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左手提起,從左肩膀後面一摸,抽出弓,右邊的箭搭在弓的弦上面,斜向下對準一拉。
“攝影那邊,給個縱搖鏡頭。”孟導從傳呼機中喊道。
鏡頭從下往上,緩緩移動,給了一個縱搖鏡頭。
他正準備射出,“cut”的聲音傳入耳中。
“咔,攝像頭移動速度有點快。”孟導在傳呼機中喊道:“攝影師那邊注意一下,你的鏡頭先是慢慢的往上移動,到了演員的上半身,再更慢的移動,注意了,停頓的不要太生硬了,要自然一些。”
由於攝影師的失誤,這條戲又得從來。
在實際的劇組中,這種現象算是屢見不鮮,並不是只有因爲演員演得不好纔會喊“cut”。燈光師給的“吃光”不夠,化妝師需要補妝,龍套演員走位不對,劇組穿幫,攝影師的鏡頭有問題......
這些種種問題,都會被喊“cut”,只不過演員的演技、情緒表達不好,是最常被喊“cut”的,所以,人們往往就會以爲只要演員演得好,就能一鏡過。
這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合理的。
“第三場,第五鏡,第二次,Action!”
場記板清脆的打響。
這次的鏡頭沒有絲毫問題。
“對,就這樣,準備射箭。”副導演喊道!
“道具組那邊,準備好道具。”
江心拉了一個滿弓,雙腳狠狠的夾住馬的兩邊,現在這匹馬少說在山坡上也停留了有三四分鐘。
疲憊的程度就快要達到前一匹馬的程度。
葉飛羽也希望這條戲能夠趕快拍完,避免出現上一次的意外,就在江心弓箭拉滿的那一刻,他轉過身子,“劉指導,演員還能堅持多久。”
“已經到極限了,我建議咋們可以再分鏡頭拍攝,不要一次性拍完。”
鏡頭相當於鏡次,比如江心的這條戲,可以用一個鏡頭拍攝完成,也可以將一個鏡頭再分爲兩半。
一般危險性比較大的戲,分的鏡頭也就比較細緻。後期再將兩個鏡頭進行銜接就可以。
“江老師,要不您先休息一下,等會再拍。”副導演喊道。
話音未落,忽然一下,一聲嘶鳴,馬的雙蹄躍在空中。
葉飛羽心頭大驚,身子一抖,正準備在江心後方托住,卻沒想到江心雙腿由於牢牢夾住馬的兩邊,竟然沒有和第一次一樣掉下來。
並且這種姿勢在鏡頭下,顯得極“帥”!
孟導也在傳呼機中止不住的驚訝,“非常好,非常好,就這樣。”
“嗖——”
箭羽的聲音劃過空氣,呼嘯而過,只聽到一聲響,江心後方的攝像頭立馬調整焦距,鏡頭視線誇過江心,在他的角度上對準箭羽拍攝。
可能有些劇組會選擇不拍攝箭羽,後期通過特效,做一個箭羽從遠處飛過來的鏡頭。
低等的影視拍道具,中等的影視拍劇情,高等的影視拍人物。
這就如同金老先生所寫的小說一樣,從人物角度出發,帶動劇情,而不是從劇情角度出來,控制人物。
劇組正是沿用了這種手法,從林平之的角度出發,看箭羽。
最後一鏡是箭叉在獵物的身上,爲了保護動物,劇組用了假的道具,讓化妝師在道具上抹了一些血。
只是簡單一拍,最後一鏡完成。
“咔,這條過,非常好。”孟導從傳呼機中發出聲音。
武行立馬跑到江心身邊,幾個武行將江心從馬背上接了下來,本來江心可以自己再騎馬走下山坡,但是考慮到人家都已經伸出手了,自己如果不下去,是否會有些駁別人的面子。
自己在橫店的時候,當羣演受盡了別人的冷眼,現在自己當主角了,就更應該考慮到他人的感受。
因此,江心在武行的攙扶下,從馬上下來。
葉飛羽走了過來,胳膊搭在江心的肩膀上,“江老師,這一場就算是過了,你先休息十分鐘,咱們等會再拍第二場。”
“行!”江心答應一聲走下了山坡。
他本以爲,林淑依會在山坡下等他,可是萬萬沒想到,林淑依沒有陸小晴那麼活躍與開朗,反而是一種溫柔與內斂。
所以,林淑依剛纔當着衆人的面抱住了江心,現在已經不知道害羞的躲到哪裡去了。
等待他的確實另一個人——何語珊。
江心走下山坡,何語珊迎來。
江心率先開口道:“何老師,您剛纔沒事吧?”
何語珊兩隻手相牽背在身後,輕微閉眼,搖了搖頭,眼前輕靈的些許髮絲飄蕩,“江心,你呢,我看你剛纔好像摔的也不輕。”
“我沒事,以前當武替都摔打慣了,這點不算什麼。”江心笑着回答道。
“沒事就好。”何語珊問道:“江心,我們可以坐下說嗎?”
兩人沒有選擇坐在演員休息處,反而是坐在了江心撞上的那棵大樹下。
“其實,我在下面等你,是專門想對你說一聲‘謝謝’。”何語珊說道。
江心原以爲何語珊很難說話,或者說是很難交流,誰又能想到,眼前的何語珊竟然也有向人道歉的時候,不免心中對何語珊多了幾分好感。
江心笑道:“這有什麼?不是舉手之勞嗎?”
“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可不是。”何語珊正色道。
江心故意客氣道:“何老師,您不必這麼客氣,以後我們還有很多合作的時間。只是我以前做武行的時候,騎過很多次馬,所以幫您真的沒有廢多大力氣。”
何語珊望着天空,感嘆了一句,“陌生人都認爲是舉手之勞,自己信任的人卻熟視無睹,人啊,就是這樣。”
“你是說?”江心眉頭一鎖,暗想:“萬一何語珊所說的人不是衡溫韋怎麼辦?再加上何語珊和衡溫韋看不透的關係,自己說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換做以前的江心,肯定會說出來,但是經歷了一次副導演事件,讓他懂得了一個道理——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也許你永遠都看不透他。
於是,江心只是說出了“你是說”三個字,後面的話一個字都沒有說。
何語珊點了點頭,“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