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不敢看蔣羣芳,吃了個嘴巴也知道是活該。蔣羣芳再問他是不是吳莫西指使,他就撇嘴說:“吳哥蘇哥有那個意思,但叫我做這事的是陶叔。”
蔣羣芳一下驚住了:“你說是陶廠長讓你們做的?”
“是他。”
這個陶廠長張玄也見過,就是江鋼的正廠長,廠裡的好些人都叫他陶叔,年紀比蔣羣芳還小几歲。他爸就是廠裡的老長廠,江鋼才正立的時候,這陶長廠的父親就是廠長了。後來他子承父業,進了江鋼,一步步又做到了廠長。在江鋼,他陶鑄就是個土皇帝。
但江鋼到底還是國企,這跟富國合作的事一確定,他就心裡再有別的想法也不成了。又沒從富國那撈到好處,心思就放在了分房上面。
想要是先讓阿寶把馬槐給弄死了,借這事,再將蔣羣芳跟馬槐的關係一挑明瞭,這蔣羣芳就下臺了。
到時,這江鋼怎麼分房還不是他陶鑄說的算?
這些心思一經阿寶說明,蔣羣芳就打了個踉蹌,扶着太陽穴直犯暈。
“讓小張你瞧笑話了,就這分個房,沒想到那陶鑄還起了害人的心思。”
張玄就笑:“別看分個房,這可是幾千萬上億的營生,那陶鑄有私心也不見怪。讓林力來處理這事就行了,阿寶,你先在一邊站着。”
阿寶也不敢跑,張玄幾步就追上他,把他嚇得夠嗆。
這邊給林力去電話,那邊陶鑄先來了。
這是個四十多歲看起來很精神的男人,穿着乾淨的黑西服,頭髮整齊的梳往後面,手上還夾着根菸,幾步走上來,就先瞟了眼站在一邊的阿寶,才笑說:“這阿寶挺老實的孩子,怎麼了?他惹事了?”
“陶廠長過來做啥?”蔣羣芳憋着一肚子的氣,看他一眼,說話也不客氣。
“我就過來瞧瞧,聽說你找張秘書要幫馬槐治病?”陶鑄眯起眼問。
蔣羣芳跟馬槐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廠裡一些女人他也沒少招惹。
“怎麼了?陶廠長還關心這事?”
“馬槐說什麼也是咱廠的幹部,我哪能不關心?”陶廠長感到氣氛不對頭了,他看看阿寶,見他低頭,就心知可能壞了,“馬槐爲咱廠也做了不少貢獻,他還沒受傷時,在咱廠裡可是數得着的年輕幹部,我聽說張秘書有辦法讓他重新能走路,我這不就趕來了。”
讓阿寶往馬槐藥裡下藥,陶鑄可是費了些心思的,這一聽說蔣羣芳能幫馬槐治好傷,他就想到這是能讓他發財的大事。
江鋼效益不好,連工資都發不了,他這做廠長的,也沒個臉面,更沒錢。也就指望分房這上頭來了,要是能夠弄到些錢,他這下半輩子纔有指望。
這藥出問題,那也是張玄的事,跟他也沒關係,查也不查不到他身上。
“陶廠長真是好關心下屬啊,”張玄嘿笑說,“可這藥我看出問題了,暫時用不了,要等新一批藥過來再重新熬。”
“那可就有勞張秘書多操心了。”
陶鑄心想還是先走好了,這蔣羣芳脾氣硬,要她當場翻臉可不好辦。阿寶在這裡,要
她讓跟阿寶對質也不好。
正當他要走,張玄叫住他:“聽說陶廠長會下棋?”
“會一些,臭棋簍子也下不好,張秘書要有興趣,我這就找個能下的跟你下。”
陶鑄不等他回答扭身就走了,蔣羣芳往地上啐了口:“這老王八。”
“有阿寶這人證,量這陶鑄也跑不了,等林力來了,讓林力來收拾他就成了。”
張玄走進去將原來那被下了毒鼠強的藥罐抱出來放在地上,蔣羣芳就問:“這耽不耽擱給馬槐上藥?”
“我給我師姐去電話了,她幫買了藥就坐車拿過來。”
“那真是麻煩你了。”
蔣羣芳等到林力趕來,就將事情說了遍,林力犯難道:“陶鑄怎地也是江鋼的廠長,你們江鋼是市屬國企,要管也是市局來抓,我一個縣局長要抓了他,市裡跟我提意見怎麼辦?”
“那要報市裡去。”蔣羣芳這纔想起來,就和林力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張玄瞧阿寶那張死了親爹一樣的臉就嘿嘿地笑:“你敢下毒就沒想到被人逮?”
“陶鑄跟我說,就是被人逮了也不能說實話,進去坐兩年,回來還是條好漢。家裡人他幫我看好,還會給我一筆錢……”
“那你還都交代了?”
“那不是被張哥你打疼了。”
阿寶憨笑說,張玄也樂了:“陶鑄是不是說把馬槐那套房給你家?”
“是,”阿寶很老實地說,“他還說,馬槐要真死了,蔣廠長下來,他還會幫我再弄一套。”
一套房十幾萬,這陶鑄還真大方,不過轉念一想,蔣羣芳要下臺了,他陶鑄上來,光就是從分房上少說也能撈個幾百萬上千萬。
那邊林力給市裡彙報好了,就帶人要去抓陶鑄,蔣羣芳過來問說念綵衣啥時到。
“單程要兩小時,我那師姐還要去買藥,怎麼也要下午了。”
蔣羣芳就先回廠裡去了,陶鑄被抓這事,廠裡肯定會掀起波浪,阿寶也被她帶走了。陶鑄那樣的人,廠裡必定有死忠,得抓得證據確鑿,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張玄在平房這坐了會兒,就要去縣城逛逛,沒想到秋荷先來了,她還帶着兩個她的同學。
“我哥沒事了,謝謝張哥。”
秋荷臉上多了些血色,看着舒服多了,她還換了一套裙子,天藍色的,襯得她那氣質真就跟那荷花似的,瞧見張玄往她臉上瞅,小臉兒還紅了下。
站她身後那男同學就不高興了:“小荷,咱還是走吧,張哥還有事要忙呢。”
這倆人昨天就在包廂裡,張山帶人進去,他倆就縮在沙發一頭,連動都不敢動。原來瞧張玄在包廂裡跟林力老餘談笑風生的,還以爲是個人物。誰知就住在江鋼這破地方,想必也沒什麼來頭。
他倆都是城裡人,自是不大瞧得起張玄。
就是林力,他倆也不認爲算個啥官,不就是個縣城裡的小公安局長嘛。
“張哥在忙啥呢?”秋荷倒是在醫院裡見了,也聽了,知道人家張玄可是富國公關部的。
“幫江鋼一朋友治病,熬藥呢,
這藥出了點問題,我師姐要給我送來,我這還閒着呢,要不你陪我逛逛貴江?我可好些年沒來了。”
張玄這一說,秋荷就高興的點頭:“張哥,貴江我可熟了,有啥好玩的好吃的我都知道。那,咱們就上街逛逛。”
張玄笑着答應,就和秋荷並肩走,那後面的男同學一張嘴都撅到天上去了,他原想着泡秋荷來着,來貴江就是要跟她找機會單獨相處誰想會碰到張山,又碰到這個張玄。
“你說這條街原來叫河街?”
“是啊,這街旁邊就是四方河,所以叫河街,你瞧張哥,這裡還有個碑呢?”
“這小吃真好吃,叫啥來着?”
“拼盤雜碎!就是將豬跟牛的下水都放在一鍋裡燉,再撈出來,加上辣椒。”
秋荷吃得小嘴都是油,張玄給她遞了張口紙,就瞧那男同學一臉不高興:“陶飛啊,我說你老這模樣,是不是覺着跟在後面不快活啊?那你先回賓館吧?”
“我也是頭回來貴江,昨晚又被嚇了一大跳,我還是先陪着你們吧。”陶飛鬱悶地說,他心想該走的是你吧。
另外那男同學倒就是來玩的,能免費吃喝,一條街走下來,那肚皮都大了一圈。
“你家除了做果汁啊,罐頭啊,種果樹,還做什麼?”
“我爸說野人山有溫泉,想能不能搞個溫泉山莊。”
張玄想起上次秋順水去野人山的事,差點把命給丟了,秋崗還不死心?
“野人山還是別去了,讓你爸小心點,那邊的苗瑤二族都不是好惹的。”
“我爸纔不怕呢。”
秋荷沒把這事放心上,一瞧前頭有賣柿餅的,就喜孜孜地跑過去,稱了一斤,要給張玄:“咱貴江的柿餅也很有名呢,帶霜的,不比富平的差。”
張玄瞧她摸口袋,摸了半晌沒拿出錢來,就笑着拿錢付賬。
“吃了你一路,我也請你吃點東西。”
秋荷小臉兒一燙,張開小嘴咬了口柿餅就咯咯地笑:“好甜呢,張哥,以後我回江都,你還要請我嗎?”
“請。”
說着話,就見一輛趟蓬轎車飛快的駛過來,靠着他們停下,差點就擦上秋荷了,張玄正要發火,就瞧車門一開,念綵衣戴着墨鏡,一身的皮衣皮褲走下來。
陶飛倒是先吼了聲:“你開車不看路嗎?”
“你是路嗎?”念綵衣白他眼,就從車上拿下一大包東西,扔給張玄:“你姐我幫你找藥,你倒好,帶着妹子逛大街?”
“我這不是等着你嗎?”張玄接過藥就撓頭,就瞧從駕駛那走下來個男的,忙將東西扔過去,“老葉,這熬藥的事就交給你了。”
“喂,我說小玄子,咱可是義務幫忙,想着這好些年沒來貴江了,過來轉轉,可不是你請來的藥童,你也請不起我。”
老葉說話就瞅了眼秋荷,當即豎起拇指說:“綵衣,我張玄眼光一向不錯吧,你瞧這小妹妹,臉是臉,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棒!”
“你找個臉不是臉,胸不是胸的啊!”念綵衣瞪老葉一眼,就扯起張玄的耳朵:“回去熬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