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乃是諸王之首,其王府規模之大,僅次於雲鼎神宮,坐落在秦州東方地域,佔地千里,氣象恢弘,莊嚴肅穆。
霍玄很快便察看出王府所在位置,手中印決一引,身若流星,便從半空向下落去。流光一閃,他已經落在王府大門前,還未穩住腳步,只見眼前人影閃動,一隊身穿鎧甲的軍士手持兵器,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大膽!王府上空禁止飛行,你是何人,膽敢違抗!”
一個頭領打扮的漢子,手持長槍,槍尖指向霍玄,滿臉嚴肅,大聲喝問。
霍玄來到帝都皇城雖有好幾年,卻是一直都在武陽山修煉,極少外出,對於這裡的規矩也是不甚瞭解。此刻見到四周虎視眈眈的軍士,眉頭微皺,揮手取出自己的武陽令,向那軍士頭領晃了一晃,然後道:“我乃武陽山猿公座下弟子,有要事求見秦王。”
那軍士頭領看了看他手中武陽令,神情稍緩,語氣卻還是十分凌厲,“秦王殿下何等尊貴,豈是你想見就見!”話語間,他的目光轉向被霍玄抱在懷中昏迷不醒的琴珂,立刻‘咦’了一聲,奇道:“她……好像是我們九公主。”
秦王膝下五子一女,琴珂排在最末,在其他諸王公主之中,她排名第九,故而尊稱九公主。這些事霍玄曾經從心上人那裡聽說過,此刻他也不多費口舌,簡略將琴珂現在的處境說了一遍。
“……你們九公主現在傷勢危急。若她有個閃失,誰也擔待不了。這位大哥,還請你速速前去稟報,莫要耽擱。”霍玄臉色凝神,緩緩說道。
“好,你在此稍候,我這就前去稟報。”
那軍士頭領此刻不敢怠慢,跟旁邊手下交代了幾聲,便轉身進入王府。這時,那些圍在四周的軍士也散去。回到大門兩旁。肅首而立。
不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只見一行人匆匆從王府內走出,帶頭的還是先前那軍士頭領。他神情恭敬在前面引路。另有四名衣飾華貴的年輕男子。並肩踱步走出。
“諸位世子,就是他送九公主前來。”那軍士頭領手指霍玄,恭聲說道。
數道目光立刻朝霍玄看來。伴隨着‘咦’一聲驚奇,四名年輕男子中站出一人,二十幾歲,面容英俊,卻是滿臉倨傲,眼神不善地瞅向霍玄,道:“是你個臭小子!”
霍玄眉頭一皺。他也認出對方是琴珂的二哥,秦王二世子秦定安,曾經在萬寶山跟自己發生過一些小衝突。
“二哥,你認識他?”又有一年輕男子在旁奇聲相問。此人面容臉型跟秦定安十分酷似,只是要年輕幾歲,二十上下,比起琴珂大不了多少。
“老五,這傢伙名叫霍玄,一窮鄉僻壤小家族出身,狗屎運拜在武道盟那老猴兒門下,便目中無人,一而再,再而三駁我秦王府顏面,還厚臉皮纏着小妹不放,簡直是癩蛤蟆吃天鵝肉,癡心妄想!”秦定安話語刻薄,極盡嘲諷,還帶着幾分煽風點火。
霍玄聽了格外刺耳,若是換做平常,他必定反脣相譏,此刻卻是強自忍耐下來,不爲別的,看在琴珂的情面,還有少女現在的危急處境,他也不會跟這囂張跋扈的紈絝世子多計較。
秦定安身旁三名男子,正是他的三位兄弟,老三秦定邦,老四秦定國,還有老五秦定遠。他們四兄弟外加老大秦定陽,就是秦王五子。其中,大世子秦定陽乃是秦王正妃所出,天生異稟,武道資質極強,據傳乃是內廷火麟衛年輕一輩第一高手。二世子秦定安和五世子秦定國一娘同胞,他們的母親是秦王最寵愛的側妃。老三秦定邦和老四秦定國一母所生,其母也是出身帝都大家族,敕封側妃。
唯有琴珂的母親出身貧賤,乃是秦王正妃身旁使喚的婢女,一次秦王醉酒,稀裡糊塗跟婢女發生了關係,後來珠胎暗結,生下了琴珂。
受到寵幸生下鳳女的琴珂母親,並未因此得到應有的殊榮,反而,因爲秦王的疏忽,忙於公務,在很長的時間裡面竟然沒發現她們母女的存在。待到秦王終有一日想起,那個跟自己有過一夕魚水之歡的婢女,向旁人問及,才發現此事。等他趕去探視,那個可憐的婢女因爲生活艱難,處處受人欺凌,已然重病在身,奄奄一息,只是交代了幾句,便撒手人寰,含恨離世。
出於心中愧疚,還有小琴珂冰雪可愛,惹人憐惜,秦王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可謂是寵愛萬分,視若掌上明珠。但是自小的不幸,孃親離世,給這對父女心裡留下難以磨滅的裂痕,琴珂懂事之後,便在一次機緣下,離家出走,拜入隱世玄門大派鳳鳴閣苦修。
琴珂的真名叫做秦珂,拜入鳳鳴閣之後,她便改‘秦’爲‘琴’,其心裡,或多或少是因爲秦氏給她帶來的苦難傷痛,永世難忘。
這段經歷,霍玄從琴珂那裡得知一二,卻不詳細。眼下,面前這四位秦王世子,琴珂的同父異母兄長,都是一副輕蔑不屑的眼神,看向自己。霍玄見狀,強忍心中怒火,沉聲道:“琴珂傷勢嚴重,還請你們速速將她送入內廷,交由閣老大人醫治。”
“我們秦王府的事,無需你來操心,人留下,你可以走了!”老五秦定遠冷冷的說道。他跟二哥秦定一母同胞,兩人關係最好,早就從二哥口中得知這個名叫霍玄的臭小子,囂張跋扈,不將秦王府放在眼裡,故而,此刻語氣也是十分不善。
霍玄聽之氣結,還是忍住沒有發怒,默默上前,將琴珂交給了對方。隨後,他也不多說。轉身便欲離去。
“且慢!”
身後傳來秦定安囂張的話語聲。霍玄轉過頭來,淡淡道:“還有何事?”
秦定安卻不看他,目光轉向先前那軍士頭領,大聲喝問:“此人是否御空而來?”
“是。”那軍士頭領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應道。
“秦王府方圓千里,禁空絕地,違令者殺無赦。江良,你身爲守門護衛統領,見到有人違抗,爲何不出手拿下治罪?”秦定安又是一聲喝問。這時。霍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他倒想看看,這紈絝世子能弄出些什麼花樣?
“這……”那名叫江良的護衛統領看了看被秦定遠抱在懷中的琴珂,又看了看霍玄,一臉爲難表情。禁空法令確實存在。不過。武陽衛卻是不受管制。再說,人家是前來護送九公主回府,事出有因。也不能憑此就治拿問罪,這好像行不通。
“江良,本世子的話,你聽清楚沒有?”
秦定安又是一聲大喝。這回,江良算是明白過來,敢情自家這位不學無術的世子,擺明要尋釁找事。
世子的命令,江良不敢違抗,大手一揮,立刻有十幾名軍士將霍玄團團圍住。
“咳咳,你違反禁空法令,莫要反抗,束手就擒,可以從輕發落。”江良說出此話,臉色顯得有幾分尷尬。這樣的理由拿人,很顯然站不住腳。
“想拿我,還得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霍玄面沉似水。無端惹禍上身,到了這個時候,他想忍,也忍不住。
“拿下!”江良此刻也不多說,有諸位世子在後面撐着,別說是區區一位武陽衛,就算是帝都皇城那些大家族的長老弟子,他也照拿不誤。
十幾名軍士,個個都有淬骨境修爲。外加江良這位煉罡武者,一起出手,勁氣肆虐,便朝霍玄攻去。
“滾!”
一聲冷喝。無比凌厲的罡氣從霍玄體內噴涌而出,如狂飆,如巨浪,如潮水,霎時便將襲來衆人攻勢化解,餘威不消,狂猛罡氣衝擊而去,一個個身影被拋飛半空,重重砸落在地。
連帶站在外圍的秦定安四人,也被這股狂飆般的凌厲罡氣衝擊下,腳步不穩,蹬蹬連退十幾步,方纔穩住身形。他們站穩之後,目視四周倒在地上痛呼哀叫的軍士,個個臉色驚變。
“快來人,給我將這臭小子拿下,死活不論!”
秦定安一聲大吼。旋即,只見一道道身影從王府內射出,眨眼間,便出現三四十人,擺出陣型,將霍玄牢牢圍住。這些人有男有女,老少不一,衣着打扮跟那些軍士也極不相同,或穿道袍,或穿護甲,玄師武者皆有,個個修爲不弱,絕大部分都達到凝神期或者煉罡境。
這些人都是秦定安和其餘三位世子招攬的門客,閒時享受,有王府提供修行資源,一旦主子下令,不管對方是誰,都會出手攻擊,唯命是從。
“你等退後,對付這小子,我鄒沛一人足矣!”
一袒胸赤膊大漢,帶頭衝了過去,揮起一拳,便朝霍玄轟去。這一拳,罡氣噴涌,竟然凝聚成一杆罡氣長槍,破空刺去,鋒銳無比。
罡氣化形,運用如此爐火純青,此人修爲應該達到煉罡後期。
霍玄見狀冷哼一聲,同樣一拳,輕飄飄迎了過去。他這一拳,不見半分罡氣外溢,只是拳頭所過之處,空間蕩起一陣陣無形漣漪。
轟!
雙拳相交,那杆罡氣長槍如同紙糊一般脆弱,瞬間崩潰。一股強大震盪之力襲涌而來,那名叫鄒沛大漢怪叫一聲,身子便被震飛十幾丈外,口吐鮮血,受創不輕。
“這小子棘手,大夥兒併肩子上!”
這時,也不知是誰一聲大喊,旋即,圍在四周的玄師武者,或手掐印決,或祭出兵器,聯手圍攻而來。
嘭!
霍玄收起右拳,目露寒光,右腳猛一跺地。
大地重力!
一股莫大吸力從地底涌來。那些飄身而起準備祭出法術的玄師,竟然如雨點般墜落,身子被禁錮,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同樣,那些武者也是如此。無一人能掙脫大地重力束縛,一個個如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通曉領域之力,霍玄戰力飆升,對付這些同階玄師武者,比碾死螻蟻還要簡單。
“你們誰還要出手!”
一舉制住三四十名玄師武者,霍玄目如冷電,直視秦定安等人,喝道。他若非看在琴珂的情面,重力領域散開。這幾個紈絝世子也要吃足苦頭。
這一回。秦定安和他的三個兄弟有些慌了。他們也沒想到,霍玄的實力竟然如此變態,碾壓同階如草芥,不費吹灰之力。
“這臭小子精通領域之力。二哥。快。快通傳鷹老!”五世子秦定遠大喊。秦王五子一女,以長子秦定陽和幼女琴珂天賦資質最高,實力超羣。出類拔萃。龍生九子,各個不同,他其餘四子卻是資質平庸,雖有大量修行資源輔助,迄今爲止,竟然還都未能突破煉罡境,修爲停留在淬骨境後期。
雖是如此,出身皇室高門,眼光閱歷卻是極強。不只是秦定遠,其餘三人也都看出,霍玄一招制住衆多同階高手,所施展的正是領域之力。
“鷹老,有人擅闖王府,欲要行刺我等兄弟,您老快來救命!”
秦定安衝着手腕上一傳音法器,大聲呼救。也就是片刻工夫,一道龐大恐怖至極的氣息,從王府內瀰漫散出,緊接着,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
“誰敢如此膽大妄爲!”
一個虛幻身影從府內直竄而來,速度快若閃電,目力不可及。這道虛幻身影竟然無視霍玄的重力領域,瞬息間,便逼近而來。
無比凌厲的罡氣迎面襲來,像是要撕裂空間,鋒銳凌厲,令人無法抵擋。霍玄臉色一變,揮拳擊出,所領悟的十八重震盪意境傾力而出,化解迎面襲來的撕裂之力。
在旁人眼中,此刻只見一道虛幻身影,凌空不斷撲向霍玄。霍玄拳掌齊揮,卻似抵擋不住,身子連連後退。
“鷹老,撕了他!活撕了這傢伙!”
秦定安此刻滿臉亢奮,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站在他身旁的老三秦定邦,卻是眉頭緊皺,嘴裡嘀咕道:“二哥,這小子竟然能跟鷹老正面過招,如此厲害之輩,你不拉攏就算了,爲何還要結怨?”
以煉罡境的修爲,便能參悟領域之力,此等天賦異稟之輩,不出意外的話,都能成爲丹元強者。一入丹元,魚躍龍門,地位實力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即便是他們皇族宗親,也不能輕易得罪。秦定邦武道資質平庸,性子卻比較謹慎,此刻說出這番話,心裡對秦定安先前所做的事,已有不滿。
“三哥說得對,這霍玄年紀輕輕,實力恐怕比起大哥也弱不了多少,這等天才之輩,我等實在不易招惹!”老四秦定國在旁附和。他跟秦定邦一母同胞,立場處事也是同氣連聲。
秦定安卻是不以爲然,轉頭衝着自己兩個兄弟惡狠狠道:“不管他是誰,得罪了秦王府,這輩子也休想翻身!”
場上,那道虛幻身影攻勢凌厲,如雷如電,快得幾乎無法用目力鎖定。一道道撕裂之力襲涌而來,霍玄運掌如飛,竟然都難以抵抗。
嘶!
一個不慎,他右肩被一道撕裂之力擊中,頓時如被刀割,破開一個血口。要知道,他的肉身之強大,即便再沒有變身金剛巨猿的情況下,也要堪比八品頂級符兵,此刻竟然被如此輕易破開,由此可見,對方實力之恐怖!
霍玄心中一凜,雙腳一跺,整個身子凌空倒翻,落下之際,已然變身金剛巨猿,仰天咆哮,一拳轟去。他開始還不想將事情鬧大,故而有所留手,可是隨着事態不斷演化,已經逼得他無法留手,開始使出全力。
巨猿一拳,挾帶撼動天地之巨力,轟擊過去,開山裂石,無可披靡。
咦!
一聲驚奇。那道虛幻身影在霍玄變身金剛巨猿之後,竟然避開一拳,飛身而退,停止攻擊。這時,目光看去,卻見一身形瘦小的老者,出現在場上。其鷹鼻深目,人看上去十分普通,體內散出的氣機卻是如大海般深邃,磅礴之極。
“金剛神猿!你是老猿的親傳弟子?”停手之後,那瘦小老者看向變身金剛巨猿的霍玄,淡淡開口,問道。
“正是。”
巨猿點頭,旋即骨骼‘噼啪’亂響,已然恢復人身。霍玄抱拳一禮,衝着那老者沉聲道:“晚輩霍玄,隸屬武陽衛,靈猿谷門下。”
那老者聽後,臉色緩和,點了點頭,語氣有些冷漠地又問:“你既是武陽衛,還是那老猿門下弟子,爲何擅闖王府,做出行刺世子這等大逆不道的惡行?”
“晚輩沒有。”霍玄立刻否定。他看得出,面前這位強者很有可能是受秦定安矇蔽,方纔對自己出手。於是,他簡略將自己來意說了一遍。
那名叫鷹老的老者聽後,臉色變得很難看,緩緩回頭,先是看了被秦定遠抱着的琴珂一眼,旋即衝着秦定安,喝問道:“他所說可是事實?”
秦定安期期艾艾,半天說不出話來。事實擺在眼前,縱使他舌燦蓮花,也休想狡辯。
“胡鬧!”
鷹老大袖一拂,一股無形氣勁蔓延過去,便將琴珂從秦定遠手中攝走,旋即,此老身影一晃,便帶着琴珂沖天而起,朝帝都方向飛去。
“你們妹子危在旦夕,你們做兄長的,還在無事生非,太不像話了。告訴你們,別再惹事,否則老夫稟報王爺,你們誰都逃不了責罰!”
此老遠去,蒼勁有力的聲音卻在場上回蕩。這時,只見秦定安兄弟四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很是難看。
霍玄見狀,大笑一聲,便轉身離去。
目視他離去背影,秦定安滿臉怨毒,恨聲道:“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會有人來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