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跟關少白的仇恨,就算當着萬人面前,將他千刀萬剮,亦不爲過。霍玄想了想,道。
阿杜眉頭一挑,“那裡爲何還放過他?”
霍玄苦笑一聲,道:“我不想讓可兒目睹這血腥場景。”說出此話,他腦海中浮現小可兒天真無邪的笑容。
這時,阿杜臉上流露恍然神情,想了想,點頭道:“你這樣做也對。”
難得這位贊成自己解決關少白的手法,霍玄微微一笑,道:“多謝。”
“謝我什麼?”
“多謝杜大哥你能理解。”
阿杜輕哼一聲,回道:“若你今天沒在姓關的小子身上動手腳,仍舊婦人之仁,不聽哥的教誨,哥發誓永不搭理你!”
霍玄聽後吐了吐舌頭,笑道:“我能看得出,杜大哥你今天是真的生氣了。”
“我當然生氣。”阿杜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正色道:“小玄子,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若有人明刀明槍對付你,有哥在一天,絕不會讓人傷到你。可是暗箭難防,哥就是擺在你眼前血淋淋的教訓,哼,若非哥遭人暗算偷襲,怎可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有些時候,你得向元寶那小子多學學,別看他膽小怕事,出手卻不含糊,你還記得你們在黑水鎮剛認識,在林家老宅發生的事麼?那害你小蝶姐姐的玄師,已經被他師父放了,最終還是小道士出手,將對方給滅了,永絕後患。”
霍玄聽後,微微點頭。
“記住,在你修爲未成,切勿充大頭,裝好漢,那樣會命不長。有些時候,有些事,該忍則忍,日後強大了,你想要怎樣都行。”阿杜淳淳教誨,句句都是他累積百年的經驗之談,“我們修行中人,壽元會比普通人活得久,特別是修煉玄法之道,達到凝神期,最起碼有三四百年壽元。成就丹元大道之後,活上七八百年也不成問題。漫漫歲月,你首先要懂得保護自己,這樣才能一步步攀登大道巔峰。若是成了短命鬼,一切都是泡影,還談個屁!”
“我明白了。”霍玄點頭。
“明白就好,不枉哥費這番口舌。”阿杜目光看向他,想了想,又道:“姓關的小子十分陰險,且恨你入骨,此人一日不除,對你來說都是隱患。雖說你在他身上動了手腳,卻難保他不會遇上能夠化解‘跗骨針’的高人。若依哥的意思,就該趁早送他下黃泉,以絕後患。”
“咱們如今人在郡府,即便想出手,也不容易辦到。”霍玄想了想,說道。
阿杜聽後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道:“這樣吧,等你比賽結束,咱們瞅個機會潛入他家,將這小子解決掉。”
“再說吧!”霍玄心裡還沒決定,是否有必要這樣做?
“那就等你想好了,決定什麼時候動手,跟我說一聲便行!”阿杜丟下這句話,身化流光,鑽入霍玄腰帶消失不見。
霍玄獨自坐在庭院,沉思了半會兒,起身踱步走進房間。
……
昏暗的廂房。
一陣女子的啜泣聲,時斷時續響起。
“我還沒死!別再哭了!”
躺在牀上臉無血色的關少白,衝着坐在牀邊低聲哭泣的柳婉兒,大聲吼道。身體上的傷痛,遠遠不及今日所受屈辱,來得讓他更加難受。一想起自己是因爲身邊這個女人,死對頭才饒他一命,關少白心裡便如同千萬根利刺戳扎般疼痛。
“少白,你,你的胳膊……我看了心裡難受。”柳婉兒強忍着止住泣聲,當她看見關少白被斷去的右臂,眼淚又不爭氣地順着臉頰流下。
“失去一臂算什麼!只要有斷續再生丹,我的手臂還會重新長出來。”關少白僅剩的左手撐着牀板,半靠着坐起身。他蒼白無色的臉龐上,流露出無窮怨恨,咬牙切齒地道:“霍玄,你今天不殺我,我關少白對天發誓,來日定讓你十倍百倍償還!”
“少白,算了……你鬥不過他的。”柳婉兒緊緊抓住他僅剩的左手,苦苦哀求:“我不想看見咱們的孩子一出世就沒了爹……算了,咱們就這樣算了,好不好……”
關少白猛一揮手,柳婉兒失去重心,立刻摔倒在地上。關少白滿臉淒厲,手指着她大聲吼道:“我爹的仇,我的右臂,還有我今天所受的屈辱……這一切一切,能這麼輕易就算了麼!”
“說得好!”
房門突然被推開,兩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正是關少白的祖父,關家老家主關安遠。另一人身穿金衣,年約二十七八歲,面容英俊,眉宇間卻透出陰鷙之意,正是林飛羽。
關安遠目視摔在地上的柳婉兒,眉頭微皺,揮手拂出一股無形氣勁,將柳婉兒托起身來。
“少白,你做什麼!她肚子可是有我關家的血脈!”關安遠喝斥道。
“祖父,孫兒知錯了。”關少白低聲認錯,隨即面色不耐地朝柳婉兒一揮手,“你先下去,我跟祖父和飛羽兄有事商談。”
柳婉兒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來到關安遠和林飛羽面前襝衽一禮,隨後默默離去。
“飛羽兄!”
關少白強撐着想從牀上下來。林飛羽連忙上前阻止他,滿臉關切地道:“少白,你有傷在身,不可妄動。”
關少白感激地朝他點了點頭,隨即目光轉向一臉陰沉的關安遠,喊了聲,“祖父。”
關安遠木然地點了點頭,沒有吭聲,目光朝林飛羽看去,語氣略顯煩躁地道:“飛羽,你讓老夫陪你一同過來,所爲何事?”
自從他這個孫子擂臺比試輸了之後,整個關家不僅是丟盡臉面,囊中更是大縮水。昨天賠了八萬多靈晶,今天又輸給丹赤霞一萬靈晶,如今,整個關家庫存靈晶只有區區幾千,可謂是破財又丟臉,輸到家了!
關安遠身爲一家之主,此刻心情之壞,可想而知。偏生林家這小輩登門造訪,還提出讓他陪同,若非看在其父是林家家主的情面上,他早就派人將這小輩轟出府去。
“關叔祖,少白被人傷成這樣,您可有打算替他報仇?”林飛羽正色道。關安遠跟林飛羽的祖父同輩,因此他稱呼其爲叔祖。
“報仇?怎麼報?如何報?”關安遠冷笑連連,不客氣地道:“飛羽,別說我這做長輩的事先沒提醒你,姓霍的小子如今可是焱陽衛的心肝寶貝,你若敢動他半根汗毛,老夫敢斷定,你和你們林家三日之內,就會在郡府徹底消失。”
“我林家動不得,叔祖你們關家更動不得,但是,不代表其他人就不敢動這小子。”林飛羽一臉陰笑,壓低了嗓門,輕輕又說出兩個字:“天譴!”
關安遠聽後眼瞳一縮,驚呼道:“你的意思是……請‘天譴’中人來刺殺霍玄!”此老一臉驚駭,斜靠在船上的關少白,卻是滿臉亢奮,蒼白的臉龐上都泛出異樣血紅。
“‘天譴’乃是九州之地最神秘的刺客組織,勢力之龐大,號稱無孔不入,滲透八方。其最轟動的戰績,莫過於在百年前行刺武道盟七大元老之一的搖光子,雖然沒有成功,卻也將搖光子重創,險些喪命。”
林飛羽說到此處,陰陰一笑,又道:“‘天譴’連武道盟的元老都敢行刺,豈會將區區一小家族弟子放在眼裡,只要我們出得起價錢,一定能取霍玄的小命!”
“此計甚妙!”
關少白當即表示贊同。他話一出口,便見到祖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此事非同小可,你爹可知曉?”關安遠沉忖片刻,問道。
“我爹爲人謹慎,他可不敢輕易得罪焱陽衛。”林飛羽沒有直接回答,其話中意思再明顯不過,林鷹並不知情,這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張。
關安遠臉色一沉,喝道:“小孩子家,胡鬧!”他大袖一拂,轉身便欲離去。
“關叔祖,且聽晚輩將話說完。”林飛羽出聲阻止。
關安遠身軀一頓,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來,說出一句:“飛羽,你還沒接掌林家,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擅作主張!”
“關叔祖,晚輩長話短說,這霍玄的天賦資質不用我多說,大家都看在眼裡。不出意外的話,他絕對有殺入此次玄武大會前十名的實力,日後,也定會受到焱陽衛重點栽培……或許,假以時日,他更有可能進入武道盟,成爲核心人員。試想一下,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以他跟少白之間的怨隙,絕對不會放過少白,也不會放過關家,哼,到那時,你們關家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林飛羽顯然是有所準備而來,字字都闡明其中利害關鍵。
不過,關安遠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紀的老狐狸,怎會不明白林飛羽的心思。
“飛羽啊,聽說這姓霍的小子跟你們家飛鴻關係十分親密,若他真有呼風喚雨的能耐,恐怕……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正因爲如此,晚輩才特意登門拜訪。”林飛羽十分乾脆地承認。他心裡清楚,自己在這頭老狐狸面前,還是少耍聰明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