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着,我還想多跟錢瀟雪說說話,套套她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漂亮丫頭脾氣居然這麼暴,說翻臉就翻臉啊這是。
就那麼一瞬間的事情,四周圍的天空全都被紅色的血絲一樣的東西所籠罩了起來。而樓下校園裡的一切都好像在這一瞬間靜止了下來一般,我看到有幾個學生正在操場上打籃球,那顆球被其中一個男生扔了起來,投向籃筐,卻懸停在籃筐上方不到一尺的地方,而那個男生卻依舊保持着投籃的姿勢。在我們頭頂七八米的空中,有一隻麻雀從那裡飛過,只不過麻雀現在只是張開了翅膀,卻沒有再扇動,好像凝固在了空中一樣。
“這是你的能力?”我一邊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一邊看着錢瀟雪,而錢瀟雪則多多少少露出了一點詫異的神色。
“沈叔叔,看來也是見過世面的,一點都不害怕麼?”她的臉上依舊掛着甜美的微笑,可是我看的出,這一次,她笑得再不像剛纔那麼從容了。
“害怕?你又沒傷害我,就是把天弄得有點不像樣子,我需要害怕麼?”雖然我在心裡提高了警惕,可是實際上我是真的沒有看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出現在我面前。甚至就連往常中了幻覺時候那種迷惑性的幻影都沒有。
“確實呢,做警察的,膽子似乎都不小,那麼,這個怎麼樣?”隨着錢瀟雪的說話,我感覺自己的左手手心有些發癢,擡起手來一看,赫然發現我的手心中間張開了一條裂縫,裂縫裡面分明是一隻眼睛,正在從裂縫裡看着我。而這顆眼球的眼神,就好像昨天我從保溫桶裡看到的那些一樣,充滿了仇恨的味道。
“我說,你就沒點別的本事了麼?”輕輕哼了一聲,左手握成了拳頭。如果說這個眼睛出現在別的地方,我也許會很吃驚,擔心會不會有什麼壞事出現,可是它出現的位置偏偏是在左手上,哥的左手,和一般人的可不一樣,能在這裡生根發芽,而讓我察覺不到的,那就只有幻覺了。
“我看,你最好還是乖一點,惹怒了叔叔,對你真的沒好處。”右手的指甲很隨意的在左手的手掌心一劃,那顆眼球立刻被我劃破,一股粘稠的噁心液體從眼球裡流了出來,不過我很清楚,那流出來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眼睛的內容物,而是我的血,飽含着靈氣的血。陰氣和水靈氣交纏塑形,很快的,我的左手上就握上了一把冰做的村正。“會玩把戲的可不止你一個呢。叔叔也會。”
“哦,那沈叔叔,你來吧,看看我們兩個,誰的把戲更好一點。”小丫頭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從她的表情中我依舊能看到她內心的恐慌。
“那就對不起了,叔叔得先把你打暈再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是打算着,如果能說得通,就讓她這麼留在任菲娜身邊,乖乖做個好女兒的,只是沒想到這個丫頭的脾氣暴的出奇,沒說幾句就請我去死了,那咱就講不了說不起了,先打暈了再說!
腳下發力,對着錢瀟雪竄了出去,可是我的身子剛一動,就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下意識的想要停下腳步,卻已經晚了,場景快速轉換,我的前方哪還有什麼錢瀟雪,就是一片藍天白雲,而我的腳下也不再是樓頂,而是空蕩蕩的……我居然就這麼好像橫路進二一樣傻乎乎的從樓頂給跳下來了!
學校行政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有六層高,我心底那個涼啊,真沒想到,那丫頭臉上的惶恐神色居然全都是裝出來的她真正的手段並不是在我身上開幾隻假眼,而是讓我在幻覺中自己跳樓啊。我努力調整了一下身子想要儘量的減少一點墜樓的傷害,學校房間的天花板比普通民居要高,六層樓,那就是二十多米的高度,哥還沒練好金剛不壞之身,這掉下去,恐怕斷胳膊斷腿是難免的了。
眼看着掉到了二樓,我突然覺得自己胸部一緊,似乎被什麼人給抱住了,緊接着耳邊就聽到一聲金屬和水泥的摩擦聲,隨着一些隨時和泥灰落下,我身子下墜的速度頓時緩了下來,可是接下來,我就聽到了一陣“刺刺拉拉”好像熱油潑到肉上的聲音,轉頭一看,卻是小詩一隻手抱着我的胸,一隻手握着鐮刀勾在了樓外側的牆壁上,在鐮刀尖嵌入牆壁的位置上方,有一條長長的劃痕,而小詩的身上,此刻正在不停的往外冒着黑煙。
“丫頭,趕緊回去!”小詩這丫頭不是沒有在白天出來過,但是之前她出來的時候都會打上一把黑色的陽傘,現在事態緊急,顯然是沒有時間給她打傘的,陽光的直射,對陰魂的傷害不言而喻。
小詩點了一下頭,迅速的化作青煙,鑽回了我胸口的小瓶子裡,我的身體重新開始下墜,只不過這時候離地也就是三米多的距離,不會再受什麼傷了。
落到地上之後,我不由得一陣嘆氣啊,這就叫終年打雁,被雁啄瞎了眼,哥也算是有真本事的了,居然就這麼被一個小丫頭給耍了。擡頭朝上面樓頂看了一眼,卻沒看到錢瀟雪探出頭來張望。
就在我琢磨接下來要怎麼辦的時候,,行政樓裡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聲,緊接着,大樓的門一開,一羣男男女女拿着各式各樣的傢伙就從裡面衝了出來,有大號三角板,大圓規、掃帚、拖把等等,要不是他們氣勢洶洶的朝我過來了,我真的以爲他們是要去參加什麼義務勞動了。
這羣人中爲首的,就是之前差點被我抓起來的那個翟主任,他周圍都是一些中年男人,其中有幾個明顯是體育老師,肌肉發達,手裡還抄着啞鈴、鉛球什麼的,而在這些人中間,被簇擁着的人正是錢瀟雪。
錢瀟雪現在再沒有剛剛那種乾淨小姑娘的模樣了,頭髮亂糟糟的,衣服更是破了幾個口子,透過被拽壞的外套領口,還能看到裡面襯衣的口子也被拽掉了,兩隻眼睛紅紅的,臉蛋上還掛着眼淚。
“就是他!他,他不是人!我當他是媽媽的好朋友,他居然對我動手動腳的!就是他!”看到我之後,錢瀟雪立刻帶着哭腔指着我控訴着,而那羣拿着傢伙的老師們則一個個更加的義憤填膺,一邊叫喊着讓更多人來幫忙抓我,一邊快速的向我圍堵了過來。
這丫頭,以後不考藝術類院校真的是糟踐了,剛纔騙我跳樓,現在又演出了這麼一出,這完全是可以拿到奧斯卡小金人的演技啊。
“都給我安靜!我只是在執行公務!”我再次從衣兜裡掏出證件向衆人展示。
“老師們,他,他剛剛就是這麼跟我說的,還說要看看我身上有沒有藏着什麼違禁品……”錢瀟雪說了一個很容易被看破的謊,可是在羣情激奮的狀態下誰都沒有注意,只是把羣衆們的怒火給拱的更旺了。
“打!打死這小子,讓他欺負我們的學生!出了事兒我擔着!”那個翟主任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怎麼,對着人羣吆喝了一聲,帶頭衝了上來。
要說對付那些妖魔鬼怪,哥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可是現在衝過來的這羣,都是一些普通人,而他的衝上來扁我的原因也是非常樸實而可愛——我欺負他們的學生。
好吧,哥說實話,我有點下不去手。那麼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跑!不跑是傻子,難道站在那裡等着捱打麼?
誰知道我剛跑出去沒幾步,明明看着眼前什麼都沒有,可是身子卻好像撞上了一輛自行車,在我摔倒的時候,我甚至摸到了自行車的腳蹬子。唉,這下想跑也跑不了了,我索性就光棍一點,抱着頭在地上縮成一團,打就打幾下吧,反正都是一羣沒什麼力氣的教書的。
掃帚、拖把噼裡啪啦的往我身上拍,狼狽啊,哥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那個拿啞鈴的我記住你了,別人都沒事兒,就你丫的,我非給你安個襲警的罪名不可,下手要不要這麼狠……
“都住手!別打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人羣外面響了起來,可是沒人聽她的,羣情激奮的老師們還是盡情的揮舞着手中的那些傢伙,直到一個人從外面把其中幾個女老師拽開,衝進了人羣內圈,這才讓這幫傢伙住了手。
趕來救我的正是任菲娜,我剛纔跑得快,她沒能跟上,又在門口跟保安磨嘰了一會,所以直到現在才趕到了現場。
美貌人妻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幫我拍着身上的塵土,眼睛卻是死死盯着人羣中她那外表看起來比我還狼狽精神卻非常安定的女兒。“瀟雪,告訴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沈叔叔他想要非禮我!”錢瀟雪依舊保持着那套說辭,語氣卻非常的平靜。只要是有腦子的人,就不會去相信她的鬼話,可是……任菲娜卻偏偏信了。當她扭過頭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我的時候,我不由得長嘆一聲,又多了一箇中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