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與禎兒兩人相視一笑,十指相扣的瞬間,天正藍,風正輕,而他們,情正蜜,意正濃。
此時,上官宏也已經被士兵們攙扶着送到了山中,在感嘆山中景色壯麗的同時,他這才明白了爲何自己這麼多年苦苦尋找禎兒卻又始終無法找到的原因,原來侄女竟然有了這麼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去處難怪自己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在傾訴了自己失散後的經歷及種種相思之苦後,上官宏識趣的跑去外面,拉着小尼姑慧雲帶他去四處欣賞風景了,此刻,屋裡便只剩下了慕容垂與嵐禎兩個人。
“禎兒,當年那些事……”
“當年的事我都忘記了,我的記憶只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嵐禎閉了眼,依偎在慕容垂的懷中,這麼多年,她一直生活在無休無止的仇恨之中,仇恨讓她矇蔽了雙眼,迷失了心性,而生命中那些最應該值得鐫刻在心底的美麗都已經被自己忽略了,她覺得好累,好疲憊。而此刻,依偎在慕容垂的懷裡,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她才覺得自己彷彿又找回來曾經失落了的幸福,而這種幸福的感覺又是如此真實。也許,慕容垂說的是對的,既然忘不掉彼此,那又何苦強求自己?不如開開心心的依了自己的心性活下去。
“禎兒,答應我,從此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沒有你的日子,我找不到生活中任何的樂趣,更不知道自己究竟爲什麼要活着,每天生活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我的世界完全是一片昏暗,之所以還要這麼艱難的走下去,就是因爲我堅信,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讓你原諒我,接受我,沒想到這一天竟真的被我等來,禎兒,我好高興,好高興。”慕容垂在嵐禎耳畔低聲說道,他下意識裡不由自主的將禎兒擁的更緊,而嵐禎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此時的慕容垂身體的某個部位已經起了反應。
嵐禎的臉已經漲的通紅,胸口也在不停的劇烈起伏着,她已經有些不能自已,嬌、喘吁吁,可是,她告訴自己決不能就這麼任事態繼續發展下去,迷失在強烈誘惑中的最後一絲理智使她在最後一刻突然掙脫了慕容垂的懷抱。
“禎兒……,你難道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慕容垂痛苦不堪的說道,本來已經上涌的血液突然在那一瞬間被冷凝了下來,他無比痛苦的仰面躺倒在牀上。
“沒有,我、我只是,我只是覺得不公平!”情急之下,嵐禎的臉臊的更紅,也更迷人。
慕容垂一骨碌坐起來,歪着頭,好奇的盯着嵐禎看去,眼神中充滿了探究。
嵐禎嚥了咽吐沫,不情願的說道:“憑什麼你做了皇上就要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那你爲何還要納那些妃子?只怕是每日裡美人在側,早已經忘記了我這個舊人。”嵐禎氣鼓鼓的說道。
慕容垂依舊歪着頭直鉤鉤的望着嵐禎,只是眼中的笑意變得更濃。
“喂!你笑什麼?是不是說到你心坎裡去了,這下無言以對了吧?”嵐禎不依不饒的問道。
“我在笑我的禎兒居然也會吃醋,而且還是老壇陳釀,哎呦呦,我說這屋子裡怎麼這麼酸呢,原來屋裡有一匹大醋缸,不過,我好開心,非常開心。”
“休要油嘴滑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過來。”
慕容垂伸手拉過嵐禎,附在她的耳畔,彷彿無比深情的說道:“如果你能趕快給朕生個一男半女,從此後,後宮三千,朕只取你這一瓢飲,如何?”
“好啊,你敢調戲我,看我不打爛你的嘴,正好新帳舊賬一起算……”
“哎呦,哎呦……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暴打皇上,難道我這個皇上在你眼裡如此不堪?”
“皇上又怎麼了?在我上官嵐禎的眼裡,你就是一個潑皮破落戶,少拿你那個官帽子來壓制人……”
“冤枉……姑娘饒命……”
“不饒,就要打就要打……”
……
不知什麼時候,窗外的月亮已經不知不覺的高高掛在了天際,星星也在一刻不停調皮的眨着眼睛,四周圍一片寂靜,唯獨西廂房內不時傳來一陣陣歡笑聲嬉鬧聲,溫暖的燈火驅逐了黑夜的寂寞,同時也點燃了暗夜裡的激情。
那個夜晚,註定是曼妙多姿的。
快樂的時光總是太匆匆,一晃兩個多月的時光劃過,慕容垂在山中已是樂不思蜀,儼然已經忘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而隨着日子的一天天過去,嵐禎的臉上卻漸漸浮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
“禎兒,快看,這些可都是我今天的成績呢,今早我就對佛祖說,佛祖老爺啊,我們家禎兒實在是太瘦了,這樣怎麼能行,以後啊,我每天都會在您老面前焚一炷香,希望佛祖老爺能保佑我每天都能獲得大豐收,讓我們家禎兒趕快吃的胖起來,這樣才能生下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出來,結果你猜如何?嘿嘿,我果真就打到了這麼多的野味來,看來,這佛祖老爺子還是蠻講信用的……”
此時,慕容垂正穿着一身粗製布衣,一步三晃的從山上下來,在他肩膀扛着的木棒上掛着剛打來的山雞、野兔,甚至還有一隻小麋鹿。他將這些野味放到地上,用寬大的袖口擦拭着額頭的汗珠,兩隻眼睛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只是那眼神中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凌厲,有的只是如孩童一般的幼稚。
慕容垂自顧自的正說着,突然不經意間,這才發現禎兒正獨自一人坐在臺階上,只見她雙手托腮,癡癡的想着心事,彷彿根本沒有聽到自己剛纔說的那些話一般。
“禎兒,怎麼了?爲何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慕容垂急忙上前,急切的詢問道,忽然他眼珠一轉,頓時臉上又寫滿了笑容:“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我那臭兒子不乖了,又在娘肚裡鬧騰,攪得你心情煩悶了是吧?別急,等他出來了,我這個當爹的得好好管教管教他,我都捨不得碰他娘一個手指頭,他小子怎麼老是惹娘生氣……”
慕容垂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爲他分明看到嵐禎眼裡有晶瑩的液體正順着腮邊流下來,嵐禎趴在他的肩頭不停的抽噎起來。
“傻鳥兒,孩子在肚裡纔剛剛兩個月,他又怎麼會氣我。”
“禎兒,不哭不哭,哭成一個大花臉就不漂亮了,”慕容垂邊說着邊幫嵐禎擦拭了臉上的淚水。可越是這樣,嵐禎的眼淚更似泄了閘門的洪水滔滔不絕起來,簡直都要將慕容垂的一顆心揉碎了。
“禎兒,告訴我究竟怎麼了?”
“山下……”嵐禎依舊不停的抽噎。
慕容垂緩緩站起身來,他上前緊走幾步,朝着山下望去,只見太子殿下此刻正跪在臺階上,身後跟着滿朝文武大臣,再身後則是黑壓壓一羣士兵。
“父皇,請隨兒臣回去吧,大燕國的子民離不開您。”
“皇上,請回吧。”
“皇上,您若不肯回去,老臣今天就不起來了。”
“皇上,請回吧,皇上……”
慕容垂氣急,他在上邊不停的來回踱着步子,走幾步,停下來,用手指着太子和羣臣,可是又一時語塞,什麼都說不出,無奈只好又甩下袖子,繼續不停的踱着步子。
可是,他怎麼能離開這裡呢,這裡有他的禎兒和他的孩子。相比之下,他更覺得這裡纔是他真正的家。
此時,嵐禎上前,她來到慕容垂的面前,噗通一聲跪在他的腳下。
“禎兒,你、你這是幹什麼?難不成,你也跟他們一樣,希望我這就下山跟他們回去?難道你真這麼狠的心腸,竟然也這麼急着要攆我走嗎?”慕容垂憤憤的望了嵐禎一眼,雖然生氣,可是又不得不彎下腰去攙扶禎兒起來說話。
可是嵐禎卻如吃了秤砣一般鐵了心:“皇上若不答應,禎兒就不起來。其實皇上要回去,禎兒心裡比任何人都要難過,這段日子,儘管過得波瀾不驚,可是卻是禎兒這一生中最最難忘記的一段時光,它就像一個五彩斑斕的氣泡一樣,將我們統統裝了進去,儘管我曾幻想着我們能永遠生活在這個美妙的氣泡裡,可是我知道,終有一日,這氣泡會幻滅,我們必須都得回到現實中,繼續面對現實的一切。禎兒和腹中的孩子固然離不開皇上,可是皇上卻不僅僅只屬於禎兒和我們的孩子,您更屬於大燕國千千萬萬的子民,禎兒不想也不願揹負起魅惑君主的罪名,請皇上下山回宮吧。”
“請皇上下山回宮!”
“請皇上下山回宮!”
“請皇上下山回宮!”
……
太子及羣臣一遍又一遍的不停重複着這句話。
慕容垂沒奈何,他無力的扶住嵐禎的雙肩,眼睛裡滿是依戀不捨和隱隱的傷痛。
“禎兒,你可願隨朕回宮?”
山中這段日子,慕容垂始終都是以“我”自稱,可是如今,他不由自主的改用了“朕”來稱呼自己,嵐禎知道,慕容垂在這一刻,已經接受了現實。
“回皇上的話,禎兒此生只配做一隻閒雲野鶴,無憂無慮,無拘無束,宮中生活雖好,卻不是禎兒心中嚮往的,還望皇上成全。”
慕容垂沉吟片刻,之後長嘆一口氣道:“也罷也罷,也許宮中那種污濁的環只會害了你,你就留在此地,等朕一段時間,朕答應你,今日朕就跟他們先回去,待朕將宮中一應事務全權委託交給太子,再將燕國最大的一個敵人拓跋珪消滅乾淨後,朕一定回來同禎兒一同退隱山林,到那時我們同我們的孩子在一起,閒看天邊雲捲雲舒,聆聽那庭前花開花落。禎兒,你再給我一年的時間,根據朕這些日子在山下蒐集的情況,不消一年光景,朕便會將拓跋珪連根剷除掉,一年之內,朕必定回還,不知你意下如何?”
嵐禎亦深情的望着慕容垂,緩緩說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