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師,武老師……”
院子裡一片雞飛狗跳,武老師被幾個人擡走送醫院了。
看來欠李昶熙的飯,沒時候請了。也不知道武老師是故意暈倒的還是真的氣暈的。
眼見氣暈一個,王庸似乎並不滿意。
他將頭轉向李在先,臉上全都是挑釁之意:“李老師,聽說這是你們書院最難的一本?不過如此嘛。”
李在先半晌纔回過神來,臉色鐵青,不發一言。
這本書說是最難,其實也簡單。他之所以解不出來,完全是因爲一葉障目了。
只緣身在此山中,所以不識廬山真面目。他根本就沒往高麗以外的歷史上想,結果犯了燈下黑的毛病。
樸不花是高麗人,但是7歲的時候就被送進了元朝宮廷內作了太監。不花,其實是蒙語,意味“牛”。
而樸不花之所以發跡,全賴於他的好朋友,同樣來自高麗的宮女奇承娘。奇承娘得到元順帝的寵愛,成爲第二皇后。而樸不花也因此得勢,一下子成爲大權在握的大太監,照管太子起居。
後來元順帝厭惡朝政,把軍國大權都交給了太子,還任用了樸不花推薦的宰相。
一個是樸不花從小看大的太子,一個是樸不花舉薦的宰相,這朝野上下根本就沒人再能夠阻擋樸不花干政的腳步。於是樸不花開始權傾朝野,連朝廷任免官員都由他一手包辦,朝中百官幾乎九成投靠了樸不花。
以一個區區高麗太監的身份走到這一步,樸不花也算是傳奇了。只可惜他得意忘形,招惹了當時手握兵權的元朝大將孛羅帖木兒,被孛羅帖木兒率兵以“清君側”的名義擒住,殺死於皇宮外。
《二六花非傳》其實就是用亂語的方式講述了樸不花荒謬的生平,而此書之所以叫做《二六花非傳》,全因***中第二十六象。
***二十六象主要講的是元朝滅亡。
讖曰:時無夜,年無米。花不花,賊四起。鼎沸中原木木來,四方警報起無端。房中自有長生術,莫怪都城澈夜開。
花不花,指的就是樸不花。鼎沸中原木木來,卻是說元末起義軍將領韓林兒,曾經被立爲紅巾軍的帝王。也昭示最終推翻元朝統治的正是紅巾軍。
如此一解釋,卻是整本書豁然貫通,所有的亂語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就跟一個瘋子天天見人就說胡話一樣,別人都以爲他是瘋言瘋語,其實裡面暗含玄機。遇見懂的人解開謎團,就真相大白。
“一定是機緣巧合!”李在先坐直身體,眼中閃爍着不服的光芒。
“比賽還沒結束,解開一本算什麼?解開所有才算贏!”李在先擡起手腕,就開始刷刷寫字。
他要贏!即便他選中的十本書裡有兩本是他一直未曾解讀的,也不怕!
王庸可是十本都沒解讀過!王庸劣勢更大。
這種情況下要是還不贏,簡直天理難容!
場面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李在先寫字的聲音。
王庸見李在先不理睬,不由發出一聲冷笑,也坐回座位上,拿起第二本書。
而周圍的南韓圍觀羣衆看到這一幕,不由長舒一口氣。
他們最怕的就是李在先失去信心,現在看來他們多慮了。
李在先就是李在先,作爲南韓的守護神,是永遠不可能被打倒的!
“李老師加油!全南韓5000萬人在支持你!”一個南韓人雙眼含淚,緊握拳頭道。
只是這讓人感動的支持,僅存在一秒,就土崩瓦解。
因爲安易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5000萬人,好多哦。我們也不欺負你們,就用王老師家鄉齊魯省好了。齊魯省我記得去年是多少來?9800萬?哎呀,一個省的支持人數就比你們多了呢!”
“……”那南韓人面色通紅,恨不得撕開安易的嘴。
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說話這麼損呢?
人多有什麼用,我們南韓都是精英!一個頂你們十個!
只是那南韓人心裡默默一算5000萬的十倍似乎才五個億,跟華夏13億人還差着不少,趕緊改成了頂一百個。
這邊的鬥嘴沒有掀起多少波瀾,人們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王庸跟李在先身上。
王庸強勁開場,震住了所有人。而李在先轉眼間也寫完了第一本書的解讀,第二本已經寫了一半,速度卻也不慢。
兩人大有你追我趕之勢,不分上下。
攝像機鏡頭時不時推近,抓取兩人表情細節。
即便是這種枯燥的比賽,也沒有一個電視觀衆走開。就跟在看最懸疑的電影一樣,生怕走開一會就斷開情節,再也銜接不上。
而作爲華夏獨播的燕京電視臺,更是藉此突破了20%的收視大關,並且還在持續攀升,有望接近或者超越春晚。
這收視率又讓一干電視臺羨慕嫉妒恨。
南韓國技院內。
金基龍跟金靜茵祖孫倆,正坐在電視前靜靜看着電視裡的內容。
當攝像機推到李在先臉上的時候,金基龍忽然站起身,一言不發朝外走去。
金靜茵愣了下,下意識問道:“爺爺,您去幹什麼?不看了?”
金基龍腳步微停,卻沒回頭,回答:“不看了。”
“爲什麼?”
“因爲……”金基龍語氣一滯。“在先兄輸了。”
金靜茵聞言大驚:“輸了?可是比賽還沒完啊!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表面上比賽未完,實際上從王庸解出《二六花非傳》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你仔細看王庸跟在先兄的表情,一個是行有餘力,不慌不忙,一個是屏氣靜息,強自鎮定。孰高孰低,一目瞭然。在先兄不過是憑藉着一口不服輸的氣強撐而已,一旦王庸再度出手,他這口氣泄掉,就再也補不回來。”
金靜茵狐疑的看向電視,似乎真如爺爺所說,兩人之間的表情大有不同。
王庸就跟日常寫字一樣,輕鬆寫意。而李在先卻手腕發緊,落筆短促,顯得極爲用力。
經歷過多次切磋比武的金靜茵自然清楚,只有緊張的時候纔會出現李在先那種用力過猛的狀態。
“唉。”金靜茵輕輕嘆口氣,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傷。
金基龍走出房門,將房門拉上,看着院子外的幾片落葉,幽幽道:“雖是夏天,老掉的葉子仍舊不可避免脫落。這就是自然規律。老一輩,原本就該爲年輕一輩圖謀打算的呀!”
說完,金基龍走向那間靜室,表情決絕。
…………
“漂亮!李老師超過王庸了!李老師率先完成了第二本書的解讀!”南韓學者們暗暗高興道。
“後來居上,不愧是李老師!”孫興民也在心裡悄悄道。
李在先的驀然超越,卻是讓所有南韓人重新燃起了希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華夏觀衆則有點着急。
“王老師怎麼忽然慢了啊?不應該啊!”
“你們沒見王老師第二本書要厚一些嗎?慢一點正常,要是一樣快纔不正常呢。”
“可是李在先第三本書已經開始了,王老師第二本書還好幾頁呢!真着急,恨不得上去幫王老師一把。”
“得了吧,你能幫到王老師?少說話,別給王老師添亂就行了!”
“我說話怎麼了?王老師又看不見……”
嘩啦,在華夏觀衆的吵吵中,王庸終於也寫完了第二本書。
他擡頭一看,李在先卻是已經在寫第三本了,寫了將近三分之一。
“嘖嘖,拼老命了啊這是。不過還沒到時候,就再讓你拼一會兒。”王庸依舊不急不躁,慢悠悠掀開第三本書,飽蘸筆墨,鄭重落下第一行字。
這態度,看的一衆華夏觀衆愈加着急,可誰也沒辦法。隔着幾千裡,誰也夠不着。
李在先眼角瞥見王庸動作,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手腕抖動愈加急速,落在紙上的筆鋒也愈加短促有力,就跟刻刀一般,發出輕微的咄咄之聲。
“李老師又開始加速了!對,就是這樣,讓那個華夏人絕望!”有人給李在先加油道。
一時間,所有南韓人臉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匯聚成殷殷期望,轟隆隆壓在李在先身上。
李在先此時神經高度緊繃,這種現場情緒的變化很敏銳的被他察覺到。
不由自主,李在先就被情緒引領,手腕變得更快起來。
跟上了發條的玩具一樣,噠噠噠噠轉個不停,連呼氣吸氣都覺得有些浪費時間。
驀然,李在先長舒一口氣。
卻是第三本也快速完成了。
“哇!”現場的南韓人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再看王庸,第三本才寫一半,差着遠呢。
“第四本,第四本!”南韓人齊聲呼喊。
李在先得意的一笑,馬不停蹄,拿起第四本就開始寫。
而之前還算冷靜的趙莉跟安易,也變得焦躁起來。兩人不敢說話打擾王庸,只能心裡焦急的給王庸加油。
“加油啊,王老師!千萬不要輸給李在先!”
只是王庸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壓力一般,落筆的手腕依舊悠閒自在,甚至還有閒暇修正幾個字的筆畫,使其更加雅觀。
“哈哈,這個華夏人破罐子破摔了!我們要贏了!”所有南韓人心裡同時涌現這種想法,就差擊掌慶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