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上陽光普照,連續幾天的雨勢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悶壞了的五洋人紛紛走出家門,曬曬快要發黴的身子。
在市人事局擔任科長的伍麗華帶着五歲的兒子陳子韋剛踏出家門,打算到遊樂場去渡過一個快樂的假日,她老公陳浩今天還泡在公安局裡,讓早就說好一家人出遊的伍麗華很是不快。
走沒兩步,伍麗華髮現自己忘了帶錢包,正想拉着兒子回家去拿,兒子卻死都不肯跟她再走上二樓,無奈的伍麗華想想這裡是人事局家屬小區,而且四周無人,就讓兒子在地上玩一會兒,應該不打緊吧!
“咚咚咚”上了二樓,在陽臺上她還探頭看了兒子就在樓下玩得不亦樂乎,銀鈴似的笑聲飄的老遠,這才放下心來,衝進房裡拿了錢包就下樓去。
“韋韋,媽媽來了,咱們走……”伍麗華還沒走出樓下大門就先叫人,不過回答她的卻是一片靜默。
突然間一股陰霾壓上伍麗華的心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胸口也驟然抽痛,不過她不及細思,一大步就跨出大門外,門外頭的巷道依舊靜默,那銀鈴笑聲似乎還在空氣中飄蕩,但是主人卻已再無音訊。
“韋韋!韋韋你在那兒?出來,別嚇媽媽了!媽媽要打你屁股哦!”
伍麗華髮瘋似地在巷子裡所有能躲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豆大的淚珠沿着她走過的路徑串成一條線,一隻半跟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着主人一腳高一腳低地東奔西跑。
“韋韋啊……嗚哇!”母親淒厲的叫聲在巷裡迴盪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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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歲的楊小娟站在五洋二中的大門口,等候着同學王雅。
經過一個星期疲憊的學習,兩個少女決定趁着風和日麗犒賞犒賞自己,相約到步行街逛街去。
“小雅真是討厭,每次約都不準時,氣死我了!”楊小娟嘟起嘴巴,從小包包裡拿出手機,低頭開始撥打王雅的電話。
可是低着頭的她,卻沒有注意到一臺麪包車慢慢地從身後貼近她。
麪包車行到楊小娟身邊驟然煞車急停,還未停妥車門就已經拉開,並從車裡伸出兩雙手,一左一右抓住楊小娟將她拖入車內,身高一米五,體重只有九十斤的楊小娟就像根羽毛般毫無抵抗能力,連哼連來不及哼一聲,就被拖入車內帶走。
跟着,麪包車大踩油門,三兩下消失在車流中,前後耗時不到三十秒鐘。
就在麪包車拐進車流的前一秒,胖胖的王雅氣喘噓噓地趕到二中大門口,左看右看都看不見好友的身影,她皺起眉頭心想小娟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啊,打她手機又沒人接,想想撥了楊小娟家裡電話:
“楊伯伯,您好,我是王雅,小娟她出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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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的胡志偉刁了根菸走進住家附近的黑網吧,那個白癡老爹只知道賣煎餅果子,今天早上竟然要他跟在身邊學着做生意,他纔沒那麼傻咧,學做煎餅果子做啥?等着被人欺負啊?
開機後照往常習慣,胡志偉先登入本地海角,一眼就看到一篇置頂文章,標題是:
“茜茜,你在那裡?爸媽多想再抱抱你!”
看着文章已經被頂了上千樓,胡志偉隨手點開就看見內容:
“吳茜茜,3歲,五洋市支東區人,今天(xx月xx日)早上八點多,在五洋市火車站前廣場走丟,當時身穿大紅色外衣,下着粉紅色棉褲,腳穿白色運動鞋,至今杳無音訊,家人心急如焚,請大家幫忙查找……”
胡志偉看着底下附着小孩照片,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人一見難忘。
胡志偉喃喃自語道:“他媽的,又是這些人販子,等到那個小鳥大俠逮到你們,就有好戲看了。”
胡志偉決定好好記住小女孩的長像,自己也幫忙在路上找找看,說不定就能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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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端了盤羊肉串蹲在店門口看着前方的火車站。
今天不是假日,人潮不多,也就是說他這個票販子毫無用武之地,不過他還是習慣性地出門到地盤上轉轉,看看人氣也好。
盤裡已經放了五隻鐵籤子,就剩最後一隻,黑皮tiantian嘴巴有點捨不得吃,羊肉串雖然好吃,但是不管飽,越吃越餓!
終究他還是伸出手了,雖然捨不得,但是不管怎樣還得要趁熱吃纔好吃,冷了帶股腥羶味,吃了反而倒胃口。
這時從他身旁突然伸出一隻手,一下子就把他最後一隻羊肉串搶走了,隨即嘖嘖咀嚼聲不斷。
我擦!那個人敢搶咱黑皮哥的東西。
咦!不對啊,咱身邊明明沒有人!
黑皮嚇了一跳,就這個蹲姿原地扭了半圈後退了一小步,這纔看到搶他東西的是誰。
“我草尼瑪的小鳥……啊!不是不是,樑……哥,你好啊!”
黑皮看到身旁居然是自己的老朋友小鳥,不由得國罵出口先打聲招呼,但是隨即想到這傢伙最近在五洋的恐怖名聲,立馬改口叫哥,不過自己大了他十多歲,這聲哥還真叫得十分艱難。
樑弓也被黑皮的動作嚇了一跳,這傢伙還有這一手,不簡單啊。
“哥你妹的,黑皮你怎麼了?幾天不見,尼瑪的怎麼就得了腦殘這種絶症呢?還叫我哥咧?我擦!”他不解地上下打量黑皮,這傢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黑皮聽他口氣,暗地裡呼了口氣,小鳥不管做了什麼事,還是原來他認識的小鳥,更還認着他這個朋友就好。
他也是個爽朗人,站起來轉過身去再要了一打羊肉串,又拿了兩瓶生啤,哥倆像以前一樣蹲在燒烤店門口吃將起來。
“我那腦殘了,你才腦殘咧,沒事拎着刀片子全五洋市殺了個遍,尼瑪的人民醫院院長都要給你發個‘惠我良多’的匾了。”
黑皮一面灌着生啤,一面注視眼前這個像是餓了三天的老朋友。
他媽的沒道理啊?明明還是以前的小鳥,雖說壯實了點,但是眼睛,鼻子,嘴巴都和以前一樣,臉上也是那付憊懶的神情,無啥變化。
可是就這麼一個平常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小癟三,怎麼就突然變成人人害怕的五洋屠夫和人人稱讚的樑大俠呢?
樑弓看黑皮在發呆,於是趁他不注意狼吞虎嚥了一番,一打羊肉串他倒是吃了十隻,又猛灌下整瓶生啤,這才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我草尼瑪的小鳥,你是三天沒吃了是吧?”黑皮驚醒過來,才發現羊肉串只剩兩隻,立馬破口大罵,嗯!這個小鳥果然沒變,偷吃的習慣迄今不改。
罵歸罵,黑皮還是趕緊收拾了自己的份子,再不吃就全部被這隻小鳥給包了。
兩個人吃飽了,點根菸蹲着剔牙,一派神仙不換的作態。
“我說小鳥,你最近到底怎麼了?咋地突然發威,把城東幫殺得落花流水,你既然有這本事,爲啥以前要裝孬,讓人家收拾得那麼慘?”黑皮突然問道。
樑弓看了他一眼,把在心裡早已醞釀已久的答案說出來:
“沒什麼啊,看不順眼唄!以前是因爲師父說我功夫不到家,不准我動手,否則就要把我踢出師門。現在師父說我出師了,愛咋咋辦,他不管了。你也知道城東幫的作爲,我早就看不過去,這不拿他們來試試手,給咱五洋百姓出口氣嘍!”
自從那日老葉問他武功和師門出處,樑弓也俱實以告,可老葉那付表情讓他知道絶對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的遭遇,所以乾脆編了套善意的謊言,這樣才能解釋他過去和現在的大不同。
果然,黑皮臉上一付原來如此的表情讓樑弓偷樂着,真話沒人聽,謊話倒是信了十成十。
黑皮看着面前這個老朋友,心裡不住嘀咕:“尼瑪的試試手就砍了一百多人,要是認真起來,五洋市還能有活人嗎?不過,那件事不知道小鳥清不清楚……是不是應該問他幫忙呢?”
“小鳥,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黑皮想想,不說自己的良心過不去,而且小鳥不容易碰到,下回再見不知道是那時候了,還是說吧!
樑弓看着黑皮猶豫了半天,一付想說又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表情,不禁好笑。這傢伙可以說是他在火車站唯一的朋友,真要有什麼事那有不幫忙的道理。
“說吧!你這傢伙吞吞吐吐地,有什麼困難直講就好,先說好,要借錢可沒門。”
黑皮吐了口大氣,直接道:
“借你妺的錢,不是我的事,你知道五洋最近出了一夥人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