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有一個選擇擺在戰後的唯一首相艾德禮面前,一是歷次經濟危機的老辦法,指望市場自我消化多出來的產能,另外一種就是艾倫威爾遜所說的,既然蘇聯體制的國家和自由世界碰到的問題截然相反,那麼如果在一個塑造出來一個類似蘇聯的自治領,不是正好和英國互補麼。
失敗了也沒關係,不是正好可以證明蘇聯的計劃經濟不行嗎。最重要的是,之前在英屬印度獨立的過程中,英屬印度的公務員已經證明了這一套行之有效。
讓戰後處在困頓中的英國,得到了極其匱乏的資金。
“真的失敗了,未來尼日利亞獨立之後,會不會仇視英國?”艾德禮的心中已經躍躍欲試,此時問出這個問題,只不過是給眼前兩個公務員一個說服自己的機會。
“尊敬的首相,我們至少留下了東西。可能結果不盡如人意,但並不是單方面的索取。”艾倫威爾遜闡述着大英帝國仁慈的一面,至少和其他殖民國家相比,英國足夠仁慈。
英國對殖民地當然是以掠奪爲主,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但至少是留下了。
如果治理滿分是一百的話,英國充其量只有十分。德國和英國差不多,大體處在同一層次。
如果別人認爲這是殖民帝國的底限,那就大錯特錯了。英德兩國,尤其是英國的殖民政策,完全是殖民帝國的上限。
而法國、葡萄牙、西班牙等拉丁系殖民者,完全是隻拿不做。所以英語系的國家基礎設施普遍好於拉丁系的,英國衰落後英聯邦衆國仍然效忠英女皇多年,這都是有原因的。
在掠奪的過程中,殖民者拿走資源不會留下經濟的核心技術、不會留下當地高端人力資源、不會留下完整的產業鏈、不會根據殖民地的資源特點設計合理的產業結構。
英國當然也不會做到上述一切,但堆積鋼筋水泥混凝土還是做得到的,可拉丁系的殖民帝國連這一點都不做。
艾倫威爾遜這一次要藉由計劃經濟,挖掘一次尼日利亞的潛力。他自然是不相信這些大老黑能一下子充滿幹勁,不過還有別的辦法。尼日利亞畢竟沒有正式獨立,英國還是可以採用一下殖民時代的辦法。
“想要內閣撥款麼?”艾德禮首相有了決斷,問出了最後的一個問題。
“我們自己搞得定。”艾倫威爾遜知道艾德禮應該有了主意,再加了一把火。
“失敗了,相信尼日利亞也會理解我們的。”諾曼·布魯克信心滿滿的闡述道,“不過可能這樣的做法,會引起一些非議,我們要做一些輿論上的引導工作。表明我們和蘇聯的區別,從全局角度客觀看待。”
英國要在一個自治領實行計劃經濟,可能傳出去會有一些誤解。對於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而言,尤其如此,一些正向引導是必要的。艾德禮首相深以爲然。
和內閣秘書離開唐寧街十號,諾曼·布魯克邊走邊道,“這也就是工黨執政,如果現在是保守黨執政,肯定不會同意你的辦法。”
“思想分歧真是一個扯淡的領域,可我們還需要它。”艾倫威爾遜無奈地回答。
諾曼·布魯克不置可否,如果是其他人提議要效仿蘇聯,不管這個人是誰,諾曼·布魯克都會懷疑這個人的可靠性。可艾倫威爾遜不同,除非這個白廳的棟樑準備把其妻子的龐大財富充公,不然絕對不會這麼幹。
海量的財富保護了帝國專員的可靠性,本來麼,不管怎麼說,艾倫威爾遜是不可能把妻子的產業充公,一個英國人分二十英鎊也不可能發家致富。
“今年的殖民地專員會議提前舉行,兩週後在尼日利亞首府拉各斯召開。”
通過外交部,艾倫威爾遜對各大殖民地的專員發出了電報。波斯灣專員可以選擇參加,也可以選擇不參加,決定權在老同事自己手中。
西澳大利亞州首府珀斯,帕梅拉蒙巴頓拿着從倫敦發來的電報,拿起來電話道,“調一支最近的勘探隊前往西非,不用問爲什麼,到了聽我丈夫的話。”
放下電話,帕梅拉蒙巴頓想了一下又把剛剛放下的話筒拿起來,“經濟危機之下,進出口受挫,供應古晉鋼鐵基地的鐵礦石可以酌情下調價格,大環境不太好,相信堪培拉應該是會理解的。和吉隆坡方面聯絡,澳大利亞的善意,應該讓馬來亞的公民知道。”
帕梅拉蒙巴頓不僅僅是一個鉅富,她還是沙撈越州的統治者,在大環境不佳的時候,她也必須讓自己從這方面考慮。
“帕梅拉!”抱着姐夫女兒的瑪格麗特公主姍姍來遲,正聽見帕梅拉蒙巴頓的第二個電話,旁敲側擊打聽姐夫的情況,“這一次很難搞麼。”
“艾倫說過,任何經濟危機度我們這個層面來說,都傷害不大。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未來一年可能要咬緊牙關。”帕梅拉蒙巴頓從公主手中接過女兒。
小帕米拉伸出小手放在母親的肚子上輕輕摩擦,似乎是在和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打招呼。
如果僅僅是安然度過經濟危機,其實憑藉英國遠好於歷史同期的條件。艾倫威爾遜根本不需要做出這種提議。蘇伊士運河沒出事,北海油田被發現,殖民地正在被開發中,有馬來亞殖民地提供初級工業品,由倫敦調控價格,度過一次經濟危機,保障全身而退應該不難。
但這樣未免有些小家子氣,僅僅考慮不被影響,那不是艾倫威爾遜的目的。他所想的是,不能僅僅考慮自保,還要在經濟危機時間逆勢增長,進一步拉近和美國的人均收入。
如果僅僅是自保的話,諾曼·布魯克讓他拿錢,他就痛痛快快的拿錢了。
艾倫威爾遜很少有沒存在感的感覺,但每每碰到一個人就例外,他願稱之爲嘉寶例外論,和美國例外論同樣是不可理解的存在。
從踏入這個公寓之後,帝國專員的存在感就消失了,葛麗泰·嘉寶拿着槓鈴自顧自的鍛鍊,渾然不把和丈夫同等地位的男士當回事,“怎麼不去找你的小情人?她正處在事業的巔峰期。名氣和外貌都是如此。”
“她做到過的事情,你不都做到過麼。”艾倫威爾遜趕忙說道,“奧黛麗和伊麗莎白的關係,就和你那時候和凱瑟琳赫本的關係差不多吧。很難分清楚誰更受歡迎一些。”
葛麗泰·嘉寶的動作微微一停,臉上笑容一閃而過,“你對那時候不瞭解,凱瑟琳赫本是獎項上厲害,要說受歡迎的程度,我的競爭者是瑪琳·黛德麗。那時候德國宣傳部長叫戈培爾,十分希望她回到德國。”
“看來你們還是有共同點的。都受到德國人喜歡。”艾倫威爾遜打蛇隨棍上,對嘉寶進行誇獎,“當初好萊塢給你的定位是陽光、熱愛運動的女性,現在看來倒是沒錯。”
汗漬隱隱透出背心的葛麗泰·嘉寶,放下槓鈴斜睨着大放厥詞的男人,“我要保持健康的身體,不然的話,兒子還這麼小,我沒法好好照顧他。”
這話怎麼聽起來夾槍帶棒的?難道艾倫威爾遜還能看到自己的孩子露宿街頭?再者說,不是還有兩個女總裁可以分擔麼。
葛麗泰·嘉寶隨後進入浴室,不一會兒伴隨着淋水聲詢問,“小變態,要一起嘛。”
在嘉寶這裡的好處是,雖然總是被當成空氣,但他可以信任這個黃金時代的大衆情人,葛麗泰·嘉寶一年到頭都不會出門幾次,誰是間諜她也不可能是,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我對非洲不瞭解。但能看出來,你把這一次的經濟危機視爲一個機遇。”葛麗泰·嘉寶披上一件外套,將身體遮蓋起來,點燃一根香菸吸了一口,隨後遞給了艾倫威爾遜,“祝願你一切順利。”
“謝謝,親愛的。”感受着瑞典女王的脣香,艾倫威爾遜神清氣爽的感謝道。
“你誤會了。”葛麗泰·嘉寶面無表情的道,“你只是我兒子的父親,僅此而已。我當然期望孩子的父親越來越好。”
對於什麼後勤保障,葛麗泰·嘉寶沒有迴應,她不想離開自己的一方天地。
本次殖民地專員會議在拉各斯舉行,各地的土皇帝還沒到,預熱已經開始,轉爲自治領之後的新任專員,在尼日利亞最具影響力的報紙上,爲這一次的會議定下了基調,之所以選擇尼日利亞在會議的所在地,是尼日利亞天然具備非洲霸主的底蘊。
自治領專員羅伯茨,已經接到了新的臨時任命,西非開發委員會的秘書長。
關於尼日利亞是否爲天然非洲霸主這件事,只要尼日利亞人相信就行。
他還通知了本傑明·納姆迪·阿齊克韋代表尼日利亞,參加這一次的會議。
同時各地的殖民地專員,已經搭乘彗星客機,抵達天然非洲霸主的首府拉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