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天宮。
大殿之上,衆弟子分立兩旁,都是劍仙之體,傲骨嶙峋,鋒銳氣息彌散。殿上,太上太初兩位道尊端坐,目光都是看向下方,兩名容貌一模一樣的少女,絕世姿容,美貌無雙。
“此行進展如何?”
太上道尊問出一句,語氣掩飾不住急切之意。
“師尊,一切都順利。”無塵稟道。其面有躊躇,愣了半響,又補充了一句:“只是……在婆娑殿,我們碰上了霍玄。”
“霍玄!”
太上太初兩位道尊聽後一驚,目光互視,都從對方臉上看出擔憂之意。
“不錯,是遇上了霍玄。”
無塵發話,話音未落,其連同無憂二女身上,同時散發出一股古怪氣機,層層疊疊,瀰漫而出,周遭空間都變得扭曲起來,下一刻,形成一道特殊結界,籠罩她們和太上太初兩位道尊,將殿上剩餘弟子盡皆排除在外。
“婆娑神主居心叵測,雖信守承諾,贈予歲月法則靈種,但其有意無意在霍玄面前點穿‘她們’的來歷。”一道冷漠的話語聲傳出,發自無塵無憂二女口中。她們在此刻仿若同氣連聲,嘴脣齊動,說出這番話,聽上去語調古怪,非男非女,詭異莫名。
“師兄,你意思是說……婆娑神主故意揭穿無塵無憂身世,欲要挑動霍玄跟我們爲敵?”太上道尊急聲相問。
“應該八九不離十!”殿下,無塵無憂如中了癔症,都是神情呆滯,卻同一口徑發話。
“三生劍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我現在要立刻閉關,藉助歲月法則靈種之力,祭煉來生劍。此劍一成,三生劍圓滿,屆時就是你我三人窺探無上神位的契機來到……你們務必要謹慎,看好‘她’的殘魂碎魄。防止那姓霍的小子在這段時間來搗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丟下這番話,無塵無憂轉身離去,一步踏出。身影雙雙消失不見。
殿上扭曲結界消散不見,只剩下臉色難看的太上太初兩位,還有就是心裡奇怪表面上不敢流露半分的衆弟子。對於剛纔,殿上結界驟起,還有無塵無憂她們突兀消失不見。衆弟子都是心中驚異,摸不清到底發生何事?
“傳令下去,三大至高天之下,所有仙域天宮從即日起,調撥半數兵馬駐守大赤天,不得有誤!”良久,大殿上,傳出太上道尊低沉的話語聲。
“若有違令者,視同背叛仙界,殺無赦!”
“領命!”
在殿上衆弟子齊聲相應之後。一道道流光射出,穿透界域壁障,抵達下方諸仙域天宮。凡接令者,都是一方天宮仙帝,心中驚奇萬分,卻無一膽敢違背,立刻主着手開始調動兵馬,浩浩蕩蕩,朝仙界第三十重天大赤天,也是三大至高天元洞天門戶所在。開拔而去。
同樣,極瑤天玄火天宮也接到道尊諭令,只不過,諭令由藍黎代接。正主並不在宮內。一陣清脆鐘鼎聲過後,所有玄火天宮高層全都齊聚陰陽殿,商議對策。
“太上老兒又抽什麼瘋,調集諸天域兵馬前往大赤天駐守,難道……有魔界強者等不及了,突破壁障欲要對三大至高天展開攻擊?”元寶發話。他這些年在周天仙城擔任城主。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自然不願領命,帶領部衆去往大赤天,給三大至高天當看門的。
不止他,衆高層都是此意。對於他們來說,三大至高天算個狗屁,除卻玄火天宮真正的主人霍玄,誰也調動不了他們。
“我玄火天宮明面上還是隸屬三大至高天,太上諭令,如果不遵的話,會被人落下口舌,麻煩無窮!”藍黎開口。她一說話,原本嘈雜的大殿立刻安靜下來。這些年,霍玄閉關不出,都是她代掌玄火天宮,處事公道,從無厚此薄彼,得到所有部衆認可,說起話來份量十足,威嚴有加,無人膽敢質疑。
“藍師叔,那依你的意思……咱們還必須派遣兵馬前往大赤天?‘九大弟子之首,沙鴻志問道。
“太上道尊諭令,各仙域天宮至少要抽調過半兵馬,如此一來,對我玄火天宮來說,可不是件好事!”
“是啊!我玄火天宮一向跟三大至高天不合,萬一他們此番是故意設下圈套,調走我們過半兵馬,欲要圖謀不軌,那可大爲不妙啊!”
“嗯,道友說得有理,此事必須謹慎,咱們不能中了三大至高天的圈套!”
在青青說出自己心中擔憂之後,立刻獲得在場仙家贊同,紛紛附和。
“此事非同小可,以老朽之見,咱們還是儘快聯絡仙帝大人,聽他的意思行事!”銀尊開口,提議立刻聯絡霍玄。畢竟,霍玄纔是玄火天宮之主,此事非同小可,如無他的諭令,誰也不敢做出決斷。
“仙帝已知此事,正在趕回……”
藍黎話剛說了一半,只見大殿某處空間激盪,一隻大腳踏出,隨後,顯出整個身子,卻不正是霍玄。
“仙帝大人!”
殿上一陣山呼。
藍黎面有驚奇,她方纔不久剛聯繫對方,估摸着怎麼也要一段時間,才能從虛空回返,誰料,也就半柱香的時間,她所聯繫的人,已經從虛空回返天宮。
“都起來吧!”
霍玄迴歸,閃身來到殿上,目視衆仙,先是一揮袖,一道道人影突兀出現在殿上空場,赤火、銅板、雲鵬、南宮兄弟等等,以及不少淪陷婆娑殿的仙兵仙將,此刻全都出現在大殿上。
“銅板兒!”
兩道身影急速掠去,一左一右,來到銅板身旁,正是元寶玉玲瓏伉儷。他們見到自己寶貝兒子,氣機孱弱,根基虛浮,都是大驚失色,趕緊察看起來。
“他們無礙,只是困於某處,受歲月法則侵蝕。道基受損,元氣大傷,需要在千年殿靜修一段時日,便能恢復過來!”霍玄在說出此話自之際。大袖一揮,包括銅板在內,那些所有從婆娑殿救出的仙家,全被他直接送入千年殿。
有了霍玄這句話,元寶夫婦安心不少。但都面有猶疑,以自己寶貝兒子的道行,仙界之內,已經少有人能對其構成威脅,遑論還有如此多仙兵仙將強者伴隨,卻不料仍舊受了重傷,也不知是落入何等險境?
霍玄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並未多解釋,而是目光環視衆人,在此刻。頒佈一條讓在場所有高層都爲之震撼的諭令。
“自即日起,玄火天宮由藍黎掌管,而我霍玄,從今天起跟玄火天宮再無任何瓜葛!”
衆人一聽,全都大大驚失色。
“師父,您這是爲何?”孫猿跪拜在地,大聲相問。師尊如此,無異於跟玄火天宮割裂,自我放逐,令人想不通他到底因何緣故?
其餘衆仙。都是如此。要知道,玄火天宮爲霍玄親手所建,他是整個天宮的主心骨,失去了他。對於天宮以及整個極瑤天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災難。
“我意已決,你們無需多問,照辦就行!”霍玄大袖一揮,閃身離去。在臨行之前,他不忘丟下一句話:“一天之內。必須將我的決定傳告諸天域,如有人從中作梗,違抗不遵,我霍玄定不輕饒!”
餘音嫋嫋,迴盪殿堂。霍玄人已經不見,只剩下面面相覷的衆仙。
九絕塔頂,霍玄負手而立,目光仰望天穹,似要穿透一切阻礙,抵達心中所想的那個地方。
“仙帝!”
也不知過了過久,一個溫柔的話語聲響起。霍玄轉頭過來,目光所見,藍黎、蘭芷、天香、紅綾、藍嵐、魅女等,過往跟他都過密切關係的諸女,此刻全部來到。
“你們都來啦!”霍玄輕聲一探嘆,再度轉過頭去,仰望無盡蒼穹。
“是爲了……她?”藍黎輕聲問了一句。先前在大殿上,所有人都爲霍玄自我放逐割裂跟玄火天宮只之間的關係,而震驚難當的時候,唯有藍黎還有天天香有數幾女,似乎覺察了些什麼。
霍玄沒有開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有些事,就算面臨再大凶險,我也必須要做。”
“我們可以幫你,聚集整個天宮之力,也會增添幾分獲勝把握!”
天香開口。她是爲數不多最瞭解霍玄的人,也是最關心他的人,此刻玉臉盡是擔憂關切之意。
霍玄能感受,來自天仙,以及衆女忐忑難安的心緒。他沒有選擇,爲了心中執念,爲了親友能夠避免戰火,在這方天地休養安生下去,他絕不可能改變心意!
“我若不行,再多的人也是徒勞。”霍玄抓轉過頭來,忽而對着衆女微微一笑,語氣無比自信:“放心吧,在三界之內,或有實力勝過我霍玄之輩,但是想要滅殺我,沒人能做到!”
…………
一處妙境。,雲霧繚繞,峰巒隱現。在峰頂,有一點靈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走近之後,可見一透明水晶罩,表面有一道道玄奧劍形符紋,閃爍流焰光澤。晶罩內部,一個拳頭大小的光團,靜靜懸浮。
在某一刻,陰風驟起,風捲雲涌,伴隨還有一道血光,好似從虛空直射而出,帶着難以形容的陰冥之力,鎖定峰頂那水晶罩直射而去。
嗡……
就在此刻,整座山峰抖顫起來,水晶罩表面一道道劍形符紋,此刻宛若活過來一般,脫離而出,化成一道道巨型劍芒,在半空交織纏繞,劍氣縱橫,形成密集劍網。射來血光稍一觸及,立刻被阻住,不能逼近半分。
嗖嗖!
兩道身影不分前後而來,顯出一男一女,身穿道袍,面帶威嚴,正是太上太初兩位道尊。
“你終於來了!”
太上道尊目視血光射來拿出虛空,緩緩說道,臉上同時露出那麼難以形容的複雜意味。
“此爲冥神之眼,相傳源於冥界,具體出自哪位大能之手不得而知,擁有顯現三界衆生前世今生之效,不過引動需要金仙獻祭自身一半精血,方始有成。”
虛空衆,一個人影緩緩踏出,面容看不清,其手上託着一枚眼球大小的圓珠,黑不溜秋,散發妖異血光。
“然其真正功效,卻是能讓有心人,找到他所牽掛之人的痕跡……若我早知道,也不會拖到這一天,纔來到這裡!”那人影慢慢顯現,一白髮男子踏虛而來,卻不正是霍玄。
“你早知道又如何?憑你區區一陰神,也敢來我萬仞天撒野,不自量力!”太初道尊臉上閃過一抹狠厲。
霍玄聽後,冰冷的眼神凝視對方,一字一字道:“虧她視你如母,而你,堂堂萬仞天太初道尊,竟然將自己衣鉢弟子抽魂裂身,淪爲爐鼎,成就你們所謂的道……好歹毒的心腸!難道你們就不曾有過一絲愧疚!”
霍玄每句話,每個字,都如利刺扎入太上太初兩位道尊的胸口。太初道尊不自覺臉上露出愧疚之意,而太上道尊,咬着牙大聲道:“這是她的命!她與生俱來的使命!她活着,就是爲了成全我們的道,成全我們窺視那無上神人妙境!”
“放屁!”
霍玄一聲大喝。他手指太上,厲聲道:“就像你對待羅剎一般,爲了自己的道,連最心愛的女人也能狠心算計!你這種人,無情無義無德,今生今世也休想踏足神人妙境!”
“廢話少說!”
太上道尊臉上蕩起一抹戾氣,法印掐出,無數巨大光劍憑空生成,如雨點般朝霍玄攢射而去,“你自我割裂跟玄火天宮指尖的關係,無非就是想橫下心來跟我三大至高天爲敵……哼,你也太小看我三大至高天底蘊,莫說你一具陰神,就算你本尊親來,也是有死無生!”
話語間,無數巨大光劍絞殺而去。而霍玄身子輕飄飄的,向後退去,沒有半點跟對方動手的打算。
“我一具陰神,當然對你們構不成半點威脅……但是你們記着,不久之後,當我本尊來到之日,就是你萬仞天覆沒之時!”
話語聲漸行漸遠,在某一刻,霍玄的身影消失不見,只餘鏗鏘話語聲,迴盪天地,響徹峰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