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木匣很輕,唐於藍拿在手中,質感粗糙,重量卻像是一粒塵埃。
“曾祖父以前曾經是有名的武術高手,在抗戰時殺過不少鬼子。金銀財寶沒留下,就留下赫赫威名和這破匣子。裡面難道裝的是李太白的親筆詩詞,還是唐伯虎的山水名畫,或者康熙爺的墨寶?您也肯定留了後手讓兒孫發家致富吧!”
唐於藍思索着,臉上不禁堆滿了笑容。
打開電視機,找到選秀頻道後,這纔不慌不慢的坐在沙發上,一腳將掉地上的沙發抱枕踢飛,左手端着黑木匣,右手將茶几上的空調遙控器和精裝版《悲慘世界》掃開,輕輕將木匣放在上面。
“吱呀!”
木匣發出一聲輕響,上面的漆皮掉落下來,似乎隨時有可能散架。
“百年前好歹也和朱家並列爲兩大豪門,匣子竟然選這樣劣質的。這木匠的手藝落到現在,連從業資格證書都拿不到啊!”
唐於藍說着,朝夏青蓮閨房看了一眼,嘟噥道:“死丫頭,還沒有回來。”搖了搖頭,掏出老式煤油打火機點燃一支香菸。
吧嗒吧嗒抽了兩口香菸,尼古丁的香味在舌尖上來回流轉,而後化作一團團菸圈噴出去。
“糟了,鑰匙不知道放哪了?”唐於藍目光落在小廣鎖上,饒有興致的說:“我來試試,看看老子規律掌握的怎麼樣了,實在不行,再用別的辦法。”
論起唐於藍現在的手勁,把木匣子劈開,小廣鎖弄斷簡直輕而易舉,只不過曾祖父留下來的東西,他並不願破壞。
唐於藍口中噴出一股濃重嗆鼻的煙霧,緊接着搓了搓手,右手輕輕放在小廣鎖上。
手指摸到並不平整的鎖體表面時,唐於藍緩緩閉上眼睛,努力的感受着手中小廣鎖的結構。
鎖樑、分離彈簧片構成的鎖栓,還有鑰匙槽的形狀越來越清晰。
腦海中,就像有一層霧氣緩緩散去。
唐於藍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在他的腦海裡只剩下這一把鎖,就連電視臺中,選秀節目的主持人說話聲再也聽不到分毫。
鑰匙的主要作用是插入後引導鎖栓移動,上鎖時,鎖栓上張開的簧片將會撐開,抵住鎖體內壁,這樣鎖就打不開了。
唐於藍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擠壓簧片,然後活動鎖栓。
在古代歷史上,簧片鎖是鎖類重大的改革和突破。即便到了現代,仍舊有不少鎖具公司利用這種原理來生產鎖具。
因爲鎖栓上的離彈簧片的類型、數目、位置和大小各不相同,鑰匙頭和鑰匙孔的設計的設計也就各不相同,而彈簧片也是薄片長方體,一端固定在鎖梗尾部,另一端張開,呈兌成排列,裡面變化多了,自然不容易打開。
廣鎖作爲簧片鎖的一種,裡面的構造也差不多相通。
唐於藍雖然能利用空氣裡的分子和元素創造出火焰和冰霜,可要想控制它們的形狀,難度就增加了不少,這需要對規則細緻入微的掌控。
要想對規則掌控到極致,單單瞭解是不夠的。
就像人在寫字或畫畫的時候,腦海中明明浮現出名家大師的作品。但是
,想要畫的像,卻十分困難,想要畫的一模一樣,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大師的行草,一般是在飲酒後,心情豪邁,筆法不受約束,從始至末,行雲流水、一起哈成。等到這心境過後,就算作者本人再想寫出類似的作品,也是無能爲力。
唐於藍皺着眉頭,默默的沉思着。
想要開鎖,就必須要利用自身對規則的掌控,將空氣中懸浮的這些無形的分子擠壓、再擠壓,最後凝成類似鑰匙的形狀,然後打開小廣鎖。
最讓他煩惱的是,小廣鎖比廣鎖小兩號,要求鑰匙也必須很小。
就唐於藍現在對規則的掌控來說,這幾乎就是不能完成的任務。
接連試了幾次,唐於藍的頭上已經沁出絲絲熱汗。他能感覺到鎖體裡面,簧片在輕微的震動,可距離開鎖,還差了很遠。
“老子還弄不開你?”唐於藍一股子掘勁上來,反反覆覆做着試驗。總也是不能成功開鎖。
閉着眼睛思索了一下,再睜開眼去看牆上掛錶的時候,發現已經凌晨兩點。
精力透支之下,唐於藍感覺十分疲憊,右手鬆開小廣鎖,無力的垂下,一倒頭趴在沙發上,呼呼的睡了起來。
睡了沒半個小時,蜷縮在沙發上的唐於藍便被凍醒。
撐起疲憊不堪的身子從沙發上爬起,眯着眼睛一看,電視里正在播放着抗戰神劇,一個六十多歲的農民在沒拉引線的情況下,高扔起一顆手榴彈,炸下了敵軍一臺低飛的直升機。
“什麼狗屁節目。”拿起遙控器,直接將電視關掉。
“好冷,呼呼。”唐於藍打着哈欠,朝手上哈出口熱氣,擡頭一看空調沒有開。
打開空調後,陣陣熱風吹送出來。
過了一會,房間裡總算暖和了許多。
唐於藍迷迷糊糊,倒頭繼續睡。
過了沒兩個小時,唐於藍睜開眼,又騰地一下坐起身來。
由於精神消耗得嚴重,疲憊不堪之下,唐於藍做了個噩夢,揉了揉眩暈的腦袋,掃了一眼茶几上的木匣,喃喃道:“格老子的,都被你折磨死了。”
唐於藍嘀咕完又倒在沙發上,繼續睡。
夜晚似乎十分漫長,唐於藍再醒來的時候,公寓樓外面已經十分熱鬧,耳朵邊傳來樓下老太太打招呼的聲音。
樓上還有人在拉二胡,那半死不活的聲音難成曲調,聲音聽起來讓人煩躁不堪。
唐於藍伸展了一個懶腰,暗自苦笑一聲。將黑木匣收好,洗了一把臉,拿起鑰匙離開公寓。
這兩天古時扁也未給自己打電話,料想是對研莫蘭康素研究的正起興致上,唐於藍也沒去打擾他。
開着黑色桑塔納汽車,在路邊小攤買了三斤紅富士蘋果,奔着博安醫院走去。
停好車,唐於藍打電話詢問了一下張院長,而後來到住院部大樓,乘電梯來到十六樓。
剛下電梯,一股子藥水味撲鼻而來。
順着走廊走到盡頭,推開1621號病房,唐於藍看到躺在中間病牀上的周長山。
周長山病牀前,坐着個腰板端正的
短髮男子,手中拿着水果刀,正在削蘋果,只不過手法生澀,蘋果皮斷成一片一片。
“周隊長,最近可好啊?”唐於藍笑着走進去,將蘋果放在桌子上,說道:“臉蛋紅潤,氣色不錯啊,再多養兩天,皮膚就更白了。”
周長山笑了笑,說:“窗戶外面好像沒起風啊,是什麼把你吹過來的?”
削蘋果的男子站起身來,將蘋果放在桌上一張攤開的紙巾上,搬過一把椅子放在唐於藍身後,說:“唐團長,您請坐。”
唐於藍坐下後,笑道:“不用客氣,瀟瀟警官呢?”
“哦。”男子掰了掰手指,說:“她有兩天沒來了,最近任務挺多的。我們人手又缺。”
周長山邪邪的一笑,說:“唐團長,你不會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吧。藉着來看我,其實是想找小何的?”
“呃……這都被你看穿了?”唐於藍懶得反駁,索性直接承認下來。
“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擡頭看了看輸液袋,扭頭對年輕男子說:“小樑,你去叫護士,換一下液體。”
“哦。”男子放下削了半個的蘋果,急匆匆走出去。
病房內,只剩下周長山和唐於藍兩人。
周長山仰頭看着唐於藍,說道:“我現在身子被石膏固定着,只能躺在這,就連坐都不能坐,看你站在這,真讓人羨慕的很啊。”
唐於藍笑道:“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和我一樣。”說着,拿起水果刀,三兩下削好一個蘋果。
周長山繼續說:“我聽小何說,是你找人救了我。”
唐於藍啃了一口蘋果,說:“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周長山皺了皺眉,沉聲道:“那你消滅龍紋會,剷除怒獸聯盟,控制凌江市這件大事呢?能不能放在心上。”
唐於藍眯起眼睛笑道:“周隊長,原來你擔心的是這件事情啊。”
周長山鼻子輕輕哼了一聲,接着問:“難道不應該擔心麼?我想知道,你下一步究竟想怎麼樣?”那目光充滿了質疑和不信任,甚至還有幾分憤恨。
唐於藍站起身,俯視着對方,正色道:“你在病牀上待的時間長了,沒有到外面看看,凌江市現在是什麼樣子。它確實繁華,紙醉金迷。但是,你以爲,凌江市的勢力只剩下我們飛鳥團了麼?你以爲我這麼做,是爲了我自己麼?我看你是躺的時間長了,耳目閉塞,失去了正確判斷的能力。”
周長山呼吸有些急促,聲音嘶啞的說:“我知道,你們飛鳥團現在勢力天大了,已經大到讓人不能容忍的程度。”
唐於藍將蘋果核丟進垃圾簍,淡淡的說:“看周隊長眼神這麼嫉妒,要不傷好以後,也加入我們飛鳥團?”
周長山悶哼一聲,一句話也不說。
唐於藍見他氣悶的身子微微發抖,口氣柔和了很多,說道:“大隊長,攘外必先安內!如今的威脅不僅是地獄,更有來自於倭國的忍武組,蘇國的犯罪俱樂部,甚至美國的波斯特曼家族,你呢,應該對我們飛鳥團充滿希望。”
周長山眉毛一顫,眼簾低垂,說道:“唐團長,我想休息一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