智慧的。
這真是太神奇了！
*
同樣覺得神奇的還有許盡歡！
在此之前，科技對她來說就是一種技。正所謂奇淫巧技，雕蟲小技，可見這個技是從來不被人看好的。
中國人講究的術！國術，法術，學術，術比技強。
可現在，她的法術能順利施展卻靠的是科技的技！可見這個技，用到善處便是大學問！
她很高興！多少年沒有這樣盡情施展過了！
真是痛快至極！
因能痛快施展，便不免有了炫耀之心。此番雖是藉助了番鬼的手腳，但她對里奧卻毫無感激之心。微微睜開雙目，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之後，便施施然伸手用劍指一點，將他定住。
此刻時間空間皆在她的掌握之中，可以爲所欲爲。
緩緩邁步，只一步就到段迦仁跟前。
他擺着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就跟按了暫停鍵的視頻一樣，整個人靜止不動。
伸手輕輕在他眉間一點，把他點醒。
“歡歡？！”他一個踉蹌撲向她。
她伸手一擡，無形之力便將他扶住。
段迦仁看着自己被空氣扶住，一臉欣喜。
“你恢復法力了！”
她點頭微笑，一副高深之相。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輕聲道。
“跟我來！”
去哪裡？他沒問，只是一臉癡癡戀戀，傻呆呆就跟着她去了。
只覺得不斷邁步而上，越走越高，等到回神，卻是被凍醒。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張嘴就是一個噴嚏。
低頭，就看到海浪滔滔，海水翻滾，月光粼粼，如同灑金。
赫然，已經來到了海上，而且位於半空！
“啊！我怎麼在天山？”他大叫一聲，頓時冷汗淋漓，嚇得腿軟，差點就屈膝要跪。
許盡歡嘖了一聲，伸手拽了他一把。
“怕什麼！有我在，還能讓你掉下去？你不覺得，站在高處，風景更好？”
他抓住她的胳膊，雙腳僵硬着一動不動。雖然腳下如同踩着實地一樣結實，可是萬一邁出去就是空的呢？他可不敢試。
她說不會摔着他，他當然信。可恐高是人的本能，他也無法克服。
她興致高，他就算再怕也不好說掃興的話。只好一邊顫抖一邊苦笑。
“是是，風景更好！就是，有點冷！”
可不就是冷！不僅冷，風還大。呼呼的刮在身上，羊毛衫和襯衫就跟兩層紙似得，一點也不保暖。
他這幅“無福消受”的倒黴樣真叫許大仙看得喪氣！凡夫俗子就是沒用，即便她有心擡舉他，他也消受不起。
罷了！她手腕一抖，一震，將他甩了出去。
“歡歡！”這一甩可把段迦仁給嚇壞了，以爲自己要被扔下去摔成肉餅。
哪知她只是放開了他而已，沒有了她的牽引，他仍舊好好的待在半空。只是因爲這一嚇，他跪倒，趴下，樣子不怎麼好看。
許盡歡才懶得看，一扭頭，振袖而飛，在海上遨遊。飛天不夠，她還下水，炮彈似得從天而落，咚的一頭扎進海水裡。
用真炁把海水避開，她徑直往下沉，一直沉到海底，踩在細沙上漫步走，一路看各種魚兒游來游去，更有色彩斑斕的海蛇驚慌逃竄。
幸而這片海域屬於私人，周圍並沒有閒雜人等，可以有的她胡作非爲。
“歡歡？歡歡！”段迦仁孤零零在半空趴着，看她上天看她入水。她掉下去許久不冒頭，他一個人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呼喚起來。
一邊喊一邊打噴嚏，鼻涕都冒出來！
完蛋，這下肯定感冒！真是遭罪！
*
許盡歡痛痛快快玩了一夜，卻爲此付出了代價。一夜之間，她行銷神枯，幾類乾屍，不能見人。只好躲在臥室裡裝死，連吃飯都得裹着牀單避人耳目，偷溜出來，解決溫飽。
而段迦仁這毫無意外的患上了感冒，發燒超過三十九度。
同樣感冒的還有里奧，他在陽臺上傻愣愣待了一晚，被海風吹得涼透。不過比起段迦仁要好多了，他沒有發燒，只是頭疼鼻塞，吃點藥就能好。
因爲掛念着變成乾屍的許大仙，他也不去醫院，而是叫了家庭醫生過來，給自己開藥掛水。指望她幫忙看藥水那是絕無可能，所以連護士他也叫了一個，順便還可以幫忙做飯。
里奧蹭了醫，拿了藥就回去。他是窮苦老百姓，不上班就沒工資，不敢像有錢闊佬這樣在家休假，自己給自己放假。
美國護士照顧病人很專業，但做飯比他還糟糕。以至於許盡歡寧可吃他買的乾糧，也絕不碰護士做的飯菜。
段迦仁是沒得選，只能捏着鼻子吃“美國大餐”，吃的黯然銷魂。
他終歸年輕，掛了鹽水出了汗，熱度就退下去。
換了一身衣服，又換了牀單，他躺在乾燥溫暖的被窩裡，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快慰。
白天睡得久了，晚上就睡不着，於是睜着眼看外面的月光。
月亮的缺口還不顯眼，看起來彷彿仍舊是一個完美的圓。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臥室門被推開，一抹飄忽的身影涌入，游到他的牀邊。
他扭頭，看到身披牀單，扮演精靈小鬼的許盡歡。
淺色的埃及棉牀單包裹住她的頭臉和全身，只露出一雙大眼。因爲眼眶凹陷下去，所以顯得這雙眼格外大，格外深邃。
就如同一個et！
她此刻也是一點都不好看！
偏偏她還要彎下腰，湊近他，那雙眼簡直就像兩個黑洞，朝他襲來。
他連靈魂都被吸進去，再也無法掙脫！
誰能從黑洞裡逃走？全宇宙都沒有這樣的力量！何況他一個凡夫俗子。
“歡歡！”他喚她。
許盡歡點點頭，給於迴應。
“開心了嗎？”他問。
她又點點頭，雙眼一眯，滿月變成彎月。
他也眯眼笑。
“你開心就好！你開心，我也開心！”
說完，目露纏綿之色，帶着一點祈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向她祈求什麼，只是此時此刻氣氛正好，她又心情頗佳，倘若不趁機討點好處，就太不符合他資本家的本性了。
可她，願意給他一點好處嗎？
許盡歡當然是願意的。
她伸出手，輕輕在他頭上拍了拍。五指乾枯如柴，手掌又扁又薄，落在他頭頂上，輕飄飄宛如一片枯葉。
可段迦仁卻感受到了溫暖和甜蜜。
伸手，抓住她的手，用雙手合住，按在心口。
“歡歡，我好不好？你說！”
拍腦袋是什麼意思？當他是個孩子嗎？明明他比她還大呢！她就不能給點實在的？哪怕說點好聽的也行。
可憐他是不知道，在許大仙眼裡，他比嬰兒還年輕。
男人這種生物就是如此，遠之則怨懟，近之則不遜。稍微對他好一點，他就得寸進尺了不是！
不過她現在心情是真的好，所以可以容忍他的一點點小任性。甚至還能爲他講點好聽的話。
指尖劃過他的心口，指甲薄如刀片，剌在皮膚上，一點點刺痛和刺癢。
“你很好！”她說，“科技也很好！”
“我和科技，誰更好？”他裝腔作勢，扭捏作態起來。刺痛和刺癢刺激着他，躍躍欲試的想要找打找罵。
許大仙寬宏大量，哄孩子一樣哄他。
“你更好！”
他立刻美得冒泡！這三個字從她嘴裡吐出，字字千金。他付出這麼多，終於得了她一句好。便是感冒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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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歡哥和段迦仁都要浪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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