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唐於藍瞪眼道:“你個老傢伙,怎麼加油這點事都能忘!沒事就別亂整漂移,加大輪胎損耗,製造噪音不說,還浪費汽油。別看我了!”他也不停留,趕緊鑽上車。
“別擔心!”余天燦說:“我看這油量還能再跑半個多時辰,這麼長時間,應該能找到酒店賓館,到時候加滿油就行了!”
“但願如此!”唐於藍斜看着上方,說:“這天陰沉的厲害,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汽車繼續行駛,輪胎後揚起兩道灰塵,由於公路年久失修,柏油路面坑坑窪窪。此時,唐於藍和余天燦覺得走在這樣的公路上,簡直比騎馬還顛簸。
“停車!”
車行駛了沒有十分鐘,唐於藍忽然叫道。
“又搞什麼鬼花樣?”余天燦剛停下車,就看唐於藍朝路邊山林裡鑽去,本以爲他是小解,哪知回來的時候,懷裡抱着幾塊大石頭。
“你沒搞錯吧,我們的油已經不夠用了!”余天燦打開車窗,兩道眉毛糾結的擰成了一個八字。
“沒有!”唐於藍將兩塊六七十斤的石頭放在後備箱中,拿着拳頭大小的一塊青褐色岩石鑽進車。
“你拿這個做什麼?”余天燦掃了一眼,認出那不過是些最普通的岩石,在山上打眼一看就能找到很多,沒有什麼特別的價值。
“庖丁解牛,刀能輕鬆分開一頭牛。牛有它的筋脈,機理、骨骼,石頭同樣也有它自己的輪廓!”唐於藍用手攥着那塊岩石,語氣堅定的說:“我現在的力量已經是以前的數倍不止,既然刀能解牛,爲什麼我的手不能分開石頭?”
余天燦深看了唐於藍一眼,笑道:“雖然這個想法很有意思,但聽起來似乎有點荒唐!不過,我還是支持你,希望你有新的突破。”
唐於藍笑道:“道祖老子曾說,‘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若之能勝,其無以易之。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不知,莫能行。’他把水比作世間最柔弱的東西,然而攻擊堅強之物,卻沒有人能勝過它。這和太極中的‘以柔克剛、以弱勝強、以靜制動’不謀而合!所以我想,若以手指的力量在岩石上寫字,力量一定要控制好!更主要的掌握石頭紋理和規則!”
“你的想法沒有錯。不過做起來太難了。”余天燦嘆了口氣,說:“就像演奏鋼琴,所有人都知道,按照節奏擊打琴鍵,但是,能夠掌握好節奏人卻在少數,能夠控制好節奏的更少。”
唐於藍點點頭,一路上他就這樣握着岩石。
冰冷的岩石已經被他握的溫暖,他的體溫深深的融在石頭裡面。
整條公路被稀鬆的樹林夾在中間,在燈光照射下顯得狹窄而幽深。
半個小時,沒有一輛車從他們旁邊經過,兩人像是走在荒漠的道路上。
濃濃的夜色浸滿了整個天空,黑雲像是浸透了墨汁的棉絮,別說星光難見,就連月影也被遮在變幻莫測的雲層中。
車窗打開,沈淑婷的歌在夜風中變的極其飄忽,風浪如同恐怖的惡魔不停的吞吐着東西,夜梟哀鳴,遠處枯樹參差
。
“怎麼還不到地方?”唐於藍輕聲問了句,他聽到林海在風中如潮水般的吼聲,衰草和枯枝搖曳顫抖,相互碰撞,如激戰中的夜叉,又似狐女蕭騷的吟唱。
幾片殘葉隨風飄落,又被風席捲,不知滾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余天燦皺了皺眉,說:“我好多年沒走過這條路了,好像,這裡已經成了一條棄路!有不少村落是藏在山林中的,晚上根本不好尋找。”
“你的腦子應該更新地圖了!”唐於藍唸叨了一聲,問道:“你不是擅長天演嗎?你可不可以根據天演推算以下,咱們該往哪走?什麼時候到達。”
余天燦苦笑道:“唐團長,天演是萬能的,不過我功力不夠,還沒有到達那一步!生命太短,天演太深奧!現在可不是什麼都能依靠天演推算的!”
他在路邊停下車,汽車大燈熄滅,整個夜完全死去,黑暗統治着每一個角落。
車門打開後,手機屏幕的光芒在空中盪漾,余天燦高舉着手機,一隻手抓着衣襟,阻擋那無孔不入的寒風,叫道:“格老子的,手機沒信號,我要這導航有什麼用?”
或許,你爬到車頂上試試,就可以用了!”唐於藍調侃了一句。
“我都這麼一把老骨頭了,唐團長,你好意思啊!”余天燦縮着身子鑽回車內,搓着雙手說:“我有一個建議,咱們在這休息一晚,明天再走!我現在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好吧!”唐於藍沒有反對。
過了一會,唐於藍扭頭對余天燦說了一聲,開始到林子裡找吃的。
他從野地裡掏出土撥鼠,還有兩隻野雞,一條花蛇。
余天燦看着收穫頗豐的唐於藍,嘆道:“東西雖然好,不過外面這風,可不容易生火啊!”
“誰說我們一定要在外面?”唐於藍將東西丟給余天燦,他打開汽車後門,將沙發椅子都卸了下來,指着車底板說:“空間雖然不大,不過也已經夠了!”
“這辦法好!”余天燦開始一旁幫忙,開膛破肚,剝去皮毛,用車內的礦泉水洗乾淨,然後又找樹枝竄起肉,在堆起的火堆上烤了起來。
車廂內變的十分暖和,溫熱如夏。
余天燦蹲在旁邊,瞪大眼看着烤肉,說:“真沒想到,這可比房車舒服多了!我現在發現,車內除了主駕駛和副駕駛,其餘的任何東西都是多餘的!”
唐於藍以前比較貪吃,現在他體質特殊,能夠充分吸收所有營養,所以現在不需要再吃大量的食物。
余天燦這些年在凌江市過得極其低調,哪裡有時間去追求美味,口腹之慾享受的很少,這烤肉入口後,感覺滋味是十分不錯,剛吃下一根雞腿,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精芒,嘴角微微上扯,臉上換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這般如臨大敵的樣子,唐於藍還從沒有從余天燦臉色上發現過。
“想不到,他竟然找來了!”
車窗外冷風嗚咽。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慢慢靠近。
“他?”
“這可是個真正高手,七大魔王裡面最厲害的一個!”
唐於藍側了側耳朵,眸子中閃爍着森然的殺氣,咔擦一聲,右手上的岩石被捏成碎片。
“哈哈哈!!!”余天燦忽然大笑了起來,說道:“許久未見,老朋友!你還是老樣子,鬼鬼祟祟,隱藏影蹤!這樣真的好麼?”
黑暗中,隨風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影緩緩的走到車前面,招呼也沒打,直接推開車門,鑽了進來。
唐於藍仔細看去,這人鬚髮皆白,腰桿卻十分筆直,如同一根旗杆。他穿着灰色衣服,上面還沾了不少塵土,火光照在他蒼老的臉上,一道道皺紋如刀刻般,仔細一看,每一道皺紋都代表着威嚴、睿智、氣度!
當他走到車廂內的時候,彷彿所有的火光都被吸引了去,狹小的空間內,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蹲在車裡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不過唐於藍心中卻產生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已經融入這天地間,似乎成了所有。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從前的國軍少將。
地獄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七大魔王裡面當之無愧實力最強者,無論十八獄使和其餘魔王都不敢得罪他,和獄皇關係十分密切的強者——景懷英。
景懷英是他的名字,代表着一個傳奇,同時還代表着一種權利!
如此強者,應該坐在宮殿之中,接受信徒朝拜。
只要他的一句話,一個吩咐,無數人願意赴湯蹈火,奉獻生命,更有無數少女願意奉獻自己的第一晚。
他權勢滔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卻偏偏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出現在唐於藍余天燦兩人的汽車外面。
唐於藍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跟蹤上的,同樣也不知道,他跟蹤了多久,怎麼跟蹤到的!
唐於藍既沒有畏懼也沒有憧憬,相反有些興奮。感覺已經好久沒有碰到讓他感覺到可怕的人了!
陸霸的實力比自己強一線,可陸霸要殺死自己卻千難萬難,而在景懷英面前,雖然還沒有動手,不過唐於藍心中已經產生了一種危機感。他心中明白,這樣一個人必須要小心應對。
雖然他姿態依舊輕鬆,吃肉的時候依舊愜意,砸吧嘴的聲音不斷響起,眼睛也是轉過來轉過去。不過這些動作都是掩飾和假象,用來遮掩他觀察景懷英。
景懷英眼神看起來似乎有些渾濁和平靜,他坐下的時候也十分隨意,毫不在乎自己高貴的身份,
景懷英看車內烤火吃肉的二人,彷彿在輕輕嘆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像是個面容慈祥的老人,輕道:“餘先生,別來無恙啊!”
“你看我都混的這麼慘了,還什麼別來無恙?!”余天燦撇了撇嘴,指了指旁邊一處地方,說:“餓了麼?蹲下來吃點東西吧,這條花蛇賞給你了!”
“如此的話,我可要多謝了。”景懷英眯着眼睛,毫不客氣的收了下過來。而後,他將目光落在唐於藍身上,喃喃道:“這……這骨相……莫不曾是伏羲骨?難得……難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