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警察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多次去警局詢問,警察只是告訴我,正在調查,請我不要着急。我媽媽杳無音信,可能有生命危險,我能不着急嗎?但我又不能催促警察,只能乾着急。
我動用了一切力量,石鎖和野人及他們的兄弟,奴幫的兄弟,藍楓和凌娜及其認識的人,都開始尋找,既尋找我媽媽,又尋找趙小寧。我還抱着最後的僥倖,萬一我們媽媽不是被趙小寧抓走呢?
可是,不管怎樣,我還是找不到我媽媽,她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到處都沒有她的氣息。我苦惱也好,氣憤也罷,簡直毫無辦法。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我找不到我媽媽,而另一邊,喬雅妮卻病危了。喬雅妮的媽媽給我打了電話,說喬雅妮快不行了,我和藍楓及喬雅妮趕到了喬雅妮家。喬雅妮的父母已經知道我和喬雅妮的關係了,到了這時候,他們再也不說什麼了,喬雅妮的媽媽說,想讓喬雅妮見我最後一面。
喬雅妮在最後的時候,意識竟然清醒了,而且,她明確地告訴她媽媽,她想見我,而且說見了我之後,她就要走了,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喬雅妮的行爲就像一個迷,一個誰也破解不了的謎。
真的有迴光返照一說嗎?人真的能預知自己的死期嗎?反正,後來,喬雅妮的說法得到了驗證,她的確在見了我之後,就重新陷入了昏迷,沒多久就去世了。所以,我一直覺得,喬雅妮是從天上來的一個精靈,她要回天上去了,所以離開了我們。在人間的日子,只是她短暫的停留,她屬於天上,屬於另一個世界。
那天,我們一起趕到喬雅妮家時,發現喬雅妮雖然還是躺在牀上,但是穿戴一新,穿着她最喜歡的衣服,戴着一個可愛的帽子,還化了淡妝,而且,意識真的清醒了,看見我之後,她的臉上還露出了笑容。雖然她變得瘦骨嶙峋,頭髮剃光了,但是,打扮之後,她還是很漂亮,是一個營養不良的洋娃娃。
喬雅妮看見我們,顯得很開心,想要從牀上坐起來,但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怎麼都坐不起來,她父母趕緊過去幫她,而凌娜和藍楓也過去幫忙,唯有我,愣在了地上。
我看見那樣的喬雅妮,忍不住就要落淚,喬雅妮聲音很輕,說:“小河,不要哭!要開心,你看我不是很開心麼?”
喬雅妮的確笑着,但是,她的笑,讓我很是難受。因爲,我明明知道,她要死了,以後我再也看不見她了,她自己也知道,她什麼都知道,儘管這樣,她還是對我笑着,她想在離開之前,讓我們看見她的笑臉。
後來,喬雅妮的父母和藍楓及凌娜都出了屋子,給我和喬雅妮留下了單獨的空間。喬雅妮讓我坐到她身邊,讓我抱抱她,我懷着悲痛的心情,都照做了。後來喬雅妮依偎着我,說:“小河,對不起!”
“小妮,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呀?”我握着喬雅妮的手,問她。喬雅妮的手上也幾乎沒有了肉,只剩下了骨頭。喬雅妮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說:“因爲,我這個樣子……我再也不能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現在你面前了!我知道,你喜歡我的漂亮,可是我,現在變得這麼醜!”
“說什麼呀?小妮,你還是很漂亮,和以前一樣漂亮,只不過太瘦了,你得胖起來!”我說。喬雅妮搖搖頭,說:“胖不起來了!我……”
然後,我們都沉默了。我們知道那個即將到來的結局,知道死神正在奮力將喬雅妮拉向黑暗的深淵。過了一會熱,喬雅妮說:“其實,我很知足!你愛了我那麼久,我真的很知足!要是我沒有遇見你就這樣去了,我會遺憾的,我很害怕沒有被人愛過也沒有愛過別人而離開這個世界,可是,我很幸運,我遇到了你!是你,讓我體會到了愛和被愛的感覺,我把什麼都交給你了,我沒有遺憾了!”
“可是,可是,我捨不得!我捨不得你離開……”我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眼淚劃過臉頰,掉在了我的手背上,也掉在了喬雅妮的手背上。
喬雅妮擡起她乾枯的手,撫摸着我的臉頰,說:“小河,不要哭!等我走後,你堅強地活下去,你和藍楓好好的,你們將來,一定會幸福的!”
“我……”我結巴了,說不出話來。喬雅妮並不知道凌娜也和我在一起了,她可能覺得,盤玉子離去了,她離去了,就只剩下了藍楓。我說:“小妮,你和盤玉子,一個個都離我而去,這究竟是爲什麼?”
“也許,這就是命運!這是命運的安排!”喬雅妮微笑着,摸着我的臉,繼續說:“你以前不是難以取捨麼?不是不知道怎麼選擇麼?也許,上天看你爲難,所以,它在幫你選擇!我們都該感謝上天,感謝它讓我們相遇,讓我們相愛,讓我們走了這麼一程!”
“我寧願不要選擇,我寧願你健健康康地在我身邊!”我的身體顫抖着,我握着喬雅妮的手也在輕輕地抖動。喬雅妮握緊了我的手,說:“我也希望自己能一直留在你的身邊,一直陪你,一輩子陪你,也許說不定,將來還能做你的妻子呢,可是,老天爺在叫我回去了,我就不得不回去了!對不起啊,小河!”
“不要說對不起!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能給你全心全意的愛,我還和藍楓,還和盤玉子……”我說不下去了,眼淚又一次在眼眶裡打轉。
喬雅妮撫摸着我的手背,說:“小河,不要那麼說!其實,一開始知道她們的存在,我的確有些不開心,但是,後來,發現她們都很好,我很喜歡她們,我們相處也很好!所以,我覺得,遇到她們,也是一種幸運,我很在乎她們!我一直覺得,盤玉子姐姐一定在天堂等我,等我去給她作伴,我這就去了,有她的陪伴,我不會孤單的!”
“盤玉子……”我喃喃地說。我心想,真的有天堂麼,盤玉子真的在天堂等着喬雅妮麼?她們真的不會孤單麼?
喬雅妮又說:“還有啊,我走了之後,你身邊就剩下了藍楓!你和藍楓好好的,你不要欺負藍楓,她可有個保護傘凌娜,小心凌娜揍你喲!不過,凌娜其實是個好姑娘,她多次幫過你,是你的守護天使!她雖然打過你,但是,我總覺得,她看你的眼神裡,有深深的愛意,她可能喜歡你!我們的女孩的感覺總是很準的,希望你對她好一些,別總那麼兇她,她總是個女孩嘛!”
女孩子感覺真的很準,原來喬雅妮早就發現了凌娜對我的感情,不過,這時候,我也不想把我和凌娜的事情告訴她。喬雅妮太累了,她和我說了那麼多話,耗費了她的很多精神,她父母進來了,不讓她再說話了,她很聽話,再次抱了我一下,就躺下了,不多久,就沉沉地睡去了。沒想到,這一睡,就再也沒有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喬雅妮的心臟停止了跳動。被喬雅妮爸爸叫來的醫生,也無能爲力,喬雅妮的時間到了。
喬雅妮就這樣走了,那個獨自盛開的香氣襲人的花兒,零落了,但是,她曾經給我的溫暖,卻久久地環繞着我而不散去,然而,這溫暖,卻讓我覺得更加寒冷。一種痛徹心扉的寒冷,一種心如死灰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