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醫院的谷老和周大福牛場的場主周大爺家其實是世交。
兩家早年都落了難,結局則各有不同。
周大爺家紮根農村,辦起了牛場;谷老家則有幾人靠着高考,再次崛起。
谷老學的是現代醫學,精修神外,年輕時曾在國外大型醫院就診多年,經驗技術都是頂尖的存在。
直到年近五十,他才帶着一身榮譽迴歸新朝,爲新朝的醫療舔磚增瓦。
周楠是外科醫生,卻能成爲谷老名義上的學生,自然是沾了兩家關係的光。
“楠楠哪?”
說話的是谷老的小女兒谷葵藿,因爲母親是西方人的緣故,她的五官棱角分明,眼眸帶着深邃還帶着些許的藍色,身材高挑,堪比模特。
她也是一位醫師,和周楠一樣,也是修的外科,同樣沒走她老爹的路子。
“她在廚房。”
周大爺朝着廚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跟小郭他們準備飯菜哪,你去看看吧。”
“好嘞!”
谷葵藿笑眯着臉站起來,朝着廚房奔去,氣質活潑,絲毫不像一位已經年滿三十的女人。
“怎麼?”
周大爺看向對面默默品茶的谷老:“你女兒還是不準備回新朝來?”
“嗯。”
谷老點了點頭,眼中有些無奈和理解:“新朝的醫療水平太低,畢竟纔剛剛起步,遠不如那邊來的有吸引力。”
“況且,新朝對於醫生太過苛刻,醫療制度也不健全,在那邊其實她能過的更好。”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捨棄外面的優渥條件,回到醫療技術相對匱乏的新朝的。
“不會啊!”
周大爺笑着發出質疑:“我去過你們那邊一次,那邊的醫院給我的印象可是一點也比不上國內。”
“你說的是那次感冒。”
谷老也知道這件事,當即笑了起來:“醫療服務和醫療技術並不能等同。”
“哼!”
周大爺一臉不屑的冷哼一聲:“有好的醫療技術,卻沒有好的服務水平,不給人看病,那有個屁用!”
“我想起來當年那事心裡就來氣。只是一個小感冒,掛的還是急診,竟然等了半天!而且只是說了三句話,拿了一點藥,就花了我好幾萬塊錢!真他媽黑!跟新朝根本沒法比!”
周大爺雖是出身書香世家,但大半輩子跟牛打交道,早就沒了祖輩的文雅。
“從這一點來說,新朝確實比西方強上不少。”
谷老放下茶杯,緩緩點頭:“但這同樣也是在壓榨醫生的潛力和成長空間。西方的醫生,待遇優渥,個人時間富裕充足,可以有足夠的時間選擇進修、學習,而新朝,對待醫生就太過苛刻了!”
“新朝的醫療制度,太偏向普通民衆了!”
“本就應該這樣!”
周大爺悶哼一聲:“醫生就是給人看病的,老想着掙錢,哪還有什麼醫德。”
“不應該這樣的!”
谷老皺眉嘆息:“前些年,朝廷壓低診費、手術費,沒有合理管控醫療保險支出,讓一人公費全家就診,醫保之中還有很多昂貴藥物嗎。這些表面上看上去是爲了百姓,實則是斷了醫療制度的健康運轉,枯本竭源。”
“你不能要求每一位醫生都是捨己爲人的聖人,他們也有家庭,也需要財富,也想要更好的生活水平。當初被逼無奈之下,不是很多醫院都出了以藥養醫的醜聞嗎?”
“朝廷這些年也看出了不對,及時修改了政策,增加了醫生們的合理收入,但還遠遠不夠。”
“你是醫生,當然站在醫生這邊說話。”
周大爺冷着臉開口:“我倒覺得,醫生就應該好好監管,你看看去年那些莆系醫院,那些事,看看我都覺得肝疼!”
“那只是少數!”
谷老聲音一沉,對於莆系醫院,每一位正當的醫生同樣會深惡痛絕,他們不僅僅掙了黑心錢,也毀掉了很多好醫生辛辛苦苦建立的醫生形象。
即使他們只是醫生隊伍裡的一小撮!
“這樣的醫院,是該狠狠的打擊,但現在市面上媒體報社的攻擊,打擊範圍就太大了。”
谷老再次開口,已經是滿臉的無奈:“現在所有的私立醫院都成了他們的打擊對象。他們怎麼就沒看到,很多私立醫院的好處?”
“有什麼好處!”
周大爺滿臉不屑:“私立醫院就是朝着掙錢的方向去的,一羣只想着掙錢的東西,能有什麼好人。”
“周老弟,你這話太過了啊!”
谷老聲音一重:“曙光醫院也是私立醫院!”
“你們不一樣。”周大爺繃着臉擺了擺手。
“怎麼不一樣?”
谷老哼了一聲:“新朝的公立醫院,保證的是百姓最基本的醫療,確保醫療體系的完整。而私立醫院,本就是它必不可少的補充,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私立醫院的技術水平,都處於新朝的中上位置。”
“就拿曙光來說吧,我們的主治醫師,有很多都是從公立醫院退下來的教授專家,我們給出的待遇是公立醫院的三倍!”
“對於病人來說,去公立醫院,專家門診排隊能排一星期之後,就診卻只有短短兩分鐘,就會被人轟出來。而私立醫院,同樣的大夫,多花不了多少錢,卻能有更好的服務水平。”
“不管是爲了百姓還是醫生,不論是爲了解決醫療難題,完善新朝的醫療體系,私立醫院,都必不可少!”
“你那麼激動幹嘛。”
看着對方一臉激動的模樣,周大爺心裡也是有些發虛:“我只是說莆系而已,像他們那樣的,難道不該從根上鏟去?”
“你……,哎!”
谷老瞪了對方一眼,終究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對於外人來說,關心的只有自己的身邊事,對於所謂的醫療行業的思考,沒有什麼意義。
他站起身,朝着窗外的牛場看去,緩緩開口:“周老弟,你的牛場裡,肯定少不了病牛吧?”
“這是當然。”
周大爺也走了過來,又滿臉自得的點了點頭:“不過,有我和小謹在,咱們這個牛場的病牛在附近牛場裡,是比例最小的!”
“牛場有了病牛,是牛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谷老眯着眼,小聲問道。
“有時候是我的問題,但有時候有些牛本來就有病。”周大爺皺起眉頭。
“你說的沒錯。”
谷老轉過身來,臉色沉重的開口:“出現害人的醫院,有時候也不單單是某些醫生的問題,而是制定新朝醫療制度的那些人,管理不善,沒有盡到心!”
“呵呵……”
周大爺乾笑兩聲,猛地一指窗外:“看,牛肉燉好了,咱們開飯吧!”
谷老在他身旁默默搖頭,看樣子,自己剛纔的那些話,都是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