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澤進了電梯,許盡歡就按下關門的鍵,然後一路往下。
進門之前,他心裡還是有點忐忑,但進了電梯之後,心反而就定下來。及至看着電梯面板上的數字一路往下跳,心也越來越平靜。
雖然語言不通,但經歷過一次生死與共,他多少和許盡歡有了一點默契。電梯往下走,顯然許小姐的目標是在地下了!
是啊,上面沒有,那肯定是在下面了。多簡單的道理!
外面是人間,這電梯井裡的世界纔是那惡靈的世界,它是不會離開這個電梯井的。
一開始他們就搞錯了,老巢不是那個封閉的房間,而是這個電梯井。這電梯上上下下,故弄玄虛,可害苦了他們。
面板上的數字只到一樓,但過了一樓,許盡歡仍然牢牢按住往下的按鈕,電梯重重的一頓,竟然真的沒有停下,又再次一路往下走。
這下雷蒙澤心裡就更有底了!
這還真是通着地下呢!
雖然沒有數字跳動,但憑着感覺,他估摸着這一路是到了地下三層,四層,五層,六層……然後,猛然一震,停住了。
地下六層半!這得多深?只怕已經是到了海底!
這一頓,電梯裡的燈也閃了閃,然後變得昏暗起來,彷彿是電力不足的樣子。
許盡歡微微皺眉。
雷蒙澤也皺起眉,吸了吸鼻子,伸手捂住口鼻。
“這什麼味道?”
腥不腥,臭不臭,怪噁心的!吸到身體裡還讓人覺得不舒服,想吐,又吐不出來,怪難受的!
他是不知道,這氣味就是陰晦之氣。
陰晦之氣本是無形無味,正常情況下,普通人絕對無法察覺。但人是有本能的,有些人強些,有些人弱些。
通感強的人未必福,因爲大多是身上陽氣弱,陰氣盛。雖然聞不到這些陰晦邪氣,但能感覺得到。會覺得不大舒服,心存厭煩,便下意識的走開回避了。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
通感不強的人,未必是禍。因爲往往陽氣盛,反而並不懼怕一絲絲陰晦之氣。便是偶爾沾染一點,也是晦氣一下生個小病,回頭就好了。
但倘若是陰晦之氣鬱結之地,又恰好天光晦暗陽氣衰弱的人撞上,那就要出大事,不死也是重傷。
可這地方,已經不僅僅是陰晦之氣鬱結那麼簡單,簡直就是老巢大本營。
陰氣凝結都快成了實體!不僅聞得到,也看得到!要不怎麼這燈突然就暗淡了呢,就是因爲這陰氣已經如同一層霧一層紗似得,把光都給遮擋住了!
這種地方,活人待得長了,陽氣就會被吸盡,成爲一個活死人!
她得趕緊把段迦仁找回來,雖然這傢伙不討喜,可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善財童子。他要是死了,她的好日子可怎麼辦!
“走,出去看看!”她一揮手,按下開門鍵。
門一開,撲面而來便是一陣腥風臭氣,薰得人直皺眉。眼前出現的是一條血紅晦暗的道路,燈光若隱若現,昏暗不明。兩邊的牆壁上佈滿老舊生鏽的管道還有斑駁綿延的電纜,就如同怪物體內的血管一般。
呼呼的風聲傳來,夾雜着似有若無的呻吟和慘叫。嗡嗡的耳鳴聲由遠及近,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也在四周響起。
明明,前面空無一人,卻好像有無數妖魔鬼怪隱藏在牆壁之中,等着他們出來,就一起撲上來啃咬殆盡。
未知的恐懼遠比現實的怪物更可怕!雷蒙澤有一點肝顫,不由扭頭看向許盡歡。
這一看,頓時汗顏。
人家年紀輕輕,手腳纖細的美少女一臉淡定自若,彷彿在她面前的不是魔窟鬼蜮,而是迪士尼樂園。
你看她還翹起嘴角微微一笑,滿不在乎的一揮手。
“雕蟲小技,障眼法罷了!嚇唬誰呢!”
這一揮手,就有光從掌心飛出。仍舊是那些看不懂但卻很酷炫的魔法陣,呼啦啦砸在牆壁上,如同火燒烙鐵似得,吱吱的冒煙。
而那牆壁也被烙得生疼,真跟活了似得不停涌動扭曲起來。管道和電纜更是舞動不止,似要掙脫牆壁的束縛,直接打進電梯裡。
然而這些詭異的扭動也只是一瞬,等那些“魔法陣”燒盡了,整個通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星星點點的火光扔在燃燒。
腥風臭氣也統統化成一股更難聞的焦臭,就好像火山口的硫磺燃燒過的味道一樣!
不過這股味道雖然臭,但臭的真實,踏實,也臭的讓人精神一振。他心裡那些莫名其妙的毛毛咕咕一起煙消雲散。
“走!去瞧瞧!”她招了招手,邁步跨入這條黑漆漆的通道。
頭頂上原本熄滅的燈閃爍着又亮起來,只是大部分都還是沒法回覆。只有少數的幾盞,照出一個昏暗不明,處處陰影的道路。
但此刻他已經無畏,跟在這亞洲小天師的背後,一往直前。
*
這通道通向哪裡?未知!
前方有什麼妖魔鬼怪等着他們?依然未知!
未知既是恐怖!然而許盡歡走的氣定神閒,信步遊庭,宛如逛公園一般淡定。
雷蒙澤一個七尺大漢,豈能比她不如?就是裝也得裝出無畏來!
許盡歡不用裝!諸般幻象都是障眼法,在她眼裡一錢不值。當着外人的面,她本不該顯擺法術。但這裡是六尺之下的地底世界,活人也只有大黑個一個。她便是使了法術,回頭咬死不認,這大黑個講破天去也沒人會信。
所以,並不怕什麼天譴天罰。
天道隔着一整個太平洋,也管不了那麼寬!
心裡這麼想着,她就索性閉上眼,用心眼看。
這一看,眼前的通道就化爲無形,藏匿在牆壁裡的魑魅魍魎,妖魔鬼怪一個個都顯露了蹤跡。大鬼小鬼層出不窮,赫然是個鬼窩!
看來,藏匿在此處的惡靈也意識到這次遇上了對手,把這酒店裡的各路鬼怪都招過來“護駕”了!
有用?有個屁用!遇上她,鬼就都成了紙紮的!
活了千年,她從未怕鬼,倒是怕人!
人,比鬼可怕多了!
雖然都是些只要她一擡手就能灰飛煙滅的角色,但她懶得擡手,因爲不屑。
可惜,許大仙有心“慈悲爲懷,只究首惡”,但大鬼小鬼卻是愚忠愚孝,見這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步步深入,就迫不及待的張牙舞爪跳出來,要替主子出頭。
許盡歡是紋絲不動,因爲有恃無恐。
可雷蒙澤弦繃得緊,饒是有了心理準備,也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斑駁髒污的牆壁上,突然就冒出一個慘白的鬼影,張嘴嚎叫着朝他撲過來。好那一張嘴,還汩汩的淌黑血,跟吐番茄醬似得。
大黑個叫了一聲,伸手就一拳砸過去,照着鬼影的臉給它開了一個狠的。
噗嗤一聲,拳頭就跟打在了爛牛皮上似得,那鬼影的腦袋就整個癟了,嗷的一聲縮進牆壁裡,不敢造次。
沒想到這鬼影竟然是個實體,而且這麼不經打,雷蒙澤也是愣了。一愣之後,就壯了膽。原來這些妖魔鬼怪並不可怕,不過是仗着模樣恐怖,純嚇唬人罷了!
真刀真槍的幹,誰打誰還不一定呢!至少,現在是他打鬼!
許盡歡也有些意外,這外國的鬼,似乎更像怪,有實體的居多哈!
雖然他們兩都不怕鬼,都能打鬼。可鬼是什麼東西,鬼它就是個蠢東西。一個鬼吃癟了,別的鬼瞧着非但不會害怕,反而還要爭先恐後的撲上來。
似乎,力量不夠,數量湊!
大黑個起初豪情萬丈,掄圓了胳膊準備來一個揍一個,來兩個滅一雙。可他神勇無敵,抵不過惡鬼三千。雖然這酒店裡並沒有三千惡鬼,可來三十個也夠嗆。
鬼這東西,已經死了,揍得再狠也不會再死一回。腦袋癟了,胳膊折了,乃至於摔牆上稀巴爛了,照樣能爬起來再往前撲。
簡直比牛皮糖還難纏!
雷蒙澤再神勇也只是個活人,活人會累,活人會死!眼前這惡鬼們源源不斷,百折不撓,一遍一遍的撲過來,他汗也下來了,氣也喘上了,心也往下沉。
怎麼辦?忍不住扭頭看許盡歡。
許大仙皺了皺眉!天堂有路不去,地獄無門偏投!這些鬼也是上趕着等超度!
她是真不屑跟這些小蝦米動手,可這些小蝦米就跟夏天的蚊子一樣,咬不死你,它能煩死你。那還能怎麼辦呢?只好弄死了事!
也不必一個個動手了,她伸手一揮,掌心輕輕往牆壁上一貼。
這一貼,就跟烙鐵貼在了黃油上一樣,她掌心爍爍放光,牆壁就呲呲的冒煙。
原本還奮不顧身,百折不撓,前赴後繼的大鬼小鬼,一個個都嚎叫起來,如同看不見的烙鐵插進喉嚨裡,紛紛從嗓子眼裡冒出陣陣白煙,五臟六腑都開始冒出火光。
一個個都跟通了電似得,亮閃閃,發光發熱,燃燒起來了!
這火光來得快,轟的一聲。這些鬼就都成了燃燒的燈籠,彷彿皮肉都成了爛紙,火光一亮,就被燒的只剩下灰燼。
幾十個大鬼小鬼在通道里跟燈泡似得閃爍,一個個亮了,一個個滅了,然後統統化爲一股帶着焦臭的煙塵,嗆人口鼻。
雷蒙澤被薰得直咳嗽,一臉茫然。他沒想到許小姐不動手則以,一動手就是滅團。早知道她有這手,他還費那功夫揍幹嘛?
手都疼死!
也不敢埋怨,正所謂能力越大,脾氣越大,只好捂着口鼻跟着她繼續前進。
她這一手露的,震懾全場。不管是大鬼小鬼們真死絕了,還是徹底怕了,總之,後面這一路平安無事,清淨的很。
*
通道的盡頭,是個密閉的房間。一扇厚實的鐵門緊鎖着,而鎖赫然還是個氣閥門。
就是那種門上帶着鐵質的轉盤,開門得轉那鐵盤的類型。
許盡歡一擡手,示意雷蒙澤上前開門。
雷蒙澤也不推辭,粗活累活男人幹,天經地義。搓了搓手,雙手握住那鐵盤,一咬牙,胳膊上經脈拱起,鐵盤嘎嘎的轉動起來。
一開始這鐵盤有些鏽住的感覺,轉起來聲音又澀又苦,可轉了兩三圈之後,就越來越順,聲音也輕快許多。
轉了七八十來圈的樣子,就聽見呲的一聲,閥門開了!
他等了片刻,放開在轉盤,伸手抓住門把,用力一掰。
咔的一聲,鎖開了。
鎖開了,但門沒開。他回頭看了許盡歡一眼,許大仙微微點頭,示意放心開門,這才把鐵門拉開了些許。
吱嘎,吱嘎,生鏽的鐵門緩緩的開啓,一股帶着海腥味的潮氣從裡面撲出。
雷蒙澤皺眉,側頭避開。
等門全開了,裡面是也一間不大的房間,黑影重重。看輪廓,似乎有不少東西。最大的,彷彿是半艘船,破破爛爛,腐朽不堪。
難道這就是……當年從海底挖出來的海盜船?
原來藏在這裡!可這玩意,除了能擺在博物館裡供人蔘觀之外,還有什麼用?
破船旁邊,還有三團黑影,瞧着模樣,像是人!
立刻跳進屋子裡,三步兩步走到跟前,伸手一抓。觸手是綿軟的肉,摸着還有熱氣。蓬鬆的頭髮,柔軟的布料。
再扒拉起來一看,嘿,可不就是失蹤的那幾位!
瑪莎也在,那個金髮女孩也在,段先生也在!
“許小姐,段先生和瑪莎他們都在這兒!”他立刻興奮的喊起來。
一聽段迦仁也在,許盡歡就也跟着邁步而入。
那一天雷蒙澤已經用力搖晃這幾人,試圖喚醒。
“瑪莎!瑪莎!段先生?快醒醒!”
在他的搖晃下,幾聲呻吟之聲響起,兩位女士和一位男士晃晃悠悠都醒過來。
兩位女士一醒來就哇哇大叫,雷蒙澤連忙安撫她們。
“是我!雷!瑪莎,你還好嗎?”
“雷?雷!嗚哇!好可怕,我以爲我要死了!嗚嗚嗚!”瑪莎哇的就哭了。
金髮女孩也醒了,也想喊,也想哭,可惜她虛弱,只能哼哼兩聲。
到是段迦仁,一醒來中氣十足。
“歡歡呢?歡歡怎麼了?歡歡?”
“閉嘴!別吵!”許盡歡忍不住呵斥一聲。
聽到她的聲音,他懸着的心就落了地,三魂七魄也歸了位。心一落,魂一定,後怕就浮上來。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在這兒?那個電梯呢?有鬼!電梯裡有鬼!”又喊叫起來。
許大仙覺得腦仁疼。誰還不知道電梯有鬼?沒鬼,他們又是被誰折騰的?
馬後炮!吵死了!
剛想再呵斥他閉嘴,段迦仁卻突然蹭的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指着瑪莎喊道。
“不好!我昏過去之前看到她被那個惡鬼附身了!她現在是鬼!”
被惡鬼附身?瑪莎是鬼?衆人一愣。
他話音剛落,瑪莎仰着頭剛要解釋,結果臉上突然攏起一陣黑氣,表情頓時扭曲起來。
“瑪莎?你怎麼了?”雷蒙澤還抓着她胳膊喊。
瑪莎兩眼翻白,嘴巴大張,喉嚨裡發出呵呵的嘶吼,眼睛嘴巴全都開始不受控制,各自扭曲起來。
她呵呵的喘氣,雙手抓撓自己的喉嚨。
“瑪莎?”雷蒙澤怕她傷害自己,連忙抓住她的雙手,扭頭朝許盡歡吼道。
“許小姐,你快救救她!瑪莎這是怎麼了?”
就他一扭頭的功夫,瑪莎的臉已經變得如同惡鬼一般,眼似銅鈴,嘴如簸箕,五官扭曲,頭髮都豎起來,鼻孔裡發出呲呲的粗氣,惡狠狠的瞪着眼前一臉關心之色的好友。
“瑪莎……”雷蒙澤還想呼喚她,可話沒說完,就聽見瑪莎從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雙臂一振,就把他整個推出去。
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可此刻宛如一個大力士,振臂一推,就把鐵塔似得大黑個推得飛出去,咣的砸在牆壁上。
這一下砸的夠狠,雷蒙澤一點防備都沒有,被砸的肺都要碎了。嘭的摔在地上,哇的就吐出一口血。
“瑪莎!”就這樣,他還想着瑪莎,用力喊她。
“不要被惡魔控制!要反抗!”
瑪莎嘶吼着,像一頭野獸一般,四腳着地,扭動幾下脖子。然後咯咯一陣陰笑,撕開嘴巴露出一個詭異而又殘忍的冷笑。
一邊笑着,一邊嘶吼,腥臭的口涎滴滴答答的落下,別提多噁心。
那好不容易醒過來的倖存者,一看到她這幅樣子,當即兩眼一翻,又昏死過去。
段迦仁當然不會這麼脆弱,不過也臉色發白,麻溜的躲到許盡歡身後。
“真噁心!你快把這貨收拾了吧!咋們快點回去!”
真受不了!好好的假期,都給這些怪物給糟蹋了!
事到如今,許盡歡也覺得看夠了!外國的鬼並不比中國的鬼高明,在愚蠢和醜陋這兩點上,不相伯仲。尤其這個附身,還不如中國的鬼玩的漂亮。
樣子,太難看了!
暗自嘆口氣,她臉一沉,收斂起玩樂的性子,準備幹正事了。
*
這個惡靈,滿打滿算也不過超過二十年。就算它在氣眼裡得勁天地造化,二十年的修煉也太短了。所以她根本不放在眼裡,伸手掐訣,指尖畫符,準備來一個天師驅鬼符就了結掉!
這個符她畫的多,很熟練。手指一晃,一氣呵成。雙指一彈,符咒變嗖得照在瑪莎臉上,呲呲的冒煙,燒灼下去。
“瑪莎?許小姐?”雷蒙澤頓時急了。
女孩子的容貌多重要,她這樣,瑪莎不是毀容了麼?
哪能!許盡歡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燒得的邪祟,那煙是陰晦之氣,瑪莎肯定要受皮肉之苦,但毀容絕無可能。至多臉上留點奇奇怪怪的印記,養個十天半月就能恢復。
只是被鬼附身的人,身體會變差,運氣也會變差。但比起死,這已經算不得什麼。
符咒一上身,瑪莎就嗷嗷的叫起來,伸手抓撓自己的臉,鮮血淋漓。
“許小姐,你快想想辦法!”就算符咒沒問題,可她這麼抓下去,這臉也的毀了。
真是麻煩!許大仙撅了撅嘴。伸手又畫了一個拘鬼符,雙手交纏,宛如繩索,嗖嗖幾下,就把瑪莎整個人給捆起來。
手腳被無形的繩索捆住,可她還是不消停。整個人如同一塊木頭成了精,咚咚的在地上跳。一邊跳一邊嗷,嗷的也不是人聲,全是獸叫!
身體咚咚的跳着,跳着跳着,就呼的一下飛起來,啪的貼在屋頂上。然後頭朝下,腳朝上的站着,雙眼充血通紅,惡狠狠的瞪着他們。
這一手,可讓許盡歡開了眼。連帶着雷蒙澤和段迦仁也目瞪口呆!
“這也太違反物理定律了吧!”段迦仁整個傻樣,張嘴嘀咕。
雷蒙澤整個人顫抖起來,哆哆嗦嗦的從脖子上解下教堂里老牧師給他的十字架,緊緊的握在手中,嘀嘀咕咕開始背誦聖經。
伴隨着他嘰嘰咕咕的誦經聲,倒吊在屋頂上的惡魔咧開嘴,發出嘎嘎的冷笑。
“這怎麼回事?”許盡歡皺起眉。
她明明打了驅鬼符,怎麼這鬼還在番婆的身上賴着不走?難道中國的符咒,對外國的鬼不靈?可那些小鬼不是一下就都灰飛煙滅了?這惡鬼有什麼不一樣的?
眼看救命大仙都傻眼了,段迦仁頓時慌了神。
“怎麼了?你沒轍?不會吧?”一下拽住她的胳膊,用力搖了搖。
搖什麼搖,搖的人心亂!她怎麼會沒轍!不過一個惡靈而已!有什麼難!
冷哼一聲,她雙手再次掄開,這一次畫天師噬鬼符!驅不了,那就直接滅!
然而這個符打上去,那附身的惡魔雖然又被折磨的陣陣嚎叫,還從屋頂上跌落下來,狠狠砸在地上,可終歸仍舊死賴着不走。
不僅不走,她還在地上爬起來,蹭的朝他們撲過來。
“小心!”段迦仁眼疾手快,連忙拽着她往後跑。
雷蒙澤一個不察,被當即撲中,手裡的十字架也被震出去,跌落在地。
惡魔張嘴就朝他臉上咬,一口咬住他的臉頰,頓時血肉橫飛。
沒想到自己的法術不靈!許大仙就跟被人啪啪打了耳光一樣,臉都白了。
爆喝一聲!伸手用力一揮,就把真元之炁打出去。
“孽障!還不速速現形,離開肉身!”
白光飛出,重重擊在瑪莎的肉身上,把她打的往後一仰。附在身上的惡靈也在一瞬間被打出了肉身,黑漆漆的影子手舞足蹈,扭曲搖擺。
惡靈脫身而出,瑪莎就哇的一聲,哭喊起來,恢復了神智。
眼看着這惡靈就要離體,可不知怎麼的,它又給折回來,重新撲倒瑪莎身上,再次佔領她的身體。
她立刻又面目猙獰,撕開血盆大口,朝許盡歡怒吼。
雷蒙澤已經被嚇懵了,癱在地上簌簌發抖。
許盡歡也傻了眼。
這外國的惡鬼怎麼這麼難纏?
段迦仁突然靈光一閃,喊道。
“名字!我看過驅魔人,知道惡魔的名字就能驅逐它。我們得知道它的名字!”
什麼?驅魔還得知道惡魔的名字?這什麼規矩?
這讓她上哪兒知道這惡鬼的名字去?總不能上去問一聲,喂,你叫什麼,告訴我?
它肯麼?
當然不肯!這外國的惡鬼也不是傻子,一聽名字,就知道自己的法門被人說破,頓時就緊張起來。
放開雷蒙澤,嗖的跳起,朝許盡歡撲過來。
它也是看清了,這些人裡就她本事大,但她也奈何它不得。
眼看着惡鬼朝自己撲來,許大仙真覺得要氣瘋!這鬼竟然還想殺她不成?她竟然被一個鬼給看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歡歡,快跑!”段迦仁喊道。
跑個屁!她難道還怕一個鬼,跑了,面子裡子都沒了!
她就不信……沒等她出手,那鬼就嘭的撲到她面前,咣的就把她撞到在地,張嘴朝她喉嚨就咬。
許盡歡被摔在地上,七葷八素,腦袋嗡嗡作響,後背陣陣作痛。
她忘了自己也是一個肉身凡胎,餓了要吃,摔了會疼。
眼看着喉嚨要被惡鬼咬斷,忽而那血盆大口就停住了。
“歡歡!快跑!”是段迦仁,把自己的胳膊伸到惡鬼的嘴裡,硬生生給拌住了。
“快跑!快跑!”他抱着惡鬼,使勁往後拖,爲她爭取時間。
惡鬼哪裡肯依,四肢亂舞,張嘴亂咬。嘎嘎的叫,咔咔的咬,尖牙利齒撕開他的皮肉,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她臉上,又熱又腥。
她氣的咬牙,兩腿一蹬,蹭蹭就從惡鬼身下爬出。
跑什麼!她非得宰了這孽障不可,否則……
還沒想出否則什麼,就聽見咔擦一聲,段迦仁的胳膊就被撕扯下來。那惡鬼騰地扭轉身,蹭的撲過去,一口就把他喉嚨咬住。
咔嘰一聲,喉骨碎裂的聲音,清脆入耳。
許盡歡的臉頓時就白了!
------題外話------
竟然還沒完!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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