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宴席則十分簡單,八菜一湯,酒也是五百多塊錢一瓶的,對於他們來說倒也普通。
主要是考慮到這次宴席唐團長和謝專員參加,他專門聯繫過飛鳥團,從快刀孫口中得知,唐團長厭惡奢侈浪費,騎的是破摩托,穿的是幾年前的舊衣服。
唐團長這邊的飯菜都如此了,下面的賓客自然也千篇一律。
爲了上好這八菜一湯,範有成可是下足了功夫,雖說都是普通的排骨、格子、豬蹄、牛肉,可鋪料卻是上等的。
酒店裡面的大廚是煞費苦心,普通一道醬醉排骨就用上好的名貴XO做配料,成品之後香嫩滑爽,輕咬一口整個人都陶醉在其中,四肢百骸爲之舒暢。
賓客們吃的讚不絕口,可誰又能瞭解其中花費莫大心思。
唐團長筷子掃過,風捲殘雲,幾句讚美讓範有成喜不自勝,而謝三彪目光看着遠方,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倒讓範有成幾人緊張了一把,不知道究竟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讓這位謝專員不是很滿意。
大廳裡,範有成的弟弟範有功在忙碌接待,腰桿挺的筆直,臉上掛着高人一等的笑容,如果有人過來詢問兄長下落,他總是淡然一笑,說:“家兄正在是陪唐團長和謝專員喝酒,怠慢之處,希望多多見諒。”
有不知道底細的也就罷了,可明白門道的,不由得大驚失色:“那個唐團長,謝專員是誰?”
範有功高高昂着下巴,說:“凌江西城區有幾個唐團長,朱家的特派員高高在上,你們自然都很少聽說。”
那朋友反應過來,非但不因爲他高高在上的姿態而厭惡,反而謙卑的說:“範老闆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真是了不得啊!疑惑您可要多多照顧纔是啊。”
“哈哈,那是。”範有功看了一眼不遠處包廂,低聲說:“唐團長和我哥關係密切,上次訂婚的時候就來了一趟,至於謝專員更是看好了我們美食美客餐飲連鎖店的生意。”
那人捶胸頓足:“範老哥,這些事你怎麼不早說啊,我一直十分仰慕唐團長,咱們不正在商量食品原材料供貨合同麼?吃完飯就早點簽了吧。”
“哈哈,好說,好說。”範有功摸着肚子大笑道,這合同談判好長時間都拿不下,現在只是一提起唐團長和謝專員的名字,竟然都這麼管用了。
大廳裡依舊十分熱鬧。
包廂裡謝三彪卻越發坐立不安,隨着時間的推進,結婚儀式已經快要開始了,悄悄對唐於藍說了句:“唐大哥,我去趟廁所。”
唐於藍知道他還放心不下,點點頭,說:“去吧,不要後悔。”
謝三彪走到洗手間門口,這時一名服務女僕跟着走進去,就要幫他拉開拉鍊,他趕緊說:“不用了,這點事我自己來。”
先請女僕出去後,他憋着的一泡尿才灑出來。
酒店爲了取悅客人,讓他們捨得花錢,挖空心思想到各種辦法,連撒尿都要人伺候着,謝三彪真心享受不過來。
一些暴發戶缺少文化底蘊
,可爲了引起重視和滿足近乎變態的虛榮心,甩給人十萬塊錢讓美女擦屁股的事情也不是沒幹過。
有的人天生二等殘廢,身材矮小也就算了,可偏偏有錢。
小姐們不願伺候,如果找到帥哥的話,非但不收錢還願意倒貼,可找到這樣的二等殘廢,沒有幾千塊她們根本不幹。二等殘廢上萬塊錢砸過去,保證她們盡心盡力。
謝三彪走出洗手間,用涼水好好洗了一把臉,照了照鏡子。
經過形體訓練,還有朱家專門化妝師的裝扮和營養師護理,他面部的皮膚看起來比以前好了很多,感覺要比真實年齡年輕幾歲。
臉部線條硬朗,輪廓分明,一雙眸子卻帶着深深的抑鬱。
在洪順堂時的那股土鱉勁沒有了,現在很像是商業成功人士、成熟而且具有美麗。
他使勁揉了揉麪孔,臉上有兩道輕微並不明顯的傷疤。心中嘆道:“謝三彪,這纔是真正的你啊。”
他將襯衣上面兩個釦子解開,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嘆道:“我差點迷失了方向,最重要的還是找回自己啊,事情終歸是要做個瞭解的。”
在他的世界裡,愛情再也不是唯一。
很多東西比愛情更加重要、自我人生的信仰、友情、親情、權利、金錢、肉yu……如此等等,實在是太多了。
謝三彪在不是那個只會寫一百封情書追女孩的傻傻男生,飛鳥團成立的時間尚短,不過他從其中收穫的快樂是和滿足,卻比在洪順黨這幾年收穫的還要多。
他不止一次的思考,自己人生存在的價值。
董雪娟的事情給他人生蒙上一層陰影,隨着她的回心轉意,心中芥蒂也隨之消失。先前他卻是希望董雪娟跪在他身前,祈求得到自己原諒。最後給她留下可以記憶一輩子的痛苦。
可真那樣做,自己真能夠快活麼?
謝三彪癡癡的看着鏡子,呆愣了好長時間。
忽然有人從外面敲門,只聽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謝先生,您還好麼?”
謝三彪猛然驚醒,一看腕錶,不知不覺竟然已經站在這二十多分鐘。
“等一下。”
謝三彪深吸了一口氣,拿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水漬,走出門對女僕說:“我出去透透氣,你別跟來。”
“是,謝先生。”
謝三彪雙手插在褲兜裡,漫無目的的前行。
有見過他的賓客在旁邊經過時,都微微欠身想要打招呼,可看謝專員好像不在狀態,就沒有打擾。
大廳裡,人聲喧譁。匾額上貼着的金紅色囍字讓他心裡感慨不已。一切的一切好像距離自己十分遙遠。
範廣仁滿臉喜慶,即便大廳裡溫度並不高,一通忙碌下來,額頭還是沁出了汗水,他正高興的向客人拱手還禮。
董夫人和範夫人在一旁和幾個少婦聊着八卦的事情,笑的合不攏嘴。
範有功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倒背在身後。正在到處接受者客人的追捧。
還有兩個和紅臉的男人不知道爲什麼吵了起來,還有喝到高興處嗷嚎大哭的。
這就是人生,有歡喜又有悲傷。
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雖然太陽每天都東昇西落,它依然是太陽,卻再不是昨天那個。
忽然間,謝三彪眼神變的堅定,他的腳步隨即加快,詢問了一下服務員後,直奔着新娘化妝間走了過去,推門而入。
“三彪,你來了啊!”董雪娟驚覺回過頭來,驚喜的說。
化妝師不得已停下手中的動作,心裡有些疑惑,愁眉不展的董雪娟爲什麼看到謝三彪會如此興奮,就連臉蛋也紅撲撲的,看起來嬌媚無雙。
董雪娟讓化妝師先出去,順便關上了掩上房門。
“這麼快你就忍不住了。”董雪娟衝着謝三彪嬌媚的一笑。
“雪娟,你真漂亮。”謝三彪不由自主的伸手撫摸她殷紅精緻的臉蛋,笑道:“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我心裡不曾抹去。以前的你就好像仙子一樣,高高在上,我只能夠擡頭仰望。就連做夢的時候,有時也會夢到你。”
只會在街頭打架,拿刀砍人的謝三彪說不出太文藝動聽的對白,如果不是唐團長這幾日的教導,恐怕嘴裡說出的話更是一股子土味。
和唐團長接觸越多,越被他的知識和能力感染,心裡也是更加佩服,跟隨者唐團長的腳步,已經成爲他畢生的追求。
“別亂動,妝又要花了。”董雪娟笑着,卻並沒有伸手阻止。
謝三彪悠悠嘆了一口氣,憐愛的看着她,說:“妝花了還能再化,枯木甚至也能再發芽,不過擠出來的牙膏還能重新塞進盒裡去麼?”
“三彪,你怎麼了?”董雪娟心裡感覺有些異樣。
謝三彪道:“人和花草不同,沒有再次生長的可能,破鏡即使可以重圓,但是裂痕終究還在,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你沒事情吧。”董雪娟摸了摸謝三彪的額頭,黛眉微皺。
謝三彪直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在害怕什麼,連我都敢放棄尊嚴。”董雪娟抱着謝三彪的腰,說:“只要過了今天,我們就能永遠的在一起了,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麼?”
謝三彪聲音平靜的說:“董雪娟同學,這確實是我以前想的,如今大家都成熟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樣做事不經過大腦考慮,咱們並不合適。”
他的話如同晴空霹靂,董雪娟愕然倒退了兩步,說:“你……你要和我分開?謝三彪,你……”
“對。”謝三彪笑道:“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我的表面。相信我,跟我在一起並不是你最好的選擇和歸屬。”
“不,我就要你。”董雪娟撲過來,抱住他的腰,不停的哭泣着。
過了一會,謝三彪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手吧。”
董雪娟淚眼婆娑,問道:“爲什麼,難道你不愛我麼?謝三彪,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