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樑弓跨前一步,貌似漫不經心的劈出一刀。
旁觀的峨眉長老相顧愕然!
這一刀緩緩劃過半空,說不上快,甚至應該說有點慢,衆人都可以把刀行路線看得一清二楚,既無刀氣縱橫,也無閃爍刀芒,直來直往,似乎就是簡簡單單當頭一刀而已。
這不就是最簡單最基本的刀法“立劈華山”嗎?
“你們看!”嚴莉忽然驚道。
原來樑弓跨出這一步相當有學問,似慢實快,而且從一個詭異角度劃了個弧線,只一步竟然滑移出十米遠。
不過,就算腳步身法不凡,力劈華山還是力劈華山,這樣的一刀就是他最厲害的後手?
看過前面兩刀,沒有人會相信樑弓的第三刀僅止於此,其中必定有奧秘,只是衆人目光不夠看不出來而已。
華丹臉色沉重,注視着逐漸接近卻毫無煙火氣的一刀,手中長劍遊移不定,心中卻有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在她的眼裡,這一刀猶如羚羊掛角無頭無尾,似緩又急,看是輕飄飄但她卻感覺到這一刀必定是重如山嶽,明明是直來直往,她卻抓不準刀勢落點,甚至不知道這一刀將要斬在何處,就在左右爲難猶豫之間,刀已當頭斬來。
突然間她心裡大明,樑弓這一刀化繁爲簡,意在刀先,以無招勝似有招,刀未到卻早已破開她的心裡防禦,不必再打必敗無疑。
這一刀已經無限接近於刀的極致。
她雖然不氣餒,還是舉劍迎上,可是連刀的路徑都無法抓準,怎有可能招架得住?這時只能眼睜睜看着刀一寸一寸不斷接近,不管她的劍式如何變換,那刀卻早已鎖定,終於直接斬在她的劍尖上。
刀劍相接,華丹的軟劍不折不彎,瞬間自劍尖不斷亀裂,裂痕延伸至劍柄,終至“砰”地一聲直接炸開,斷劍飛掠出十來米,驚得長老們拔劍挑開,卻被那碎片上渾厚的真氣震得倒退三步。
“住手!”聲如鐘鳴遠遠傳來。
屠龍刀就在這聲住手中停頓在華丹的額頭上,刀刃幾乎已經貼緊皮膚,冷寒的刀氣激得華丹一頭白髮向後飛散,雞皮疙瘩直起。
這幫峨眉長老卻似未聽見一樣,圓目大睜盯着樑弓的刀一動也不動。
掌門敗了?華丹掌門真得走不過樑弓三刀?
這世界要崩毀了嗎?
遠處大袖飄飄,連續幾個起落,慈眉善目的華爲師太已經落在空地上,見到眼前的情況,她心裡一黯。
“師弟,你可以收手了。”
“是,拜見師姐。”樑弓順勢收刀入鞘,抱拳行禮。
點點頭,再轉過身看向呆若木雞的華丹,和一干茫然的長老們,華爲師太嘆了口氣道:“貧尼還是來晚了。”上前兩步伸手一拍華丹,以峨眉心法當頭喝道:“唵嘛呢叭咪吽!”
華丹一楞,眼神慢慢回覆清明,眼角皺紋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驟增加,眨眼間竟然盤據了半張臉,其它長老也纔回過神來,趕緊上來見禮。
華爲師太心一疼,知道自家師妹道心已破,如果不能解開迷惑,恐怕這輩子不但到此爲止,境界還可能掉落一級。
“師姐。”華丹終於從糾纏不已的惡夢清醒過來,迷茫地看了一眼華爲,似乎不明白她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華爲心有不忍,還是決定直說:“掌門師妹,你本來以鍛造合道,如果在鍛造的路上努力,肯定會走得更遠,但是現在的你卻被利益糾纏,整天算計,如果還不能醒悟,恐怕以後的路子會越走越窄。”
華爲說得委婉含蓄,但是聽在華丹耳裡卻有如晴天霹靂般,頓時將她打醒。
對啊!說到鍛造,在場衆人別說當她的對手,就連一半都趕不上,可她卻自傲自滿,放棄了自己的根本,轉向爭權奪利,汲汲於這個掌門位置。
華丹摸了摸自己半是皺紋的臉龐,心裡暗歎一聲,心甘情願地向華爲師太行禮:“師姐,多謝了。”,華爲只是含笑回禮。
“師弟,咱們裡面坐吧!”華爲帶頭向迎客堂走去,一進門又被裡頭好似被颱風掃過的情景給嚇着了。
“華爲師姐,對不住啊,怎麼我來一次你們這個迎客堂就得大修一次,呵呵!”樑弓笑着打哈哈!華爲只能搖搖頭不理他。
叫來弟子清掃過後,衆人勉強坐下來,華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謙讓華爲坐在上首,華爲堅辭不過,只好把沙發椅稍微往邊上挪點。
華爲道:“師弟,你這回來是爲了什麼?不會真是爲了看我纔來的吧。”
“哈哈!師姐,我當然是想來看你,不過,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非得跟你談談。”樑弓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正顏道。
華爲轉頭看看華丹,似乎明白了什麼才道:“不會是靖安會吧?”
“沒錯!就是靖安會的事。”樑弓隨即把靖安會這幾天的作爲,和春城人蛋洗靖安會的事說清楚,也把自己驚走靖安會一幫混混的事也說了。
這一部分傅娟可是隱瞞未說,華丹同華爲師太一樣也是滿臉震驚,這時才知道她們做了什麼蠢事。
靖安會能在春城存在百年,靠得就是溫水煮青蛙,所以春城人雖然飽受壓柞,卻只是逆來順受,但是最近這兩回等於是竭澤而漁,殺雞取卵,難怪春城人起而反抗,靖安會這個名號在春城算是已經徹底臭了。
“兩位師姐,其實我覺得峨眉真得已經到了必需改革的地步,靠以往靖安會的方法是必然行不通的。同樣的一味閉關苦練,不曉世事也練不出個所以然來。”
“咱們武人並不比人高一等,既然必需吃喝,那就以一己之力賺取金錢,青城派劉長老的徒弟們以貨車替人拉貨維生,我的副業是送快遞,每天鍛鍊不也一樣都沒落下。”樑弓坦然道。
華爲師太倒是不覺得什麼,華丹和其它長老聽到樑弓以替人送快遞爲副業,盡皆忍浚不住笑出來。
樑弓卻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諸位肯定覺得很可笑,但是請仔細想想,在春城這樣交通問題嚴重的地方,以我的輕功送快遞肯定無往不利吧?”
衆人認真想想也對,以樑弓的輕功送起快遞來自然遠勝過一般快遞員。
“其實像武當派搞得也不錯啊,門派富裕人才輩出,所以我覺得不必像武林盟一樣把主意打到百姓頭上,把人民當成奶牛,想擠就擠,想殺就殺,徒然壞了咱們的名聲。”
樑弓說得自然是道理,靖安會兩次嘗試不僅把百年基業搞砸了,還把名聲弄得臭不可當,眼見峨眉如果打算從頭來過,靖安會這三個字也肯定不能用了。
“開開公司,搞搞房地產,這沒啥不好,但是如果像武林盟一樣以武力壓制地方勢力,再聯合提價,就是爲了一己私利把人民的利益踩在腳底下,日後肯定會被人民唾棄的,我言盡於此,還請兩位師姐深思,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如果日後靖安會又死灰復燃,那就不要怪我斬盡殺絶。”
這話軟硬兼施,硬逼着峨眉放棄靖安會,幾個長老都是怒目相向,卻又無可奈何。
連掌門都走不過他三招,加上他的輕功如此變態,更別說他背後那尊大佛,峨眉派一點辦法也沒有。
倒是華丹想了想道:“不管如何,我承諾你靖安會的模式絶不會在春城重現,這樣你可滿意了?”
樑弓又打個哈哈:“那我就代所有春城人感謝師姐了。”
嘿嘿嘿!哥終於瞭解那個名義上的師父,爲什麼每到一個門派就打上一架。
尼瑪,俺就是拳頭大怎麼樣?
耍橫的滋味還真不賴啊。
話說到這裡,手機卻突然響起,樑弓一看竟是五洋市的老友黑皮,於是告罪後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黑皮,怎麼今天有空打電話來?”
“小鳥,大事不好,老倔頭和他老伴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