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是你!”
兵鵬天看到方澤,立刻露出厭惡之色,不過他警惕性頗高,看出方澤來者不善,當即便冷笑道:“怎麼?看我不順眼,想我除掉我嗎?哼,要我說你還沒有這個本事!”
說話間,兵鵬天身上便隱約泛起源氣波動,竟似要對方澤動手。
“還真是不知死活啊!”
方澤同樣冷笑道:“兵鵬天,你可知道,你現在所處之地,已經被上百個人階衛士所包圍,那怕你是地階的絕頂高手,在這裡與我動手,你也沒有半點勝算。別說我不打算除掉你,即便我真的想要除掉你,你覺得自己能有反抗的機會嗎?那位凌長老的死,便是你的前車之鑑!”
聞聽方澤此言,兵鵬天當即面色大變,他以爲方澤此來是要侮辱自己,當即冷聲道:“哼,我早就猜測到你會與翁平勾結,沒想到你還如此厚顏無恥,胸中沒有半分容人之量。既然如此,你還在等什麼,派遣你的衛隊把我殺了便是,不過你休想讓我束手就擒,我兵鵬天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嘿嘿,想要殺我,先問問你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兵鵬天語氣中鐵血森森,此時看上去竟是難得的漢子。
燕坤看到局勢越來越僵硬,心中不由暗急,不過看到兵鵬天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不由氣急敗壞道:“兵鵬天,按你現在的態度,即便少主原來不想殺你,如今也要殺你以警示天下了!”
燕坤原本是好意提醒,卻沒想到他這話聽在兵鵬天的耳中,卻像是動手的前兆,兵鵬天二話不說,一拳頭便向燕坤揮動過來!
“嗡!”
兵鵬天是獨修武道的修士,這樣的修士,其實很難進入地階,可一旦進入地階,就必然擁有強橫無比的戰鬥能力。一拳擊出,就彷彿捅破天了一般,威勢無窮,竟然彷彿天階一般。
燕坤本來也是老牌地階修士,而且還是手段頗多的靈脩,可一來他沒有防備兵鵬天,想不到對方會冒天下之大不爲攻擊自己,二來他一直以爲方澤要攻擊兵鵬天,所以對兵鵬天的豁然攻擊竟是沒有絲毫提防,只能眼睜睜的看向兵鵬天攻擊自己。
“哼,兵鵬天!你太放肆了!”
方澤亦是沒想到兵鵬天會如此狂暴,彷彿一碰就燒的火藥桶,不過他手段通天,自然不會容許兵鵬天肆意妄爲,眉頭微皺間,大手便是一揮。
“畫地爲牢!”
玄妙級靈術驟然施展而出,只是瞬息之間,一股無形的力量便把兵鵬天牢牢鎖住。
“啊……”
兵鵬天驟遇阻力,當即狂躁起來,仰天長嘯一聲,整個人在源力的灌注下陡然脹大了一圈,隱約間,可以看到“畫地爲牢”所形成的透明色網絡絲線,把兵鵬天緊緊的勒在一個狹小的區域範圍內。
“哼!”
從畫地爲牢中感受到源源不斷的反震之力,即便是方澤也暗哼了一聲,畫地爲牢雖然靈異,但絕非無敵,當初面對宗恆時,便屢次有被破的危機,當時還是方澤以吞元天劍支持下,才勉強維持。而如今,方澤沒有使用吞元天劍,亦沒有爆發血脈之力,其本身其實僅有人階巔峰的實力,別看他連續秒殺凌總管與凌長老等地階高手,事實上方澤的這幾次秒殺都有很大的機運成分,並不算是他的真實實力,如今豁然與兵鵬天這個地階對上,在不動用任何底牌的情況下,自然佔不了便宜。
“竟是地階第六級力量!只差一步便要成爲天階修士了嗎!”
方澤心中亦是驚駭,兵鵬天比他所遇到的許多地階都強了不止一個檔次,若是這個情況持續下去,畫地爲牢的被破只是早晚之事。
“兵鵬天,你要發瘋,我便來陪你玩玩!”
只是,兵鵬天的強大非但沒有令方澤生怯,反而讓他心中雄心大起,當即長笑一聲,身如游龍,已經擋在燕坤面前,向兵鵬天一拳攻去!
與此同時,畫地爲牢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見。畫地爲牢的施展對方澤本身具有強大的壓制力,對方的功力越強,對方澤本身的壓制也就越強,此時面對兵鵬天的狂暴掙扎,反而不如放開限制,打個痛快!
“嘿嘿,等的就是你!”
看到方澤衝擊過來,兵鵬天的眸子中罕見的流露出一絲興奮之色,當即暴吼一聲,便向方澤一拳打去。
方澤面無顏色,只是身上肌肉翻騰,源力騰騰的向上漲,對於兵鵬天的攻擊,亦是不閃不避,當即便迎了上去。
“轟隆!”
純粹的武道力量相撞,激起劇烈的空氣波盪,半空中的兩人身子俱是一震,不同的是,方澤身子輕震後,便仿若無事一般落在地上,而兵鵬天則是有些踉蹌的後退了兩步。
“好!很好!竟然能與我以純力量對拼!再來!”
兵鵬天神色凝重,望向方澤的目光首度沒有了輕視之意,他走的是純粹的武修路子,雖然在地階中不得已加入了一些靈道的修行方法,可若論起戰鬥方式,卻仍舊是武道,他自信在同階之下,沒有人是他武道的敵手,可是在面對方澤時,卻首度感受到力量的劇震!那是體力不支的現象。
可是這怎麼可能?按照方澤表現出的實力來看,他僅有人階巔峰的實力,與自己整整相差了三個階段的力量!在玄界,即便是再如何的天縱其才,了不起了也是超越一階滅殺敵人,何曾有過如此恐怖的記錄?兵鵬天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方澤的實力,唯有他自己清楚。雖然他還未晉升地階,可早在凌霄劍閣之役時,他便已經有了晉升地階的機會與實力。所以他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人階修士,他屢次滅殺地階,甚至在長陰之森中,與天階吞狼首領對抗,雖然仰仗了許多強悍的手段以及吞元天劍,但無疑也有他自身實力的作用。
就譬如與兵鵬天的這一擊,其實方澤的源力是不如兵鵬天的,可是他有《吞天食地》功法,單單是《吞天食地》吸收的傷害,便減小了兩人之間的巨大力量差距。其次,方澤所修的又是方寸勁,這個等級不高的功法事實上卻是頗爲實用的武技,它的爆發能力之強,配合上方寸迷蹤,普通的地階是難以抵擋的,當方寸勁的力量集中於一點,便足以讓兵鵬天后退了!
“再來!”
看到兵鵬天面露興奮之色,方澤也不甘示弱的狂吼一聲,此時的他首度感受到一個純粹武人的境界,那是一種對正面硬憾鋼鐵般的執着,彷彿一拳擊出,便要烈山碎河的氣勢,無人可以阻擋……
兩個高大的人影再度躍起,以萬鈞之力互相硬拼,隨後,又是一個激烈的撞擊聲,這一次兩人均是後退了三步!方澤畢竟修爲淺薄,在後繼之力上是不如兵鵬天的!
“嘿嘿,小子,比起我你還嫩了點!不要強自逞能,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便是!”
從剛剛的“畫地爲牢”兵鵬天便知道,方澤並非是純粹的武人,如今與他硬憾,顯然是吃虧的。也不知存了什麼想法,看出方澤後繼無力時,兵鵬天非但沒有繼續進攻,反而高聲挑釁道。
“兵統領好眼力!既然如此,方澤便不客氣了!”
方澤說不客氣就真的不再客氣,方寸迷蹤施展之間,整個人已經如同鬼魅般向兵鵬天欺身而去!
“什麼玩意!”
兵鵬天大喝一聲,面帶驚悚之色,隨即便感到腰間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砰!”的一聲,兵鵬天整個人被掀飛起來。
隨即,方澤再度欺身而上,身形如電,人如鬼魅,雙臂連連舞動,兵鵬天就好似沙包一樣,伴隨着“砰!砰!砰!”的聲音,兩個人的身影逐漸攀升,只不過一個是不斷的向上擊拳,一個是被打的沒有反抗之力,只能雙臂抱頭,蜷縮防禦!
“轟隆!”
當方澤擊出第三十九拳時,源力終於耗盡,隨即落在地上,而在他身後,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兵鵬天滿身是傷的墜落在地。
“咳……咳……方少主果然不凡,我兵鵬天,服氣了……”
兵鵬天臉上隱隱現出血色,不過被方澤揍了一通後,反而是開了竅,再也不復剛剛那囂張無比的態度,對方澤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和氣不少,甚至以“少主”相稱方澤。
方澤的臉上亦是首現笑容,他之所以這麼晚了還來看兵鵬天,可不是如燕坤所想,把這“討厭”的人物揍上一頓那麼簡單。
“兵統領功力高深,若不是我佔了身法優勢,恐怕亦難言勝!此次交手,我兩人算是平手了!”方澤淡淡的道。
“平手?呵呵,方少主還真看得起我!”
兵鵬天臉上露出一抹苦澀之意,方澤以人階修爲與他戰個“平手”,對這個嗜武如命的漢子來說,自然是難以接受的。不過方澤的功力高深,手段繁多,這一點是兵鵬天也不得不承認的。
“這……少主?你不是過來滅殺兵鵬天的嗎?”
看到正在打生打死的兩人突然罷手言和,一旁的燕坤把眼睛珠子都瞪出來了,當即便失聲道。
方澤沒好氣的道:“你以爲我當真是如此小氣之人?兵統領在凌家正廳中對我的所謂刁難,其實問的都是有關浮屠宗之事,顯然是真正心懷宗門之人,即便他暫時不看好我,反而看好我的敵人凌嘯,可對於這樣的人物,只要能讓他看到我若領袖浮屠,能夠比凌嘯做好,那麼兵統領自然不會拘泥於固有印象,自當爲我所用!”
方澤的這些話聽起來彷彿是在訓斥燕坤,落入兵鵬天耳中,卻另有一番滋味,其實他並非無腦之人,看到方澤甘願放棄“優勢”,以純粹的武力與自己戰鬥,兵鵬天便知道自己今晚可能誤會方澤了,只是當時他打的興起,卻也不及多想。直到後來被方澤擊敗,兵鵬天真切的感受到方澤對自己並無殺意,仔細思考下,便隱約猜測方澤今晚可能是來“勸降”自己的。
“呵呵,我倒沒有方少主說的那般清高,只是單羽城主曾有評價,說凌少主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若不是他對方氏下手太過狠辣,心性還有待考量,恐怕單羽城主早就力排衆議,力挺凌嘯了。”
兵鵬天擦了擦身上的血跡,對方澤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
“哦?單羽叔叔竟然如此看重凌嘯?看來我這次役羲之行,恐怕是有些難度了。”
方澤面帶笑容,此時倒顯得沉穩無比,非但沒有因爲乍然聽到單羽無雙對凌嘯的評價而失落,反而顯得十分感興趣。
兵鵬天凝視方澤,過了好半天才感慨道:“現在我才真的相信你今天來找我是來‘收服’我的,方少主聽到單羽城主對凌嘯的評價後竟能保持如此心態,顯然是極度自信之人,對於方少主來說,改變我這個直腸子人的印象,想必是十分輕易之事。”
說到後面,兵鵬天竟有些自棄自餒起來,他爲人生性耿直,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在先前的宴會上,他以爲方澤沒有與凌嘯競爭的資本,便處處出言挑釁,如今自然是有些後悔的。
“呵呵,兵統領何出此言?我從未想過要改變兵統領的心思,只是爲了結識兵統領,而把自己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而已。”
方澤面帶溫和笑容,道:“我敬兵統領是個漢子,纔在這麼晚過來拜訪,事實上,若輪起陰謀詭計來,我這裡還有一個計策,要與兵統領商議呢?”
“咦?竟有計策與我商議?”
兵鵬天呆愣道,他原以爲方澤是安慰自己的話,卻沒想到方澤真的有計策要說,自然大爲驚詫。
“呵呵,正是!不知兵統領對翁平此人怎麼看?”方澤臉上的笑容更盛,他嘴上說着不是來收服兵鵬天的,可事實上對兵鵬天此人卻頗爲看重。在“歷史”上,因爲凌嘯對單羽無雙顧忌重重,所以在融合了役羲城之後並未重用單羽無雙,反而重用了心眼耿直的兵鵬天。而兵鵬天也沒有辜負凌嘯的看重,爲凌嘯南征北戰,打下了東勝大陸的半壁江山,最終浮屠天國建國時,兵鵬天乃是頭銜最高的大帥。手中的權勢可謂擎天。
對於這樣的人物,方澤自然是以收服爲主,可收服人心之事,卻並非是口頭上說說那般簡單,要讓一個人徹底的融入自己的體系,便要讓他認同自己做的事情,並願意爲這件事效力,並引以爲豪。而這正是方澤現在要做的事。
“東勝百城的翁平?哼,自是知道他的,那是一個奸猾無比的老小子,前掌教去世之後,翁平一直上躥下跳,企圖混水摸魚,甚至還把主意打到役羲城那裡,單羽城主雖然拒絕了他,可我看來這老小子依然賊心不死!方少主,不是我兵鵬天不識擡舉,若方少主一日不與翁平切斷聯繫,我便一日支持凌少主!”
兵鵬天顯然對翁平恨得牙癢癢,說到最後對方澤又不客氣起來。
心知兵鵬天就是這個脾氣秉性,方澤倒是不以爲意,他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兵統領可願與我合演一場戲?”
“什麼戲?”
兵鵬天好奇道,他剛剛聽到方澤要與自己商量計策,便覺得興奮無比,此時隱約覺得這將是自己一生的轉折點,或許今後自己也能以“智將”自居也說不定。
“我與兵統領一樣,亦是對翁平戒心深重,不過我的做法並不是與翁平切斷聯繫,而是與他更加緊密,翁平想要瓦解我浮屠宗,自然要施展手段,我在他身邊,便能第一時間知道這些手段。有我在,自然不會讓他得逞,就譬如這次,翁平希望我能獲得單羽城主的支持,一旦如此,表面上我便擁有與凌嘯分庭抗爭的力量,浮屠宗兩邊的局勢便會愈演愈烈,東勝百城聯盟便能從中漁利。或許,兵統領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支持凌嘯的吧!”
方澤正說着,冷不丁的對兵鵬天問了一句話。
兵鵬天不及防備,只是本能的答道:“自是如此,在我看來,凌嘯如今勢大,一旦單羽城主正式承認他,他便能夠統一浮屠宗,再現方正辰掌教在位時的盛況。那翁平狼子野心,方少主萬萬不能答應他。”
方澤面帶微笑,道:“可話說回來,我卻不以爲自己就是弱勢的一方,反而認爲凌嘯處於劣勢,一旦單羽城主肯定我,我自當能剷除凌嘯,一統浮屠!”
“這……這怎麼可能?”
兵鵬天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方澤的話語前後矛盾,又無比怪異,隱約間透露着什麼。
“所以啊,其實我只要向兵統領證明自己比凌嘯強,兵統領就會助我,不是嗎?”
方澤又笑道,隱約之間,一個大大的圈套已經擺在兵鵬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