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站在攝影機的死角里,瞅着穿着雪白職業套裝的遊靚影,稍一低頭,領口就露出一片雪白,頗爲惹人遐想。那黑色套裙下的風景,也令萬千少男夜不能寐。想這由選秀節目出身的萬人迷偶像歌手,到這風靡西南的當家主持人,一直都是男人的夢中情人吧。
他眼睛又掃到一旁端坐着的三位品評專家,就知齊胖子爲何那般十拿九穩的了。
這正中坐的就是江都文物鑑定所的胡副所長,上次被請去古玩街了。
他左邊坐的是個女專家,年紀不小了,戴着老花鏡,手裡還攥着個放大鏡,雙鏡合一,大有一種,有任何假貨都逃不過她的審覈的氣勢在。
另一邊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專家,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氣度不凡,像是參加葬禮似的。
“各位親愛的觀衆朋友們,我是遊靚影,這是我們第四十五期的《鑑寶》節目,這一次,我們邀請到了更專業的專家。首先我們歡迎第一位,來自京城考古研究院的童秋生童教授。”
那女專家起身揮手跟大家示意。
“第二位是我們的老熟人了,江都文物鑑定所的胡定西胡副所長。”
胡副所長笑着抱拳示意,坐下時,還往出場來賓的門口瞅了眼。
“第三位是我們赫赫有名的民俗專家陳長水陳先生。”
那中年男人微笑着向大家問好。
遊靚影握着手卡笑了笑,手往來賓通道處一指:“請第一位來賓出場。”
胡定西還在笑着,等到念綵衣一露臉,他就心下一跳,差點從桌子後摔出去。童秋生感到他不對勁,就問他:“老胡,那女娃有古怪?”
“她是我們這邊古玩街一家古董店的老闆娘。”
童秋生就笑:“這不正好嗎?她店裡肯定有什麼寶貝,這次就藉着機會拿來了,你倒是怕個什麼?”
胡定西哪敢說他在藏珍閣載了個大跟頭,還端着架子在那裡,眼睛瞅着那禮儀小姐推出來的小桌子上擺着的五件東西。
琢磨着這些裡面,哪件是真的,哪件是假的。又怕得罪人,人家連齊胖子都敢騙,那天去的徐漢天那些人,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可偏生跟她那師弟有說有笑的,這就讓他不敢輕易開口了。
“先看這倆瓷的。”
在遊靚影的注視下,胡定西不開口,童秋生只得喊道。
禮儀小姐將那瓷器一一捧上來,胡定西要了那件粉彩來看,童秋生就瞅着那青花瓷碗瞧了半晌,覺着這東西哪樣都對勁,又哪樣都不對勁。
因爲這要是出土的玩意兒,那終歸有點傷痕什麼的,可這瓷器新得跟剛做的一樣,雖說有些水色沁在裡頭,可又不像是自然的。
問題是,這又像是跟故宮收藏的青花瓷碗差不多,這可就苦了她了。
要知,那邊遊靚影還握着個大錘呢,等着三位專家說不對,她就一錘子下去。
“這青花嘛……”
“這粉彩是假的!”
胡定西先開口了,還把童秋生的話頭給搶了,讓童秋生大驚失色。瞅過去就瞧那粉彩。這清代的東西,粉彩的色彩都很鮮豔,像這一款,嘉慶的,下面又有底款,一看就是官窯的。有着深
紅色的粉底,再加上藍色金色的色線,繪着龍魚鳳鳥。
但童秋生實在沒瞧出哪裡是假的,就是連出土的色斑都很正常,比那青花好判斷得多了。
“假的?”遊靚影瞟向一聲未吭的念綵衣,心想,她不會真弄一堆假貨來坑人吧。
“當然不是假的,我藏珍閣可是老字號,哪時出過假東西?胡副所長也來我那裡買過東西,可曾買到假貨?”
念綵衣一張嘴,就把胡定西給弄得老臉漲紅。
那時買的金幣就是假的,他還沒認出來,這下好了,她這一說,胡定西認不認都爲難。
陳長水說:“啊,你就是藏珍閣的念老闆,難怪這般面熟。老胡,你是不是看錯了,這藏珍閣可是咱們古玩街的老字號。這位老闆娘,也是鼎鼎大名的專家,人家自家進貨賣出的東西,哪能有假的。”
胡定西心裡罵娘,老子就上過當,吃過虧了,你還說這話。
“是啊,老胡,我年過龍魚鳳鳥的嘉慶粉彩紅底碗,一點問題都沒有,你要說是假的,你說說看哪裡是假的。”
童秋生跟胡定西是老相識不錯,可這遇到不解的地方,她還是不會輕易給胡定西面子,一定要問個明白。
“你瞧這下面的款識,這字……”胡定西眼都瞪大了,這字還一點問題都沒有,無論是筆畫還是字體,都跟那時候的官窯碗一樣。
胡定西先入爲主,以爲這念綵衣一定是拿的假貨來騙人,而且問題一定是出來在款識上。誰知,人家一點毛病都沒有,這讓他一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呵呵,我看是沒問題,長水你瞧呢。”童秋生看他不說話,就笑笑的陳長水。
“當然沒問題,這可是個標準的官窯粉彩,嘉慶年產的,光這碗,少說也有二三十萬以上。”
這個價位倒是沒錯,胡定西剛打了眼,也不敢再胡扯了,這要扯下去,要被念綵衣說出那天的事,他這老臉就沒地方擱了,這上次節目還有一萬的車馬費呢。
“我是覺着這清青花有點問題。”
出名的是明青花,但清代也有青花,主要是因爲明代的青花傳世少,做工也比清代的要好,值錢高,這才比清青花有名。
“噢,說說。”胡定西來了精神,哈,這下還不抓你個現成的?
拿兩件來,一件真一件假的,這想魚目混珠是吧?
遊靚影先讓禮儀小姐把那粉彩碗給拿到一邊,再走過來聽這三位專家點評這款清代乾隆年間的青花碗。
“問題出在沁色上,這要是出土的,沁色不會這樣淺,乾隆到現在也兩百多年了,這埋在土裡兩百年,這沁色……”
張玄歪歪嘴,心想這幫專家都白活了。
“誰說它是全土的?”念綵衣突然開口,還把遊靚影給嚇了跳,她心想你怎麼插話呢,這做節目這麼長了,還頭回遇到插話的。
“不是全土,你的意思是……”陳長水眼睛一閃,心知是什麼問題了。
“乾隆年間的東西,也不一定是在乾隆年間就埋下去了,我收這碗的時候問過了。那人說是他祖爺爺的墳,是在民國纔下去的,前些年由於遷墳修路,才挖出來。這才沁了一百年不到,沁色當然不會
跟兩百多年的一樣。”
這一通說辭,令童秋生的臉抽了好幾下,她才放下青花碗,嘆氣說:“對,這就說得通了,難怪我看着跟那埋了兩百多年的不一樣。”
胡定西也是老臉一白,這臉打得,啪啪響啊。
“確定是真品了?”遊靚影有點手癢啊,這張玄的朋友,她不敲碎一兩件,她都覺着不過癮。
下邊的觀衆也都失望的吁了口氣,張玄斜眼瞧他們,這都什麼心思。
“既然這也沒問題,那就看下面一件,大家注意看了,這是一個銅鼎,這銅鼎……”
禮儀小姐還沒端上去呢,胡定西就哈哈大笑:“這絕對是假貨,你們看這銅鼎才巴掌大,這樣的技術,在古代完全做不到!”
“先看了再說。”童秋生有點不確定,這藏珍閣的老闆娘敢拿過來的,應該人家有幾分把握纔是。
剛那兩個碗,她就跟胡定西一人被打了一次臉,可不能再打了。
童秋生摸着銅鼎,在裡面最下方繞了一圈,才露出笑容:“不好意思呀,練老闆,這個銅鼎,你看走眼了。”
念綵衣一臉茫然:“是嗎?”
“你來看看,這裡有燈,有放大鏡,你看這最裡面,最邊緣的地方。”
念綵衣湊頭去瞧,就看那裡有一排小字。
“江都工藝廠!看到了吧?”胡定西大聲的念出來,跟着一聲冷笑,“念老闆,你拿工藝品來節目裡,是想以假亂真嗎?”
“這本來不就是鑑寶嗎?假的就砸,真的就留下,由你們給鑑價,這怎麼叫以假亂真?”
胡定西一時語塞,喊道:“主持人,還不把這個給砸了?”
遊靚影興奮的讓禮儀小姐把銅鼎拿到旁邊的桌上,下邊的觀衆也都激動的大聲喊:“砸了它!砸!”
“砸個稀巴爛!”
“大力的!”
遊靚影看向念綵衣,心中沒來由的情緒高漲:“念老闆,我這可要砸了,你不要心疼。”
“不會的。”念綵衣很平靜地說。
遊靚影高高舞起錘子,往那銅鼎上一敲,就聽到一聲金石交加的聲響,一樣東西落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出好遠。
大家定睛一看都笑了起來,是那錘頭脫落了。
“這還不是現代工藝品?這樣硬!”胡定西大聲喊。
“哈哈,”觀衆在笑,“快換個硬錘子!砸它!”
遊靚影也很鬱悶,叫人換來了新錘子,衝那銅鼎用力一敲,纔將它給砸碎。這以前被砸的多半都是瓷器,那輕輕一敲就碎了,也沒想到會砸銅器。
剩下兩件玉器,在胡定西和童秋水心情大好的情形下,輕鬆的被確定爲真品。
兩件瓷器,兩件玉器被確定價值在五百萬以上。玉器的價值特別高,隨着這幾年玉價的上漲,和田玉的價格更是節節高升,光那塊螭龍玉佩就在三百萬以上。
在觀衆中就有掮客買手,等節目一結束,就來找念綵衣,以五百萬的價格買下了。
“分錢!”張玄伸手就要錢,他快窮瘋了,那蛇含石纔開始挖,還沒到能分錢的時候,“別以爲我沒看出來,那銅鼎是故意排在第三,讓胡定西看出來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