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剛過,萬籟俱靜,西陵山別墅羣燈火闌珊,只有少數幾棟仍然燈火通明。
“小輝,你的武林盟必需解散。”
二樓書房裡,陸輝和陸炳煌父子對坐在沙發上閒聊,窗戶半開,沁涼的夜風不時從縫隙中鑽入,讓人心神不由得一振。
看着自家老頭子嚴肅的臉龐,陸輝不由得暗自失笑,這多大點事?
他隨意地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不由得一愕,陸炳煌原以爲要花上不少功夫才能說服自小執拗的兒子,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看看陸輝閒適的模樣,陸炳煌想說兒子是不是敷衍自己,於是加重語氣道:“不是爸逼你,警衛局的孔局不甘心背黑鍋,除了把那幾個教官叫回外,還把事情捅到上頭去,上面已有話傳下來,要不是你爺爺仍然頂住半邊天,恐怕棒子已經打到咱們身上了。”
陸輝看着老頭子憂心忡忡的樣子,決定把實情跟他說清楚,免得他睡不着覺:“爸,你不用擔心,棒子落不到咱們身上,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見老爸有發怒的前兆,他趕緊繼續道:“而且這高個子絶對不是爺爺,您別擔心,我不會拿着爺爺的名號胡來,這也太不值得了。”
陸炳煌臉色稍齊,陸家老爺子雖然健在,但是畢竟已經退下來多年,能夠護着陸家發展已經是謝天謝地,自家兒子能夠認清這一點最好。
“爸,您知不知道我們搞這武林盟圈到多少錢?”陸輝話鋒一轉,果然見到老頭子皺起眉頭來,他笑道:“談錢是有點銅臭味,不過許多事沒有錢,沒有利益卻絶對不成,這幾個月下來,我們圈到至少……”伸出一根手指比了個“一”。
“十個億也不是什麼大錢……”陸炳煌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他現在的單位雖然算是冷衙門,但是十個億也是隨手一批,算不上什麼事。
“十億?不不不,十個億還不值得我東奔西跑。”陸輝笑道。
“一百個億?嘖!看來我們幾個老頭子倒是小看你們三個了。”陸炳煌搖頭嘆息往後靠坐在沙發上,幾個月就能圈上百億,這幾個小子也真能折騰,不過這跟他口中的高個子有什麼關係。
陸輝笑笑搖搖頭,又把眼睛往上吊了吊。
陸炳煌不由得坐正身子:“千億?”語氣裡的質疑十分明顯。
陸輝不再賣關子:“千億還是保守數字,五十多個一、二、三線城市房地產價格全部上調至少五成,到明年更會翻倍,以我們在每個城市參股的公司圈出來的地皮房產計算,恐怕還遠遠超過此數,更不要說其它物資。”
“噝!”倒吸了口冷氣,陸炳煌原以爲陸輝跟陳家、苗家三個小子只是小打小鬧而已,沒想到不聲不響就已經搞成這麼大局面。
“這麼大塊肉咱們三家吞不下來……"驚訝過後,陸炳煌立馬臉色變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事可不是鬧着好玩的。
“當然!”陸輝截斷他的話頭:“爸,您稍坐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三分鐘後,陸輝重回書房,手裡卻多了一個活頁夾,他坐回原位,把活頁夾推到老頭子面前,示意陸炳煌看看。
陸炳煌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個小子在玩什麼神秘?不過還是毫不遲疑地打開活頁夾開始瀏覽起來。
只見陸炳煌全身一震,眼睛突然放大,擡起頭口中吶吶幾乎說不出話來:“這……”
“爸,您沒看錯。”陸輝知道他想說什麼,直接給他確定的答案。
楞了老半天,陸炳煌纔回過神來,忍不住又看了自在品茶的兒子一眼,才把視線收回來繼續投在手裡單薄的紙張上。
越看越心驚,武林盟的背後原來並不是只有這三個臭小子,而是一個利益團伙,裡面涵蓋了京城大部分的世家和某些地方上的勢力,翻到末尾,他更看到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名字。
“小輝,這是那個人的兒子?”
“爸,沒錯,武林盟表面上是我們三個人結合幾個警衛教官背後的門派搞出來的玩意,實際上京裡大部分世家的二代都有參與,不過他們眼睛裡看到的只有錢,卻沒有想到背後隱藏的意義。”
“既然咱們要扶那人上位,就必需替他掃除障礙,而把大夥綁在一起利益結合雖然聽起來骯髒,但不可否認,絶對是最有效也最直接的方式,現在這些世家不敢說一定會配合,但是至少不會主動跳出來反對,這條路也就平順了許多。”
“雖然各家都有自己的路子,但是絶對沒有人會嫌自己的錢多,不是嗎?尤其京城裡我們這一代有許多人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他們的眼裡只有貪婪,所以輕而易舉就被我們綁上車,現在就算他們家裡的長輩反對,也太晚了。”
陸炳煌恍然大悟,他一直不能理解爲什麼兒子一手建立的武林盟,能夠順順利利在幾個月時間拉起這麼大場面,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既然在每一個關節都有自己人出面打通,當然是一路開綠燈,再結合地方黑白勢力,由參加武林盟的武林人出頭掃平一切阻礙,接下來自是隨心所欲,爲所欲爲了。
由於金錢的數額太龐大,這些人吃到的甜頭遠遠超過他們想象,所以大家的人脈關係和利益已經緊密團結在一起,變成一個難以攻破的龐然大物,即便上頭要求解散武林盟,也解不開這個利益團伙。
陸輝見自己老爸終於瞭解,才笑道:“武林盟對我們來說,只不過是收羅走狗,以武制武而已,初期打開局面時倒是非常有用,現在大部分城市都已經穩定下來,該分配的也都分配完了,這些狗我們不想繼續養下去,狡兔已死,走狗不烹更待何時?所以上頭要求解散武林盟,我是舉雙手贊成的。”
“俠以武犯禁,隨便取個‘打擊黑社會團伙’名義,就可以一掃而盡,這也是政績之一。加上這些江湖人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數,我想很多人都會願意配合公安局打落水狗,如此我們又可以明正言順把跟他們合夥的公司收回來,公司名下的財產當然是盡屬咱們所有。”
陸炳煌從一開始的驚心,到現在已經麻木了,照陸輝的說法,這個計劃一環扣一環,狠抓人性中貪婪的一面,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而且執行的陸輝已經隠隠成爲京城裡小一輩的領頭羊。
最可憐的應該是這些江湖人。
自古以來他們就缺乏官方支持,一旦有人力挺他們出面,那還不是樂得立馬跳出來充當馬前卒,雖然圈到的產業得跟武林盟分享,但是有人打通關節,官員們奉爲座上客,恐怕已經昏頭轉向找不到北了。
只是他們絶對想不到幾個月後會被冠以擾亂社會穏定,破壞社會和諧的名義收入牢籠裡。
陸炳煌從頭到尾把枝枝節節想了一遍,也不由得讚歎陸輝想法之巧妙,難怪老爺子會說自己的資質平庸,要光大陸家還是要放到陸輝身上,“噓!”長吐了一口氣,父子倆相對而笑,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異變驟生……
屋外突然傳來吼聲:“誰!”
話聲未落,一條人影破窗而入,一瞬間對着陸家父子攻出三拳兩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