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少,張家那個老頭真想對你動手?”
宣平坊內,趙遜和姜明倫已經聽說過了李無常所說的一切。
“殺氣十足!跟當日的聶甲一樣,我能感覺得到。”李無常點點頭,接着道:“所以從現在起,我要將你們帶在身邊,以防萬一,我怕我自己一衝動,就和他們鬧起來。”
“愣少,你是否想和張家攤牌?”趙遜問道。
這種時候攤牌未必是個好選擇。
李無常沉默,好半晌之後,嘆道:“我也不知道……遜哥兒、明倫,我信你們,若你們站在我的立場,你們會怎麼辦?”
今日在張府,李無常稍微有些衝動,張肅豈是好惹的。
姜明倫認真道:“愣少,你隨心吧,我和遜哥兒絕對支持你!”
趙遜點點頭。
“好!”李無常淡淡道,神色透出一絲冷酷,旋即又平靜下來。
第二天上午,李府。
張家老夫人已經來李府了,現在正在張氏的房間裡歇着,張氏、張尚書夫人還有李無暇都在一旁伺候。
客廳里人很多。
老一輩,李冀和張肅。
中一輩,李令武、張修、李護三兄弟。
小一輩,李無鋒李無悔兄弟,張彥邦張彥博兄弟。
葉管家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去宣平坊告訴了李無常,說今天上午治病,到此時李無常卻還沒到,大家都在等他。
“他李無常好好的李府不住,爲什麼住到外面去了?這麼多長輩等他一個小輩,這像話嗎?”張肅見時候不早了,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
“四少爺昨晚去找朋友喝酒了,所以沒有回來。”一旁的葉管家解釋了一句。
“找朋友喝酒有幫張家老夫人治病重要嗎?不像話!”李冀馬上喝道。
葉管家退在一邊,這種事情輪不到他多嘴。
李令武呵呵一笑,道:“那小子是個坐不住的主,冀叔見諒。”
李冀當然知道李無常是啥角色,當初韓大傻和李二愣的組合可是東市名人,東市每天都會有他們的身影。
又等了一陣子,李無常終於來了,旁邊跟着精神抖擻的趙遜和姜明倫。
“父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喊我回府,我當時還在夢中呢,這不剛醒我就來了……喲,人挺多啊。”李無常眼睛迷離,彷彿沒睡醒。
接着隨便打了一圈招呼,然後尋了個位置,直接坐下,還招呼姜明倫和趙遜一起坐,樣子頗爲囂張。
姜明倫和趙遜則悠閒地喝着熱茶,一點也沒有緊張的神色。
李冀張肅等老一輩看到李無常這個樣子,心裡就冒出一陣火來。
這是什麼態度?
李無鋒和張彥邦都沒有坐下,李無常這小子就這麼大咧咧的坐下?
而且,還招呼他那兩個隨從坐下?
“沒規矩,讓你坐了嗎?”李冀喝道。
“冀叔公,我作爲大夫爲什麼不能坐?我剛睡醒,要坐下緩緩神呀,否則我的心情……會很不好。”李無常隨口說了一句。
心情不好?
李無常一句話把李冀等人就給噎住了,皆想起了李無常那句治病看心情的口號。
“令武,你好好管管!”李冀直接看向李令武。
“無常,好好說話!”李令武喝斥了一句,接着看向李冀,道:“冀叔,看在這小子剛睡醒的份上,就讓他坐着說話吧。”
“李無常當然可以坐着說話。”張肅淡淡說了一句,接着指着李無常身邊的趙姜二人,冷冷道:“只是,這兩位是誰?爲何也如此大膽?”
“張前輩切莫誤會,這兩位可不是什麼外人,是我重金聘請的保鏢,專門負責我的安全,我怕有哪個老匹夫給我來一手陰的。”李無常不軟不硬頂了一句。
“小輩狂妄!”張肅大怒。
李冀和其他幾位張家長老也皺起眉頭,冷冷盯着李無常。
他們當然都聽得出李無常的言下之意是暗指張肅會來陰的。
“無常!”李令武大喝一聲。
這樣下去,又得弄糟。
“好好好,我閉嘴!”李無常回了一句之後,接着小聲嘀咕着:“真是奇怪,找兩個保鏢也有錯嗎?”
而姜明倫和趙遜異常淡定。
李無鋒暗自捏了一把汗。
看着李冀和張肅的臉色越來越沉,張修趕緊道:“好了,無常,今天總可以看病了吧?”
“隨時都可以……不過,張尚書,我父親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治病的條件?”李無常看着張修,認真問道。
“老夫人已經在李府了,也絕對不會對你使臉色了。”張修回答。
“嗯!”李無常點了點頭,又道:“好像還有一個條件吧?”
“這……”張修看着張肅。
“小輩,你是要我向你道歉,並且保證往後不再找你麻煩是嗎?”張肅狠狠盯着李無常,想要給他施加壓力。
“前輩可以不道歉,也可以不做保證!我無所謂,正好回去繼續睡覺。”李無常並沒有被嚇住,繼續喝着熱茶。
“年輕人不要如此不知輕重,長輩向你道歉,你受的起嗎?”李冀開口。
“這個不勞冀叔公費心……我只知道我昨天被嚇得不輕,而且非常擔心今後有人給我來一手陰的。”李無常淡淡回了一句。
張肅面色變得陰冷,正要開口訓斥。
張修插口道:“好了無常,昨天你張前輩是和你鬧着玩的,更不會找你的麻煩。”
李無常聳聳肩,看向李令武,道:“父親,我昨天說過,那三個條件是必須條件,概不還價,若非要打個折扣不可,我也沒什麼辦法。也好,等下我也隨便打點折扣,少施兩針,開藥的時候少開幾味藥就是的了。”
衆人臉色大變,李無常這小子真是鐵腦袋,堅決要張肅道歉。
“令武,你看看你的好兒子!”李冀喝道。
張肅眼睛冒火,上下打量着李無常,好像隨時會出手。
“無常,差不多就行了,沒人會找你的麻煩!”李令武不得不開口。
“是,父親!我這就去準備。”李無常立馬站起來,樣子無比恭敬。
說罷就出了客廳,治病的傢伙式都在彩雲居呢。
趙遜和姜明倫起身跟隨。
“還好令武今天也在,否則我怕那小子定會又搞出什麼花招。”張修嘆了一口氣,接着又道:“令武啊,你家四小子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我看咱兩家,除了你之外,所以人都指不動他。”
這是有目共睹的,李無常連李冀和張肅都敢頂撞,李令武一發話,他馬上就老實了。
李冀盯着李令武,道:“令武,你這個四兒子必須好好管管,眼睛長在天上不說,對長輩也沒有一絲的尊敬,你若沒空,就交給我。”
一旁的李青心中一震,他少時就被李冀狠狠教訓過很多回。
若李無常落在李冀手上,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這麼想着,李青插口道:“冀叔,無常在馮翊當差,我看……”
李冀馬上打斷,暴喝道:“沒問你。”
李青只好退下,神色有些不忿,李中嶽連忙拉住他。
李護打着圓場道:“冀叔,青弟也是擔心那樣不方便,您就別生氣了。”
沉默了半晌,李令武嘆了一口氣,道:“冀叔別生氣,無常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沒有親孃了,我以往也沒怎麼好好教導他,是我虧欠了他,其實那孩子不錯的,只是有時候有時候不是很識禮數罷了。”
李令武說完之後,就陷入了沉思。
他發現這麼多年以來,花在李無常身上的心思太少了,遠不及李無鋒的百分之一。
可是仔細想想,他發現李無常真的很不錯。
爲人低調,做事踏實,那個二愣子莊他一直都有關注,莊子從一個苦哈哈的兵莊變成馮翊西南部的中心,輝煌無比,李無常功不可沒。
剿滅了那麼多土匪,李無常從來就沒有領過功勞。
兩次馮翊城大戰,李無常都有默默支援,甚至爲了解救周家祖孫帶人和聶甲那等狂徒火拼,受了嚴重的內傷,好幾個月才復原。
馮翊那個地方,很多勳貴子弟都去過,可是就數李無常乾的最爲漂亮,風生水起,就連唐之風老大人都說過李無常的好話。
這次爲了張家老夫人的病,李無常是有推諉之心的,李令武一直沒有逼迫他,也不想逼迫他。
可是,誰知道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呢?
李冀見李令武這麼說了,所以就輕輕點點頭,不再開口。
張肅卻不肯罷休,此時陰森森道:“令武,那小子雖然沒有親孃,但據我所知,我侄女作爲他的大娘,一直都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現在要他幹那麼點事情,他就推三阻四的,其居心可見一斑。我看他不僅眼睛長在天上,而且是個白眼狼。”
李令武臉色一沉,正要說話。
外面傳來一句暴喝:“老匹夫,你說誰是白眼狼?”
李無常匆匆從彩雲居拿來了一副金針,還將專制的藥爐子帶上了,剛回到東院客廳外面,就聽見張肅大放厥詞,頓時就不能忍了,一聲老匹夫就脫口而出。
張肅聽到“老匹夫”這等稱呼,怒火飆升,馬上站起來衝出客廳,氣勢洶洶。
衆人心知不妙,立馬跟上。
李無常將藥爐子放下,冷冷盯着張肅。
張肅喝道:“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你這個狂妄無知的小輩。”
說罷,雙掌聚氣,準備狠狠給李無常一擊。
“鏘!”
“鏘!”
趙遜和姜明倫同時拔出了武器,站在李無常左右,狠狠盯着張肅。
李令武等人見到這等劍拔弩張的場面,臉色皆大變。
“教訓我?你他孃的以爲你是誰啊?有種你就來。”李無常狠狠道。
“好膽!”張肅這就要衝上來。
呼!
影子一閃,李令武連忙躍到兩方的中間,喝道:“幹什麼?都給我停手!”
李冀也來到中間,冷冷盯着李無常。
風波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