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綺真的傷還需靜養幾天,所以,秦舒玉從從縣衙回來後,就拉着許清妜去了練功大院。
不算今日,只有兩天時間,雲琅玉閣就要開張,到時,向家和郡城的人必然會來鬧事,爲更加從容地應對,他和許清妜都應該抓緊時間,好好修煉。
兩日的閉關修煉,對於別的修者而言,或許是杯水車薪。
但秦舒玉有渾淪心火,只需吞噬靈氣,許清妜則更加簡練,動用血脈之力來修煉即可,連吸納靈氣的步驟都能省。
此時,秦家莊的修者們都在幹活,練功大院內,一百多間相連的小石室石門都開着,裡面空無一人,萬籟俱寂。
只有微風夾雜濃郁靈氣穿過石縫的沙沙聲不斷傳來。
許清妜選了一間靠中間的石室,在那蒲團上席地而坐,深呼吸數次,將心思沉寂下來。
見此,秦舒玉轉身打算爲她關好石門,然後去隔壁的石室,突然,一團雪影自其左手指間飄然而起,使他停住腳步。
釋心道:“你們兩個現在都有空,就暫時不要分開修煉。”
她對着秦舒玉道:“血脈之力極爲玄奧,許小姐單獨修煉,會存在諸多未知之數,所以,你得在一旁照應,萬一有什麼情況,你那詭譎的眼力或許會起關鍵作用。”
秦舒玉猶自走向前去,將石門從裡面推着關上,隨即回身過來,道:“聽釋心姑娘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個問題,要請教你。”
釋心道:“你說說看。”
秦舒玉訕笑道:“不知釋心姑娘可有辦法,將清妜調動血脈之力修煉時身上爆發出的壓制力,完全隔絕在此間石室內,免得影響到莊園其他修者的修行,畢竟,那種壓制感還挺強烈的,一般的靈海境三重修者,只怕承受不住多久。”
聞言,許清妜站起身來,也是香腮微醺看着釋心,她不想妨礙別人。
釋心笑道:“這個簡單。”
說完,只見一道雪芒自她那純白玉蕊之中掠出,迅速躥入秦舒玉左手上的灰色戒指。
只過去片刻,便在秦舒玉和許清妜愈發瞪大的眼睛中,一個灰白對半的通透小氣泡,從灰戒中冒出,緩緩飄向許清妜的頭頂。
旋即,那灰白氣泡開始快速膨脹。
一眨眼就將秦舒玉和許清妜的頭包裹進去,還有釋心整株花蕾也在裡面,他們卻覺得一點異樣之感都沒有。
下一剎那,氣泡又將他們身體整個吞了進去。
然後,灰白氣泡竟如薄膜一般,緊緊貼住整間石室的石壁。
最終,遁入無行。
見此,釋心纔看向眼含驚異的秦舒玉,笑道:“此乃本姑娘利用你手上這枚灰戒研究出來的結界,本姑娘稱它爲灰白界。”
秦舒玉喃喃道:“灰白界…”
他劍眉一挑,有些不太相信的道:“這灰白界能有作用?”
釋心只是笑笑,道:“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旋即,她看向同樣美眸流轉的許清妜道:“許小姐,你現在試着將一身氣勢全開。”
許清妜螓首輕點,道:“嗯。”
只見她面色一正,一股似颶風一般的威壓驟然朝着秦舒玉席捲而來。
此時,秦舒玉的衣襬已獵獵作響,他那頭髮也是向後飄飛着,不過,他的神色依就如常。
許清妜此刻的氣勢大概在五重靈海境上下,還不足以威脅到他。
釋心對着秦舒玉笑道:“你現在可以去石室外感受一下,石門用不着關。”
秦舒玉點頭,轉身向前走三四步,旋即推開石門,跨出去。
這一瞬間,他只覺渾身一輕,衣襬和長髮已自然垂下,他附耳貼近石壁,竟聽不見石室內任何細微的聲響。
連微風捲過石縫的聲音也聽不見。
他在石室外頓住許久,才挪動腳步進來,推動石門關閉,此時,許清妜已收斂全身氣勢。
秦舒玉緩緩走近那嫩白花瓣似是全力綻放的釋心,嚥下一口唾沫,才道:“釋心姑娘,你這灰白界能隔絕到多大程度。”
他就不應該對釋心的話有任何質疑。
看着情郎的表情,許清妜也已知曉結果,看向釋心的眼神發亮,崇拜不已。
釋心沉聲道:“只要不超出本姑娘的修爲或者是實物,那任何東西都不可能穿界而過。”
秦舒玉歎服道:“看來,整個月神皇朝都不可能存在第二個級別如此之高的結界。”
釋心卻道:“可惜,以本姑娘如今的狀況,此結界最多能維繫三日,而三日過後,本姑娘也難短時間內再次凝聚灰白界。”
說話中,石室內已失去釋心的雪影。
秦舒玉與許清妜對了一眼,皆是點點頭,隨後席地而坐,閉上雙眼,開始凝神靜氣。
此次修煉,秦舒玉不會吸納練功大院的靈氣,一來,他吸納靈之時的動靜,比之許清妜尤甚,他同樣不想妨礙旁人。
其次,他怕兩日之後,此地的靈氣也要消耗一空,如此一來,亦會影響莊園內其他修者的修煉。
這等自私自利之事,他不屑去做。
所以,秦舒玉又將他葉叔那的三顆聚靈丹討來,加上自己身上還有一顆,整共四顆。
應該免強能撐住這兩天的消耗。
此時,秦舒玉已心如平鏡,鼻息悠長,他拿出一顆聚靈丹,放入嘴中,溫涼的藥力一如他平穩的心境,舒緩的沁潤着他四肢百骸。
也只有靈海中,那如狼似虎般霸道的渾淪心火,依舊暴躁不已,一見着它上方小綿羊似的濃郁藥力,已迫不及待的張開大嘴,顯露獠牙。
那簇漆黑火焰,黑芒爆閃。
…
修行無歲月,彈指間,一天一夜,已悄然逝去。
石室內,秦舒玉面色紅潤,呼吸比之前日,更爲綿長,不過,他依舊緊閉雙眸,全身上下紋絲不動,恍如一座石像。
忽地,他那劍眉微微一挑,緊隨而來,垂於後背的長髮已開始向右側飄飛,他的衣襬也被吹向了右邊,不住地“啪啪”拍打着岩石地面。
這時,他依舊神色如常。
下一刻,秦舒玉便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只因整間石室片刻之間,就彷彿變成了一間冰室,他周身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使得他渾身一顫。
秦舒玉猛然睜開眼睛,轉向身旁的許清妜,墨瞳驟縮,內裡滿是驚駭之色。
充斥在石室內的那股冰寒之氣,正是自佳人周身爆發開來,那威勢尤在不斷增強,此時已有六重靈海境。
不知何時,佳人緊擰的眉宇、狠顫的睫毛之上竟已被冰霜覆蓋,月額上的冷汗纔剛剛冒出,瞬間就被凍結成細珠。
她的脣也緊抿着,卻不見一絲殷紅,滿是醬紫之色,她的身子也在打着寒噤。
秦舒玉縱身躍起,大喊道:“清妜!”
頂着越發刺骨的寒意,他深皺劍眉,伸手就要去抓許清妜的肩膀。
一道清亮的聲音及時制止了他,道:“你別動她!”
釋心已從灰戒中躍出,看着神色急躁的秦舒玉道:“你先用眼力看看,許小姐的體內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等釋心說完,秦舒玉已瞪大眼睛,黑瞳內,猩紅光斑蠕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速。
片刻,釋心就問道:“有何異常?”
秦舒玉凝眉道:“清妜經脈內的風靈之力比以往運轉更快,而且多了一絲晶瑩剔透之色。”
他眨眨眼,看着釋心,急道:“這是怎麼回事?”
釋心沉吟許久,才忽地道:“根據如今的狀況來看,想必許小姐是覺醒了第二種血脈-飛霜之力。”
秦舒玉驚呼道:“一個人身上還會存在多種血脈?”
釋心道:“有些遠古人族之間也會通婚,只是少見而已,當然,即使通婚,他們的子女也不是一定會繼承父母身上兩種不同的血脈,只能說,許小姐的氣運很強。”
秦舒玉卻顫動着牙關道:“那現在該怎麼辦?清妜現在的身體強度,肯定承受不起兩種血脈之力的衝擊。”
他已不想多問,只因自己已察覺到身體越發變得僵硬。原來,許清妜身上的氣勢,郝然達到了七重靈海境。
釋心周身花瓣微斂,道:“眼下,唯有陰陽調劑一途,方可化解許小姐的困境。”
秦舒玉一愣,道:“如何調劑?”
釋心的聲音突然小了許多,道:“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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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秦舒玉呼吸一滯,一時間愣在原地,他博覽羣書,自然懂得雙修之法:
男女結合,先天陰陽二氣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可,這事本應發生在洞房花燭夜,而現在,石室裡只有微弱的夜明珠光,連一張牀都沒有。
這樣會不會太草率,會不會委屈清妜。
釋心卻絲毫不給秦舒玉猶豫的時間,她已催促着道:“你若不想你的清妜變成冰雕,動作就要麻利一點。”
“還有,雙修之時,記住先運轉渾淪心火裹住全身,她身上的飛霜之力很強。”
叮囑一翻之後,她又隱去了花影。
此時,許清妜突然睜開眼睛,看着面色掙扎的情郎,蒼白着一張俏臉,輕喚道:“舒玉,你難道不愛我嗎?”
她的俏眉是冷的,她的睫毛是冷的,她的額頭已經凝滿冰霜,她整個身子如同一塊千年的寒冰,爆發着冰冷寒意。
唯獨那幽藍雙眸,看向秦舒玉的時候,內裡充斥着熾烈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