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雲華市，喧囂盡去，只有醉鬼們的世界，與治療醉鬼的醫院，維持着起碼的繁華。
呂文斌打着哈欠，進入急診樓，綿軟的與人打兩聲招呼，再到手術區，進入淋浴間，洗乾淨自己，換上刷手服，刷乾淨自己，再進入手術室，就見到神采奕奕的凌然，以及狂灌咖啡的馬硯麟。
“來了。”呂文斌一屁股坐到馬硯麟身邊，從他身後撿了一罐易拉罐的雀巢咖啡，扯開拉環就往嘴裡灌。
“我給你記賬上了。”馬硯麟有氣無力的。
呂文斌哼哼一聲：“你就不能買點便宜的，要不自己衝點速溶的，都是咖啡，能有多大區別。”
“咖啡的區別可大了……”馬硯麟瞥他一眼，道：“酸度，香氣，醇厚，餘韻，各有各的不同。”
呂文斌看看錶：“凌晨……4點18分，你給我說咖啡的味道？”
馬硯麟堅定的道：“我是沒時間，雀巢速溶是我最後的妥協了。”
“浪費錢。”
呂文斌過了嘴癮，又安靜下來。
他現在已經不想着排擠馬硯麟了，排擠也排擠不動，最重要的是，最近一週以來，凌然的手術量大增，幾乎每天都是四臺五臺往上。呂文斌就算是一隻拉鉤俠，也累的癱軟了，他巴不得馬硯麟能分擔一點手術量。
其實，如果單說5臺手術，許多醫生都是要嗤之以鼻的，我上級我老師我師兄我妹夫我小三的老公我老公的師兄，可能天天都在做5臺手術，但要是給5臺手術前面加個定語，如“手外科”、“神經外科”、“心胸外科”、之類的，那五臺的數量就非常恐怖了，厲害的醫生偶爾完成一次五連刀，就可以吹噓很久了。
當然，換成“眼科”、“口腔”之類的科室，那普通醫生每天都在玩五連刀，尤其是土豪金的眼科，一天10臺手術不在話下，普通主治一天就能分到上千塊的手術費。
呂文斌也曾經羨慕過眼科的收入，但在自己的手術費有朝一日也能達到千元標準的時候，呂文斌突然就不羨慕了。
太TM的累了。
而且，賺了錢都沒時間花。
以前的時候，就算是加班到晚上，呂文斌還是可以回家玩一會手機再睡覺的。
自從凌然將手術時間調整提前之後，他就越來越不敢晚睡了。
今天更是提前到凌晨四點半開始手術，簡直突破了呂文斌的底線！
“能上手術嗎？累不累？”凌然用蒸過的毛巾擦了手，例行詢問自己的兩名助手。
“不累。”呂文斌大聲回答。
“可以，我還行。”馬硯麟的聲音有點虛弱。
凌然頷首：“好的，今天的手術只有三臺，都是單指或兩指的，咱們爭取7點以前結束，最晚不超過8點。”
呂文斌和馬硯麟都默默點頭。
三臺手術計劃三個小時以內，以凌然的速度來說，已經是頗爲寬裕的，預留一個小時的意外處置時間也應該是足夠了。
呂文斌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強行聊天道：“雲華急診國際醫學論壇是9點鐘開始吧，溫德姆酒店就在跟前，8點鐘出門其實都很寬裕了。”
馬硯麟拼命的向呂文斌打眼色，後者警覺的停止了聊天話題。
等凌然一馬當先往前去了，馬硯麟才後怕的道：“你瘋了，還時間寬裕？你再說時間寬裕，他敢給你再多安排一臺手術你信不信？”
呂文斌張張嘴，用手小心的拍了自己的臉頰，道：“哎，我缺覺缺到缺智商了。”
“你昨天不是提前回去了？”馬硯麟將自己喝了一半的咖啡遞給呂文斌。
呂文斌一口喝乾，道：“昨天到了12斤豬蹄，兩隻雞，8斤雞爪，還有雞胗鴨胗之類的，我煮了兩大鍋，睡個毛線覺，我就睡了幾個小時。”
馬硯麟默默表示同情，問：“我要的肘子你沒忘吧？”
呂文斌狠狠的瞪了馬硯麟一眼：“看你瘦瘦小小的，還能吃肘子……煮好了，肥的。”
“回頭算賬裡。”呂文斌樂呵呵的笑兩聲，再進手術室，就見凌然線都畫好了。
呂文斌也不多說什麼，上去就是一通拉鉤。
做一助做的久了，也會慢慢做出心得來的，對於自己要做什麼，主刀會做什麼，都會有一個基本的清晰認識。
雖然時間早了點，動作機械一點，呂文斌還是穩定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凌然結束手術轉去另一間手術室，呂文斌照例留下縫合。
而在另一間手術室裡，馬硯麟也就是剛剛做好術前準備。
凌然一口氣做了三臺手術。
三名患者都是昨天下午以後發生意外，傷到了屈肌腱，送到雲醫就是凌晨了。正常情況下，患者通常都是安排第二天一早的手術。
凌然比清早更提前幾個小時，倒是省去了手術室排隊的時間。
三例全完成，再檢查一圈，讓護士推走，凌然滿足的撒了一泡尿，看看時間還早，再慢悠悠的洗刷乾淨，換上便裝出門早餐。
當此時，他“歷練tang法”的任務進度，也跳到了（50/10）。
而凌然此時積累的精力藥劑，也達到了12瓶。
之後開出的四隻初級寶箱，並沒有帶來太大的驚喜。
不過，精力藥劑本身也能讓凌然滿意。
事實上，最近兩週以來，凌然最高興的還是霍從軍帶來的源源不斷的病人。
換一家小點的醫院，別說是每天四五臺手術了，就是平均每天一臺，都很難達成，更別說手外科虎視眈眈了。
凌然對於目前的狀態頗爲滿意，有手術做，又能切實的幫助到病人，整個人都處於井然的秩序當中，真真是令人快樂。
……
溫德姆酒店。
一張大幅的宣傳海報立在會議廳的門邊，“雲華急診國際醫學論壇”幾個金色大字列於其中，異常顯眼。繁星似的背景前，是多位雙手抱胸而立的急診醫師。
有PS過的雲華霍從軍，有PS過的的白主任，更有PS過的多位雲華大佬，他們排成一個錐形，約在前面的頭像就越大一些，最尾部的位置，則是一個較爲陌生的年輕醫生形象：
帥氣。
英俊。
瀟灑。
“這是請來的明星吧？叫什麼呀，我搜一下。”
有來參會的女醫生，笑眯眯的摸出了手機，腦海中已經想好了今天的朋友圈標題了。
負責會務的昌西醫藥公司的工作人員，就按照領導的吩咐，同樣笑眯眯的回答：“你好，海報上都是從事急診醫學的醫生，您問的這位，應該屬於雲華醫院急診科。”
“是雲醫急診科的新人？”女醫生又驚又喜。
醫藥公司的工作人員微笑點頭，承認了。
“真的是醫生？”
“是。”
“可以啊。P的有點厲害吧。”
“這位醫生沒有P的。”
“不可能。”
“咱們本次會務介紹的冊子裡，有他的其他照片，您可以看一看。”工作人員主動給出一本雜誌樣的冊子。
作爲醫藥公司，只是給醫生回扣的既難做也做不長，事實上，召開各種各樣的學術會議和學術論壇，早就是醫藥公司的任務之一了，各種安排也是儘可能的詳盡。
同時，爲了最大化公司的利益，邀請並挽留儘量多的醫生，也是醫藥公司的目標之一，各位工作人員之態度，都好過酒店員工。
女醫生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翻開冊子，果然在最末見到了帥醫生的多張照片和介紹，其中幾張照片還是生活照。
“參與完成了幾十例tang法了，結果還是霍從軍的徒弟？霍從軍什麼時候開始做手外科了？”女醫生一邊說，一邊用手機拍了多張照片，再打開微信，卻沒有點朋友圈，而是點開了標註“姐姐”的微信。
她一股腦的將照片發出去，再按住語音聊天，帶着興奮說道：“姐，你看我發給你的照片，咱大侄女不是要求高嗎？你問她這樣的行不行，要是行，就來溫德姆酒店。這小夥子是個小醫生，說不定就被咱給騙到手了呢。”
差不多時間，兩名女醫生結伴走入酒店底商的服裝店，立即有服務員殷勤的上前。
“幫我們李醫生選一件能顯身材的。”同來的女醫生說着笑了出來：“誰能想到，參加一個學術會議，還能遇到一個看對眼的。”
服務員心領神會，一口氣拿了好幾件當季新品過來。
兩名女醫生看都不看價籤，穿好了就在鏡子前扭。
扭着扭着，李醫生疑惑的問：“雲姐，你也準備買嗎？”
另一位女醫生被問住了，使勁的想了想，道：“今天來的素質這麼高，萬一我也遇到一個看對眼的呢？”
李醫生聽的笑了起來：“那你男朋友呢？”
“他算什麼男朋友啊，頂多就是一張健身卡。”
“健身卡？”
“沒有了你得弄一張，新鮮勁一過，看見都煩。”
兩人齊齊笑了起來，笑容中散發着塑料般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