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哀嚎聲不斷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大家都低着頭,屏息凝神,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步入莊玉兒的後塵。
只見那玉兒剛剛還嫩花花一朵,經過這一頓棍棒的摧殘後,此刻已是香消玉殞,氣若游絲,嘴角邊殘留的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她趴在木板上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漸漸移到皇后的臉上,那眼神中透着嘲諷輕蔑和怨恨:皇后,你給我記住,只要你今天打不死我莊玉兒,來日我一定會還給你加註在我身上百倍千倍的痛!
她咬牙切齒的想着,在心裡暗暗恨着,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當即昏了過去。
“娘娘,她暈過去了,還打不打?”
“暫且給她留條賤命吧,只要她通過此事能長點記性就好,你們也都給我記住了,這宮中的規矩數不勝數,這裡是皇上的猴宮,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更不是你們爲所欲爲的場所,你們一定要好好跟着婉欣姑姑多多學習這宮中的禮儀,處處留心,更要謹言慎行,誰如果想圖謀不軌,挑戰宮規,就是莊玉兒今天的下場,都聽明白了沒有?”
“奴婢謹遵娘娘教誨。”衆人忙異口同聲的回答。
皇后長出了一口氣,望着那些女子各個爲首是瞻的樣子,她心中頓時覺得舒暢開來。沒錯,她纔是這後宮的主人,誰如果膽敢造次,試圖挑戰她的至高無上的權利,那就無異於在找死。
想那莊玉兒本是千金之軀,自小到大也是嬌生慣養慣了的,本想着進宮來能奔一個好前程,誰曾想竟有今日之禍。她哪裡受過這等懲罰,所以,一頓板子下來後,當晚她的病情便又加重了幾分,一度咳血不止。
大家都知道她在後宮是個不得恩寵的小主,如今又病重,說不定馬上就會死掉,如此一來,就連她房內的兩個使喚丫頭都懶的理她了。
莊玉兒慢慢甦醒過來,她忍痛喊了幾聲,仍不見兩個侍婢進屋。沒辦法,她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努力將自己的身體放平,這樣自己會覺得舒服一些。只是現在,她心中火燒火燎一般,嘴裡也渴的厲害。
“春紅,春紅,幫我倒杯水來。”莊玉兒有氣無力的喊着,可是一連喊了好幾遍,竟還是無人應答,可是,她卻分明聽到堂外依稀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漸漸傳入自己的耳中。
“合該咱倆走黴運,本想跟着個有前途的主子,將來也好榮光榮光,這下可好,不但沒盼來好日子,倒黴的事倒全都讓咱倆遇上了。”這是侍婢春花的聲音。
“誰說不是啊,唉,你說,屋裡那位,我看能不能活過今晚都難說,她一蹬腿一了百了,咱們姐妹二人以後可怎麼辦?後宮之中死過主子的奴婢是最不招人待見的。”莊玉兒聽到說這話的人乃是春紅。
“就是就是,咱倆啊,這回可就全毀在她身上了,不行,得趕快想想辦法,萬一今晚她要真的熬不過去了,咱倆以後可怎麼辦?還怎麼在這宮裡立足?”
……
難聽的話語一陣陣傳入莊玉兒的耳朵裡,本就受傷的
身體,加上此刻又聽了這些不堪入耳的話,她終於忍不住又是一陣猛咳。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死去,我一定要堅強起來,我一定要將病治好,決不能讓那些狗奴才都看不起我,要堅強,要堅強……”
莊玉兒緊閉着雙眼,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強忍身體和心中的痛,摸索着將旁邊的一個瓷碗碰落在地上。
這時,春紅和春花二人聽到動靜,還以爲是她們的小主不行了,連忙進了屋裡,誰知進來後,見那莊玉兒正睜着一雙空洞無神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她二人。
“你、沒事吧?”二人上前觀察了莊玉兒一番,試探的問道。
“麻煩你們去幫我請太醫,或者去叫張公公過來一趟,我求求你們了。”莊玉兒有氣無力的說道。
“哼,你說的倒是挺輕鬆的,那太醫院的人豈是我們想請就能請的來的?你以爲你是誰啊?那張公公整日陪伴在皇上身邊,日理萬機,此刻哪裡有時間來看望你啊,我看,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春紅說的沒錯,人的命,天註定,你現在啊,就祈禱老天爺保佑你吧。”她們二人一唱一和的說道。
聽了她們的話,莊玉兒氣的恨不得將一口銀牙咬碎,這兩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倘若有朝一日自己病體痊癒,一定會讓她們好看。
莊玉兒只不做聲,她緩緩將手上戴着的一隻玉鐲從手腕上摘下,又將一副金鑲玉的耳環除下來,捧在手中,顫顫巍巍的遞給她二人道:“這些,都是我祖上傳下來的無價之寶,因着這次進宮我父親這才交給我的,現在,我將這些東西送給二位妹妹,只求二位妹妹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幫我這個忙,他日我一定會重重酬謝兩位妹妹。”
春紅和春花二人面面相覷,最後,春紅伸過手來將那些東西一把奪了過去。
“那好吧,我們試試看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人家不來,可不干我們姐妹的事情。”
“好好,我謝謝你們了,謝謝了。”
有了物質的誘惑,春紅和春花二人即使有再多的不情願,此時也只有硬着頭皮去試一試了。
當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們聽說只是個不受待見的小主因不守宮規而受了皇后責罰,竟無人願意前去爲她醫病。春紅和春花二人一商量,只好抱着試試的態度,來到上林苑等待張公公。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在二人牢騷滿腹之時,只聽“咳咳”的聲音從後邊漸漸傳來,二人忙張望去,果然是張文遠張公公。
“你們兩個奴才是那個屋裡的?不好好侍奉主子,跑到這裡嘰嘰喳喳叫喚什麼?莫不是又在亂嚼什麼舌根不成?”
“公公冤枉奴婢了,今日我們姐妹二人在此是專候公公您來的,請公公明察。”
“哦?找我?找我有什麼事嗎?”張文遠一聽這話倒覺得很奇怪。
“不瞞公公說,我們是莊玉兒小主屋裡的侍婢,只因白日裡小主因言行冒犯了皇后娘娘,被皇后娘娘杖刑,小
主的性命此刻已危在旦夕,我二人不知該如何是好,這纔來這裡求公公。”
“哦?竟有此等事?”張文遠聞言不禁大吃一驚,自己白日裡一整天都在陪伴皇上,並不知道這件事情,那莊玉兒可是自己千挑萬選出來準備進獻給皇上的,萬一出了什麼差池,那先前的功夫可不就白費了嗎?
想到這裡,他連忙說道:“你們也真是的,怎麼不早點來稟報?再說了,出了這樣的事情,爲什麼不去請太醫?”
“我們請過了,可人輕言微,小主又是因得罪皇后才被治罪,太醫院的人都不願去醫治……”春紅和春花二人緊緊跟隨張文遠的步子急匆匆的朝太醫院的方向而去。
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辰,莊玉兒漸漸從昏迷中再次醒來,她慢慢睜開眼睛,搖曳的燭光中,幾張漸漸湊近的臉龐在視線中變得越來越清晰。
“公公,公公,小主醒來了。”
這時,張文遠來到牀前,莊玉兒見到他,彷彿見到了親人一般,眼淚止不住撲簌簌一個勁的往下流。
“公公,我……”
“不要說了,幸虧我來的及時,你的這條小命今個兒算是保住了,以後多長教訓吧,這皇宮可不比在自己家裡,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你度過危險了,我也就放心了,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我明天跟婉欣說一聲,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好好養病,等病好了,你的好日子自然也就到了。”
“多謝公公,公公對玉兒的大恩大德,玉兒永世難忘,以後,玉兒還要勞煩公公多多提攜。”莊玉兒感動的淚流滿面。
“唉——,你這話實在折殺老夫了,應該是公公我日後還要仰仗姑娘您纔是。從我看見姑娘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姑娘前途不可限量,請相信老奴的眼力。好了,時間不早了,老夫也該回去了,姑娘保重,老夫這就告辭了。”
“有勞公公了,公公慢走。春紅春花,去送公公一程。”莊玉兒氣喘噓噓的說道。
夜色已漸濃,黑暗悄無聲息的漸漸襲來,不聲不響將羣山團團包裹住。重重疊疊的山巒和斑斑駁駁的樹影交相輝映,襯托出一片寧靜而祥和的夜色。擡頭向上望去,只有半山腰處有一處燈火依稀在影影綽綽,同時也給整座山陡增了一些生氣。
此時,佛前殿堂上,依舊是一襲白衣,正單手合掌盤膝而坐,她的另一隻手中不停的捻動着一串佛珠,口中唸唸有詞。
忽然,只聽嘩啦一聲響動,那佛珠竟散落開來,滾落的滿地都是。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師傅,弟子一心向佛,已經苦心修行這麼多年,可爲何心中還是會有一些事情難以割捨的下?請您告訴弟子究竟怎樣才能徹底擺脫苦海。”嵐禎閉了眼,虔誠的向佛祖求教。
當她睜開眼,眼望佛像,只見佛祖依舊只是眯了眼笑望着自己,不言也不語。
“難道竟真的是弟子凡塵未了,終究難以入我佛門嗎?請佛祖給弟子明示。”嵐禎朝佛像磕頭請示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