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3—1】木樓上,石村長抱着竹水煙筒抽菸,凝思。

馬浩走進。

馬浩:石村長,在家呀。

石村長:喲,馬鄉長,真不好意思,讓你找到家裡來了,我才從村委會回來,坐。

馬浩落座。

馬浩:石村長,你這個家可是不好找呀,要不是碰上一個小女孩給我們帶路,我怎麼轉,怎麼找,怕也找不到你家木樓呀。

石村長:馬鄉長說笑話,屯底寨就巴掌那麼大,你在寨口咳一聲嗽,說不定我在家裡就聽見了。那妹,給馬鄉長打油茶……

畫外音:來了。

石村長老伴隨聲走出。

石村長老伴:馬鄉長,你來了。

馬浩:聽說你油茶打得好,今天趕來品嚐品嚐。

石村長老伴:馬鄉長,你來……怕是有事吧。

石村長:打油茶去,沒事馬鄉長往家裡跑呀。

石村長老伴白了石村長一眼,着手打製油茶。

馬浩:石村長,我今天來,主要是瞭解大家對封山的看法和大山裡燒炭的事,據我所知,你兒子五根辦了一個收購點,這個收購點,可是對燒炭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呀。

石村長用竹水煙筒堵着嘴巴,似抽菸,又似思索,良久。

石村長:馬鄉長,我是這樣想的,大山裡,雖然修通了一條三級公路,但是,這條路並沒有帶動大山裡的經濟發展。炭業,必竟在大山裡發展起來了,羣衆手裡有了錢,圩場上也熱鬧起來了,要說轉型發展生態農業,我舉雙手贊成。馬鄉長,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等到生態農業產生了效益,再封山禁炭。

馬浩:石村長,燒炭大量砍伐山林,嚴重破壞環境,禁封山林,勢在必行呀。

石村長:道理上,我能理解。但是,燒炭正在勢頭上,不好制止呀。

馬浩:石村長,多做工作,要讓大家明白,停止砍伐山林,是爲了保護環境,舍下炭業,是爲了尋求更大的發展。

石村長思索,良久。

石村長:好吧,我儘量配合鄉里吧。

馬浩:石村長,你這態度不夠堅決呀。

石村長:儘量就是盡力。馬鄉長,這還不夠呀。

打油茶的聲音突然加快、加大、加重。

石村長:那妹,叫你打油茶,你在幹什麼呀,想把茶鍋打爛啊。

咚!咚!咚!三聲巨響,打油茶驟然停止。

石村長:怎麼,脾氣還真上來了。

咚!又是一聲巨響,馬鄉長站起身來。

馬浩:石村長,算了吧,油茶我改天再來喝,這次下來,我順便到別處去看看,嫂子,我走了。

石村長:馬鄉長,你第一次到我家,說什麼也要喝上一碗油茶呀。

馬浩:石村長,既然認識了你的家,油茶是肯定要喝的,下次吧。

馬浩離開石村長家。

石村長老伴氣沖沖地走出。

石村長老伴:馬鄉長要封山林,禁炭業,要破壞五根當炭老闆,還要我打油茶給他喝,呸!

石村長老伴說完走出木樓。

【 3—2】木樓下,石村長老伴撒雞食餵雞。她心裡憋着氣,雞羣成了她的出氣筒。

石村長也走下木樓,石村長老伴將食盆裡的雞食拍打幹淨,迎向石村長。

石村長老伴:你要去哪裡?

石村長:我有我的事,你下來餵雞把雞弄得咯咯叫,雞也招惹你了?

石村長老伴:我就是有氣沒地方出,我告訴你,不許你上山去阻攔燒炭。

石村長無奈表情。

石村長:你以爲我想阻攔燒炭?這不是沒辦法嘛,你沒看見,馬鄉長都到家裡來了。

石村長老伴:到家裡來又怎麼樣,到家裡來你就怕他了,這個大學生鄉長想用緊箍咒箍你,你就死人一樣讓他箍?你也不動腦筋想想,禁止砍伐山林,禁止大山裡燒炭,就是拆五根的臺,拆大山裡的臺。

石村長:連你也給我扣帽子,那我這個村長還要不要當啊。

石村長老伴:不當了更好。

石村長老伴將餵雞的食盆丟到一邊。

石村長老伴:跟你說個事。

石村長:有事快說。

石村長老伴:麻天雲要把阿鳳嫁到城裡去,那個城裡人都下來兩次了,要是阿鳳嫁到城裡去了,我們怎麼在大山裡擡頭見人,五根是個老闆,你可是個村長呀。

石村長:五根這個老闆,怕是當不長了……

石村長老伴:你咒五根呀。

石村長:不是我咒五根,上面壓下來了,怕是頂不住呀。

石村長說完欲走。

石村長老伴:哎,你給我記住了,千萬不要上山,千萬不要禁止砍伐,禁止燒炭,啊。

石村長望望老伴,然後離去。

【 3—3】收購點,五根等人裝車情景。

車裝好,汽車緩慢地從收購點開出。

石村長迎着汽車走來,目送汽車離去,然後緩慢地走向收購點,在收購點門口呆呆地站着。

八斤:村長,你來了。

八斤微笑着跟石村長打招呼。

石村長:路過這裡,順便進來看看。

八斤:順便也好,不順便也行,只要村長來收購點,就是對燒炭的大力支持。

石村長:燒炭,是爲大山裡掙了錢,但是,我不能支持你們。

石村長話音極低,似乎還有一半留在嗓子裡。

八斤:爲什麼?

八斤驚詫地衝嗓而出。

石村長:爲什麼,告示上寫得清清楚楚,爲了保護環境。

石村長說完,用惜愛不捨的眼光環顧收購點。

土生:村長,大山裡就是靠山林吃鈑,不燒炭,拿什麼來生活呀。

石村長:轉型發展生態農業,馬鄉長說了,生態農業更能出錢。

五根:就算轉型生態農業能出錢,炭業這條路也不能丟,我們國家的經濟發展政策是各顯神通,干涉大山裡燒炭,就是不執行黨的政策。

五根對着石村長說話,說完將臉偏向一方。

石村長:五根,你不要給我扣帽子,論政策,我比你懂,鄉里比你懂。

五根:不許燒炭,大山裡一年要損失多少錢,你算過這個賬嗎?山林砍了又長,這是自然循環,大山裡世世代代砍伐山林,山上的樹少了嗎?

石村長:你不要跟我說長道短,反正,燒炭一定要制止,我是村長,我不能不執行上面的決議。

石村長轉身走出收購點。

【 3—4】石村長家,老伴坐着靜候,石村長進屋。

老伴:你忙什麼去了,我等了你老半天。

石村長不語,抱起竹水煙筒抽菸。

老伴:還抽菸,飯菜都涼了。

石村長:先放着吧。

老伴:你好像在跟誰生氣。

石村長:你少管!

石村長悶悶的抽菸,良久。

石村長:封山封林,封山封林呀……(半自語)

老伴:你真的要去封山林?

石村長:誰叫我是個村長呢,我是個村長呀……

老伴:村長怎麼了,我跟你說,你不能被這個大學生鄉長用緊箍咒箍着去做傻事,要是封了山林,不能燒炭了,五根還當什麼老闆?這事,你不能給他出力。

石村長:你當我願啊,這可是決議呀!

老伴:你開口決議,閉口決議,醜話我給你拿出來先放着,你要是弄得五根當不成老闆,我就回孃家住去,不回來伺候你了。

石村長:你們都不支持我的工作,你叫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石村長說完抱起竹水煙筒狠狠地抽菸。

老伴:不叫你幫忙封山你難受,那好,你去封吧,這屋裡我也呆不下去了,以後,你自己做飯吃吧。

老伴下樓,離去。

石村長抽菸、悶坐。石大爺走進。

石大爺:村長,聽那妹說你要上山?

石村長抽菸,不語。

石大爺:燒炭這條路,不能堵呀。

石村長:石大爺,我也不想堵,可我是個村長,鄉里的決議,我不能違抗呀。

石大爺:不管怎麼說,大山裡,燒炭這條路得走。

石村長:石大爺,要是把山林燒光了怎麼辦?

石大爺:村長,你真是犯了糊塗呀,山林就像人頭上的頭髮,砍了又長,你天天剃頭,頭上的頭髮少了嗎?大山是陪伴人的,山林不會絕。

石村長:石大爺,那鄉里的決議怎麼辦?

石大爺:鄉里的決議我不管,我可告訴你了,燒炭這條路不能堵。

石大爺說完離去。

石村長抽菸、悶坐。

【 3—5 】寨子裡,村寨畫面掃描,日常生活情景。

【 3—6 】木樓上,仁花閒坐。

錘子朝仁花木樓走來。

錘子:仁花,門沒關吧?

仁花:沒關。

錘子上樓。

錘子走到仁花身邊,拿出一包瓜子。

錘子:仁花,你吃。

仁花:留着你自己吃吧。

錘子:你吃,我聞聞香就行了。

仁花接過瓜子,錘子坐下。

仁花:燒了幾窯炭,掙到錢了。

錘子:掙到了。

仁花:寨子裡貼了告示,聽說要封山?

錘子:大山哪能封得住呀,那些告示是嚇唬人的,上次,毛所長都帶人上了山,也沒怎麼樣。

仁花吃瓜子,不語。

錘子:仁花,以後,我天天買瓜子給你吃。

仁花吃瓜子,不語。

錘子挪挪凳子,靠近仁花。

錘子:仁花,說句正經話,我們……合個家吧……

仁花:錘子,你不是給我買瓜子嗎,我吃瓜子,你聞香,那都扯平了。

錘子:那是。仁花,你吃。

仁花吃瓜子,錘子一旁陪坐,良久。

仁花:你幾時上山?

錘子:明天一早就上去,這次下山,是專門來看你。

仁花:錘子,掙多了錢,帶我去興平城裡玩一次吧,去看看城市裡的高樓,去 大商場裡坐電梯。

錘子:行,仁花……

錘子欲和仁花親熱。仁花推開錘子。

仁花吃瓜子,錘子陪坐。

【 3—7 】山野掃描。山路上,石村長行走情景。

石村長走進作業區。

作業區,人們忙碌情景。

石村長看着忙碌的人羣,靜靜地站着。良久。

石村長:大家聽着……

有人回頭張望,卻沒有停止忙碌。

石村長:大家聽着……爲了配合鄉里的決議,我們要停止砍伐山林,窯見有炭的,出了炭就不要再裝窯了,窯裡沒有炭的,立即收拾東西,馬上下山……

人們不予理睬,各自忙碌。

石村長:你們聽見了沒有,啊……

人們各自忙碌,無人理睬。

石村長:禁止砍伐山林,告示都貼到寨子裡了,你們回去看看吧……

錘子:村長,誰的禁令叫誰來封,歷朝歷代,有哪一朝皇帝禁止大山裡砍伐,禁止大山裡燒炭。

石村長:封山,是爲了保護環境,也是爲了大家嘛。再說,鄉里的決議我們也要執行呀,下級服從上級,這個調子沒變嘛。

錘子:鄉里不考慮我們的利益,這算什麼上級!

石村長:誰說鄉里不考慮大山裡的利益,停止燒炭,轉型發展生態農業,就是爲了創造更大的利益嘛。

阿六:生態農業是個什麼東西,它能保證大山裡出錢嗎?

丁老四:說得對,什麼生態農業,看不見,也摸不着,這樣的路,我們不走!

石村長:你們這是誠心跟鄉里作對呀,我告訴你們,破壞了山林,破壞了環境,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錘子:村長,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們還要忙事呢,對不起了。

人們各自忙碌起來。

石村長在原地站立。俄爾,嘆氣,搖頭。

【 3—8 】鄉辦公室,馬浩工作,石村長走進。

石村長:馬鄉長。

馬浩:石村長,坐吧。

石村長落坐。

馬浩:封山的情況怎麼樣了?

石村長:馬鄉長,這山林,不好封呀。

馬浩:爲什麼,宣傳標語都貼下去了,他們爲什麼不理解封山的意義呢。

石村長:大家爲了燒炭賣錢,牴觸情緒很大,我看,這事也不好強壓呀。

馬浩:石村長,想想辦法,一定要從根本上斬斷燒炭這條路。

石村長沉思。

【 3—9 】山上,忙碌的燒炭情景。

【 3—10 】收購點,忙碌的收購情景。

【 3—11 】公路上,一輛摩托車在奔馳。

摩托車開進屯底寨。

【 3—12 】木樓上,阿鳳父親閒坐,陸老闆走進。

阿鳳父親:小陸,你來了。

阿鳳父親不冷不熱,抱着竹水煙筒自個兒抽菸。

陸老闆:你一個人在家,阿鳳呢?

阿鳳父親:阿鳳在收購點,這個不知道好醜的東西,我的話她現在半句也不聽了。

陸老闆自個兒落坐,將提袋裡的東西拿出。

陸老闆:這次下來,我給你帶了點東西。

阿鳳父親見到東西突然緊張起來。

阿鳳父親:小陸啊,你來我歡迎,可不興買東西呀,阿鳳上次沒跟你走,我心裡老是愧得慌,你就是給我買了東西,我也不敢吃呀。

陸老闆:買來了,你就吃,這是葡萄乾,這是桂元肉,都是開胃品。

阿鳳父親:阿鳳這個死丫頭,跟着五根在收購點,連家也不回,真是氣死我。

阿鳳父親又抱起竹水煙筒使勁地抽菸。

陸老闆:收購點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賣炭嘛。

阿鳳父親:這賣炭可了不得呀,有了這個收購點,大山裡燒炭越燒越紅火,堵都堵不住。

陸老闆:堵不住好呀,明天我也帶個車進來收炭,跟他競爭,我要讓五根看看,這大山裡究竟誰是老闆。

阿鳳父親:小陸啊,在大山裡,缺德事可做不得呀。

陸老闆:什麼叫缺德事,這是競爭。現在是市場經濟,哪裡沒有競爭,就是這大山裡平靜,所以沒有發展。

阿鳳父親抽菸,凝思,良久。

阿鳳父親:你把五根搞垮了也好,沒有了收購點,我看阿鳳怎麼跟他在一起。

陸老闆:你就等着吧。

陸老闆說完轉身離去。

【 3—13 】收購點,忙碌的收炭情景。

【 3—14 】公路上,一輛輕型貨車飛速行駛。(展現幾個鏡頭)

【 3—15 】 輕型汽車駛進收購點。在收購點不遠處的空地上停住。陸老闆和一位助手在空地上樹立牌子,人們紛紛過來圍觀。

圍觀者:你們也收炭?

陸老闆:收炭,我們收炭付現錢,一擔炭八十五塊。

圍觀者:八十五塊,一擔炭多出五塊錢呀。

錘子走過來。接過話頭問。

錘子:一擔炭八十五塊,當真?

陸老闆:這還有假,過秤付錢,馬上兌現。

錘子疾步走回收購點。

錘子:老四,阿六,趕快把炭挑過去,那邊一擔炭八十五塊,還付現錢。

收購點混亂情景。人們爭先恐後的挑着炭朝陸老闆的收購點走去。

陸老闆收炭情景。

收購點,五根等人尷尬地站着。

收購場,陸老闆得意的形態。

陸老闆朝五根等人走來。

陸老闆:看見了吧,我那邊一擔炭八十五塊,還付現錢,你們這個收購點沒戲唱了吧,這就是竟爭。

八斤:什麼竟爭,這是搶。

陸老闆:搶就是竟爭,竟爭市場就是搶佔市場,但是,搶佔市場是需要條件的,付高價,你們付得起嗎?

土生:你是誠心來搞垮我們的收購點,你安的什麼心?

陸老闆擺出一副傲慢姿態。

陸老闆:我沒安什麼心呀,竟爭市場可是符合黨的政策呀,違反政策的事,我可是從來不做。阿鳳,這個收購點也撐不了幾天了,不如順着這車,跟我到城裡去吧。

阿鳳:我問你,興平市這麼大,你爲什麼要跑到大山裡來搗亂?

陸老闆:搗亂?阿鳳,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來,就算我不把這個收購點搞垮,你能在這破茅棚裡幹一輩子嗎?

阿鳳:幹不幹一輩子不用你管。

陸老闆:阿鳳,我是一心一意的爲了你呀,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阿鳳: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五根:你爲了阿鳳,竟然使出這種手段來,太卑鄙了。

陸老闆:卑鄙?就算我卑鄙,那又怎麼樣?只要阿鳳不跟我去城裡,我就天天到這裡來搗亂!

畫外音傳來汽車喇叭聲。

陸老闆:我要走了,這裡我會天天來的,希望能天天跟你們見面。

陸老闆離去。

陸老闆坐進汽車駕駛室。汽車起步,緩緩地朝五根等人前面駛過,駛出收購點。

【 3—16 】茅棚邊,五根等人木然地站着。無語。

【 3—17 】火塘邊,錘子等三人喝酒情景。

錘子:這次賣炭,白白的就多了好幾十塊錢,這大山裡,燒炭也走起紅運來了。

丁老四:以前,就是做夢,使勁想,也不會想到燒炭能有今天啊。

阿六:靠山吃山,我現在才發現,這大山裡,其實就是一座金山。

錘子:也靠修好了路,要是沒有這條路,就算大山裡滿山是金子,也埋在土裡。

阿六:那是,錘子,修路那時,你沒想到有今天吧?

錘子:沒想到,要致富,修好路,現在算是明白了。

丁老四:有了這條三級公路,有這大山,有這片山林,我們喝酒,吃肉,還愁呀?

錘子:不愁。來,喝酒。

三人喝酒。

丁老四:你們說,這城裡人怎麼一下就把這炭價提高了五塊錢,五塊錢呀……

丁老四說着伸起五指,並且在話的末尾加重了語氣。

阿六:五根他們一擔炭只給八十塊,這心,是黑了點。

丁老四:幸虧來了這個城裡人,要不,我們被五根當傻子吃了,還不知道。

丁老四說完將杯子裡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錘子:五根想把我們當傻子吃,反過來,還是害了他自己。城裡人一來,哪裡還有他的生意。我們賣炭,誰給價高就賣給誰。

阿六:那是,城裡人一擔炭多給五塊錢,十擔炭多五十塊,這數字不算小。

錘子:一擔炭多五塊錢,我給仁花買瓜子,夠他吃兩天了。

丁老四:對,錘子,多給仁花買點瓜子,不怕買不動她的心。

丁老四一邊說一邊往錘子碗里加酒,錘子端起酒,碗到嘴邊卻驀然停住,似走神,似回憶,驀地,又將酒猛喝一大口。

錘子:說起仁花,我的心就癢癢的。咳……

三人喝酒情景。

【 3—18 】收購點,五根等人悶悶的坐着。

石大爺走進。

八斤:石大爺。

阿鳳:你坐吧,石大爺。

阿鳳招呼凳子,石大爺落坐,往竹水煙筒上裝煙。

石大爺:怎麼,都沒精神啊。

土生:哪裡還有精神,城裡人過來一搶,我們都沒生意了。

石大爺:我聽說了,城裡人擡高收購價格,想把你們整垮,在大山裡,沒那麼容易。

五根:生意上,公平竟爭,我不怕他。關鍵是,他並不是誠心做生意,而是有意來搗亂。

石大爺點菸慢慢地抽吸。

石大爺:這生意是大山裡的,由不得他來搗亂。阿鳳,聽說他還跟你談戀愛,這種人,你喜歡他。

阿鳳:石大爺……

石大爺:好了,今天我就守在這裡,我看誰敢把炭賣給那個城裡人。

石大爺說完抱起竹水煙筒,朝陸老闆的收購場走去。

人們挑着炭,陸續走進陸老闆的收購場,收購場的炭逐漸增多,人們各自就地等待。

拉炭的貨車駛進收購場。收購場頓時活躍,混亂,陸老闆微笑着從駕駛室出來。

陸老闆:你們不要擠,不要亂,炭,我全部收你們的,放心吧,有錢。

秩序漸好,收購開始。

石大爺:慢。

石大爺走到磅稱旁,將磅秤上的秤砣拿下,陸老闆吃驚地的望着石大爺。

陸老闆:老大爺,你這是幹什麼?

石大爺:我還問你呢,你這是幹什麼?

陸老闆:我,收炭呀。

石大爺:收炭,我看你是搗亂!

陸老闆倒抽一口涼氣,好一陣才返過神來。

陸老闆:老大爺,你怎麼這樣說話,我收炭付現錢,這是合法經營呀。

石大爺:你用不着到大山裡來說法,你以爲有錢就可以在大山裡胡來,辦不到!

陸老闆:老大爺,你怎麼越說越沒譜了,這怎麼叫胡來,這叫公平竟爭。

石大爺:公平競爭,我今天就是要問問你,什麼叫公平?那個收購點,你看見了吧,是他們先收炭?還是你先收炭?你自己說。

陸老闆:他們先收。

石大爺:你見他們生意好了,耍手段,擡高價格,這是搶,你知道嗎,大山裡是絕對不允許搶生意的。

陸老闆:老大爺,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還在唱大山裡的老調。我告訴你,現在是市場經濟,市場經濟,就必然形成市場竟爭,有竟爭,社會纔能有進步,纔能有發展,你懂不懂。

石大爺:年青人,你才吃了幾斤鹽,敢進大山裡來跟大爺擺譜,我告訴你,今天這炭你收不成,開車回去吧。

陸老闆:老大爺,你怎麼蠻不講理呀。

石大爺:大山裡,就這個理。

石大爺轉向賣炭的山民。

石大爺:你們都聽着,我們都是大山裡的人,大山裡以禮相待,有理在先。你們在五根那裡賣炭,現在又跑到這裡來賣,這是什麼理呀?今天有我在,誰也不許把炭賣在這裡!

石大爺說完,抱起竹水煙筒抽起煙來。

人們逐漸挑炭朝收購點走去。

【 3—19 】石村長家。石村長悶着抽菸。老伴邊忙事邊嘮叨。

老伴:你是村長,又是五根阿爸,城裡人下來搶生意,也不見你去管管,虧得有石大爺。

石村長:你別提五根那個收購點,就是有了那個收購點,燒炭才那麼紅火,禁都禁不住。

老伴:五根掙錢,你不高興?

石村長:五根掙錢,我當然高興,可是,鄉里的決議怎麼辦?給我炒點黃豆,我回來要喝酒。

老伴:你要去哪裡?

石村長:我去收購點。

老伴:我說你呀,當去的時候不去。

石村長走出。

【 3—20 】收購點,收炭情景。

石村長走進收購點,在收購點走走看看,似有惜別之感。

八斤:村長,你來了。

石村長沒有理會八斤的問候,阿鳳給石村長遞上一張竹凳,石村長也沒有坐,收炭畢,五根等人休閒。

土生:村長,越是封山,燒炭越是紅火了。

石村長不語,石村長分別朝五根等人望了一眼,然後將眼光移向別處,良久。

石村長:從明天開始,停止收炭。

石村長似對五根等人說話,又似對上天訴說。

五根等人懵了,定定的望着石村長。

五根:爲什麼撤消收購點,那不行。

石村長:五根,我是村長,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石村長像問五根,又像責問自己。

五根:村長就可以說什麼算什麼了,這事,得大家說了算。

石村長:封山,是鄉里的決定,你不好好配合鄉里,掏什麼亂。

石村長想強硬,但底氣明顯不足。

五根:大夥燒炭,我收炭,這算什麼搗亂?你要撤消這個收購點,爲什麼?收購 點撤了,大山裡燒出來的炭怎麼辦?你這不是損大山裡的利益,坑大夥嗎?五根的連珠炮發問,終於把石村長急火了。

石村長:就是有了這個收購點,所以封山才封不住,這個收購點,是禁封山林的擋路巨石。

五根:你怎麼說都行,反正,只要大山裡還在燒炭,這個收購點就不能撤!

五根越說越激動,競然情不自禁的走向石村長。

石村長:你……你是這樣對待你阿爸嗎?我是村長,你應該支持我的工作。

五根:你是村長,就應該爲大山裡的經濟着想。炭業,是大山裡的經濟,阿爸,大山裡必竟在炭業上看到了錢呀。

石村長:封山,是鄉里的決定,不管怎麼說都要執行。這個收購點,一定要撤消!

石村長說完走出收購點。

【 3—21 】石村長家,石村長大口喝酒。

老伴:你這樣喝酒,在跟誰鬥氣呀。

石村長:你別管。

老伴:我不管,你喝吧,等你把大山裡的人都得罪了,我看你怎麼當村長。

石村長悶着喝酒。老伴望着石村長,一臉的失望與憂傷。

老伴:你叫我炒黃豆給你喝酒,你這是喝酒呀。

石村長:你也不支持我,行啊,沒有一個人支持我。

石村長又大口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