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落雷過後,黑雲退散。
少了激鬥場面的不浮沸海,掀不動風浪,變回了一片死寂。
此時,剩餘的冥城修者,可以聽到清楚地聽到自己嚥下唾沫的聲音。
這就是百萬年前第一人的實力!
一道普通的落雷,居然打出了數百道落雷的雷霆萬鈞,在大上道,留下一個讓人頭皮都發麻的巨大窟窿。
他們都在心中迴盪起震撼,好比正在不浮沸海經歷滔天巨浪。
唐機元,太強了!
雖然,有了唐邑的前車之鑑,他們沒有一人敢少看唐機元的人境第一重天,但是,真正領略到何爲百萬年前的天下第一人的時候,他們還是覺得自己的目光過於短淺。
不過,無論如何,看到眼前一片灰飛煙滅的淒涼影像,他們已經感受不到牟烏的潛在危機,可以徹底鬆了一口氣。
他們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但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唐邑同時消失在衆人的眼簾裡,似乎,落雷覆蓋的位置剛好波及唐邑,唐邑應該十分不幸地遭遇到不幸。
衆人也已然斷定了唐邑絕無生還的機會。
“唐邑,唐邑~”韓楚楚哭得傷聲欲絕,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
“師父~”邢兆君悲傷之餘,把手中軟劍大膽地直指唐機元,“你這個老混蛋,連自己徒弟都下得了手,我今天就要宰了你。”
唐機元“.......”
唐機元鬱悶道:“都別鬧了,唐邑沒死!”
“你以爲我相信你,你這個老混蛋!”
邢兆君真的出劍!
唐邑元隨手就打落邢兆君的軟劍,制止了邢兆君,繼而對着大窟窿怒聲大喝道:“唐邑,你再不出來,我就用召天雷活活把你劈死!”
大窟窿裡,旋即響起了一道熟悉且幽怨的叫聲,“老頭,你還真毒啊!”
聲音過後,唐邑從大窟窿裡艱難地爬了出來,癱躺在地,擡頭望天。
黑夜的天空,少了月亮,也是繁星閃耀,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唐邑並沒有劫後餘生的興奮,可以暢快地感概着活在夜空的美好。
因爲,唐邑真的根本算不上是劫後餘生。
面對着已經勢孤力窮的牟烏,十道黑色長鞭的攻擊早已被弱化,自自然然,唐邑受到的傷害不嚴重,不足以致命;
至於唐機元的召天雷,威力遠勝於唐邑的召天雷好幾倍,對付其他人,瞬間可以達到雲消霧散的效果,不過,唐邑這些年來,被召天雷洗禮出一副異常強悍的體魄,這道雷擊,確實給唐邑帶到了巨大的痛楚,還是不足以致命。
只是,唐邑很累,從來沒有過的累。
鬼神這道炫紋幾乎抽空了身上所有體力,唐邑現在想要站起來,都要暗中儲存足夠的體力,讓雙腳不再顫抖。
“這個該死的唐機元!”
理所當然,以唐邑奸商的頭腦,自然將所有導致出這樣的因果,全都歸咎於唐機元不負責任的身上。
明明可以直接用召天雷,把牟烏一擊必殺,偏偏讓他使用這個鬼神炫紋。
唐邑心中暗暗下了決心,不敲詐一番唐機元,自己不姓唐。
“快,老赤,把我帶到唐邑身邊去。”韓楚楚看到唐邑平安無事,立即止住了哭聲,焦急地命令赤陽飛。
邢兆君比韓楚楚更快一步,瞬間跑到唐邑身前,埋頭痛哭,痛哭流涕,而且,真的是流出了鼻涕。
“郡主,你快走開,你的鼻涕沾到我身上了。”唐邑怒聲呼喊道。
“師父!師父!嗚~”邢兆君無動於衷,繼續一邊把臉在唐邑身上磨來磨去,一邊哭泣。
韓楚楚很快也被赤陽飛帶到了唐邑身前,也忍不住淚水,學着邢兆君的模樣,趴在唐邑另一邊身體哭泣起來。
韓楚楚也是痛苦流涕!
唐邑全身都是鼻涕,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唐機元也走到了唐邑身前,一臉幸災落禍的得意,心情頓然順暢了許多。
積壓百萬年有怨氣,今天得意釋放,原來是件這麼愉快的事。
輕輕咳了兩聲,唐機元再度變得正色起來,“別哭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有點重要的事有跟唐邑說。”
韓楚楚與邢兆君終於止住了哭聲,不情願地離開了唐邑的身體。
唐邑鬆了一口氣,又艱難撐起了身體,端坐起來,神色跟着唐機元一樣變得嚴肅。
能夠讓百萬年前天下第一人如此憂心,這件事,非同小可,唐邑不敢放任出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敷衍了事。
“什麼事,師父?”唐邑凝重地問道。
唐機元捋了捋下巴的長鬚,沉寂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把氣氛凝聚出一片緊張。
唐機元聲音沉重冰冷道:“剛剛那個黑袍小魔使用的小法陣,與唐俯的炫紋非常相似,可能中州唐俯裡面出了內鬼,你幫我徹查一下。”
唐邑蹙起了眉頭,卻搖頭否決了唐機元,“師父,早在一百年,中州唐俯已被滅族,已無從在中州唐俯入手,世間上,再沒有中州唐俯之人,若果簡晃這隻小魔的法陣真的是出自以前的中州唐俯,那隻能從簡晃入手,我估計,裡面應該與往生教有關。”
“原來如此!”唐機元略爲平靜地回覆道。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對於中州唐俯滅族的沒有一點意外,也透露出一切尚可在接受的範圍。
久盛必衰,中州唐俯號稱百萬年來,天下最強,這僅僅是依靠了他這一代的庇廕,傳承下來的功勞。
至於是什麼原因導致這種結果,歸根究底,就是無可避免的變弱了。
自唐機元消逝後,帶走了一樣無可替代的東西,必定是這一結果。
唐機元也不糾結,開聲叮囑道:“那麼,日後的日子,你要小心往生教,我總覺得,這個邪教有着莫大的陰謀。”
“師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剷除往生教的。”唐邑堅定道。
在公在私,往生教都已經與唐邑結下不死不休的死仇,不是往生教自取滅亡,就是唐邑暗暗發誓,將來必定親自掃蕩往生教。
“好,那我在這個時代的責任已經完成了,我也走得安心了。”
話畢,唐機元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
“師父,不會吧,你這樣就走了?能不能等我恢復了再走吧。”此時,唐邑望了望開始變得蠢蠢欲動的冥城修者,驚慌地挽留道。
一旦唐機元消失,唐俯的威懾力蕩然無存,以唐俯現在的戰力,唐邑等人,也就成爲任人宰割的命運。
唐機元不以爲然地笑說道:“放心,不是還有白家那小子嗎?”
“師父,距離半個時辰還有一小段時間,以我現在這種狀態,哪怕熬百息時間,都不可能達到的,師父,求求你,先別走。”唐邑痛苦地哀求道。
“不,你會有辦法的。”
唐機元少有地露出了一抹奸詐的笑容,話音一落,唐機元整個身體消失在空氣中,繼而化爲了一個新的炫紋。
“這是......”唐邑雙眼發光地望着這道從來沒見過的炫紋,腦袋在頃刻之間,把這道炫紋緊緊刻入其中。
“小子,這個炫紋就當作是送你的補償,別死啊!”
空氣中,又傳來了唐機元的話,聲音過後,這道炫紋跟隨着一同消失。
唐機元徹底消失在青鸞殿。
“殺!”
就在炫紋消失的一剎那,邢商秋一聲大喝,手中長劍第一時間刺入最爲靠近的一個冥城修者身上,長劍一拉,那名冥城修者的死亡,正式預示着青鸞殿之爭到達了最後階段。
他要獨得青鸞鼓,任何阻礙,都得剷除。
陳先知,任震帶同着皇室部隊,在同一時間也各自擊殺剩餘的冥城修者。
由於事情來得過於突然,冥城修者經歷了幾番死鬥後,也都筋疲力盡,反應慢了半拍,只能成爲了被動的一方,人數快速銳減。
而邢商秋有先見之明,懂得養尊處優,硬是把皇室部隊的犧牲人數在幾番死鬥之間,留下最來,基本上,現在的人數是冥城修者一大半,皇室部隊一小半。
所以,邢商秋在人數,實力都佔優的情況下,獲勝,也只是遲早的事。
“該死的,邢商秋終於要動手了,老赤,楚楚,郡主,快,我們必須快點到達高地。”唐邑焦急地命令道。
邢兆君卻淡然拍了拍胸口,保證道:“放心吧,師父,有我在,老四不敢亂來的。”
唐邑沉重地搖頭否認道:“郡主,別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你不會到現在都看不出邢商秋的意圖吧。”
邢兆君旋即陰沉下來,唐邑的話掐中了她的痛處,如同晴天霹靂。
種種跡象表明,邢商秋其中的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她不笨,只是顧及到兩者的關係,尚存着一絲希望。
但是,邢商秋已徹底露出爪牙,撕破了面具,邢兆君已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
過了片刻的沉寂,邢兆君嘆了一口氣,表情變得冷漠,她把被唐機元打落的軟劍撿了回來,握在手中,表明了決心,“師父,你說得對,是我太天真了,我們走吧。”
赤陽飛旋即扛着韓楚楚,邢兆君扶着唐邑,開始向高地邁進。
邢商秋不屑地看着逃跑的四人,慢慢從人羣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很快,兵器的碰撞聲以及悽慘的嘶叫聲截然而止,邢商秋的前路變得暢通無阻,身後還有着陳先知以及任震帶領的二十餘名皇室金甲兵。
只見,金甲兵快速越過邢商秋,迅速到達了唐邑四人身前,舉起了長槍,做好了隨時擊殺四人的準備,包括邢兆君。
邢商秋緊隨到達唐邑四人身後,得意地大笑起來,“你們逃不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