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番敬酒,就算林晚晚只喝了一兩口,也開始頭暈眼花。顧凱擋了大部分的酒,即使是海量,腳步慢慢虛浮起來。
林晚晚扶着他上了樓,走向預訂的酒店房間。
好在顧凱有先見之明,早早在婚宴會堂的樓上訂了房,要不然他們現在累得要命,回家也是一種折騰。
可惜片刻的安靜很快就遠去,迎面而來好幾個拿着麥克風和攝影機的記者,圍住兩人。
“恭喜兩位新婚,我們是XX雜誌記者。”
林晚晚皺眉,顧家爲了這次婚宴請來了不少保鏢,慎防有外人混進來。
沒想到結束的時候稍稍放鬆,就讓這些記者進了酒店。
她現在代表的不只是自己,還有顧家媳婦的身份,林晚晚瞬間恢復了得體的笑顏,禮貌地推脫道:“今晚實在不方便,各位可否明天再來採訪?”
記者們好不容易接近兩人,自然不肯就這樣輕易離去。
顧氏的保安設施不比酒店的差,經過了今晚,他們再要混入公司更加不可能。
衆人面面相覷,心有靈犀地忽略了林晚晚的話,直接發問:“很抱歉打擾了兩位的洞房花燭夜,只是機會難得,顧太太能不能給我們五分鐘的時間?”
五分鐘之後就能擺脫這些記者,林晚晚斟酌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反正他們是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何必在這事上糾纏,浪費時間?
身邊的顧凱昏昏沉沉,顯然很不舒服,林晚晚想要速戰速決,卻也不願意給這些記者佔便宜。
“不多於三個問題,好嗎?”
三個,聊勝於無,記者們興奮了。
話筒、錄音筆和攝影頭往前一伸,給兩位新人一個大特寫,照相機也在各個角度拍個不停。
林晚晚維持着笑容,心裡已經有點後悔沒有立刻叫保鏢將他們趕出酒店。
果不其然,這些記者早就有備而來。
三個問題,問得極爲尖銳。
“顧太太,據說你跟顧先生是在拉斯維加斯登記結婚。很多人想知道,你們遲遲不公佈婚事,是不是有什麼顧忌……比如顧家的反對,又或是顧太太的意思?”
林晚晚面上的笑容不變,心底暗罵。
好在之前給顧凱提點了幾句,有了心理準備,還能保持完美的笑容和平常心。要不然,估計以前的她恐怕手忙腳亂難以應付這些近似刁難的問題了。
“拉斯維加斯是很一座美麗的城市,適合享受二人世界,我們在那裡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憶。”
言下之意,如果早早公佈婚事,記者爲了打聽消息追打圍剿,他們怎麼能享受二人世界?
林晚晚的回答滴水不漏,雖然弦外之音十分明顯,記者也不好繼續追問。
又一女記者發問:“顧先生這個有名的鑽石王老五結束單身,讓不少女孩傷透了心。很多人也好奇,顧太太是怎麼虜獲顧先生的心?”
她在繞圈子,林晚晚自然明白這記者的意思,默默在心裡翻譯:
你林晚晚的身份跟顧凱天差地別,怎麼就打敗了其它漂亮有錢的富家小姐,跟他有一腿後還奪了正室的位置?
林晚晚笑得越發嫺靜矜持:“顧凱是個很好的男人,幫了我很多。之後的事,順其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記者會繞彎,她就不會含混過去?
回答得模模糊糊,又不至於空洞無物,只是總結起來只有一句:全是廢話!
記者之前還以爲林晚晚畢竟是小平民出身,沒見過什麼大場面,能夠忽悠住。
沒想到,現在被忽悠住的是他們自己!
最後一個問題,記者慎重又慎重,直接挑明瞭最關心的方面:“秦小姐和顧先生相識多年,兩家也有撮合的意思。今天在婚宴上見秦小姐悶悶不樂,不知顧太太是怎麼擊敗這位強勁的情敵?”
林晚晚繼續默默翻譯:秦韻跟顧凱已經兩情相悅,就差捅破最後一層紙然後歡歡樂樂的湊一對,她這個第三者是怎麼橫刀奪愛的?
估計前面兩個問題可有可無,最後這個纔是記者最想要問的關鍵。
林晚晚挑眉一笑:“秦小姐是我的好朋友,一直當顧凱是親生哥哥,兄妹之情十分難得,卻讓秦、顧兩家誤會了。”
所以說,兩人是“兄妹”,她算什麼橫刀奪愛的第三者?
記者實在沒轍了,無奈地只能讓出路,結束了這次的採訪。
林晚晚扶着顧凱走進電梯,直到上了樓層,入了房間鎖上門,她一直維持的笑容才垮了下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記者果然不好應付,她擔心自己說錯一兩句,被他們大肆渲染扭曲,造成更大的麻煩……
剛剛的五分鐘,林晚晚的手心已經滲滿了溼汗。
“做得真好,不愧是‘顧太太’。”原本倒在牀上的顧凱側身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向她。
林晚晚鬱悶:“你剛纔不但裝醉,還裝暈?”
“要不然,哪能看見夫人剛纔大顯神威?”顧凱拉住坐在牀邊的她,拽進懷裡,用力地親了一口。
“以後你還得遇上這樣的事,我不可能始終在你身邊。現在看來,我根本不用擔心,你能做得很好。”
林晚晚也明白,嫁入顧家,意味着要失去很多。
比如隨心所欲的穿着,比如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比如到處瘋玩的自由……
“偶爾還好,老要對着那些人,臉上掛着面具挺累的。”
顧凱摟着她,咬了咬她的耳垂:“我可不想夫人太勞累,不會讓他們騷擾夫人的日常生活。”
林晚晚被他咬得半個身子酥軟了,喘息着推開顧凱:“先洗澡,渾身酒味太難聞了。”
顧凱也被自己薰得不行,抓着她跑進浴室洗鴛鴦浴。
可想而知,這熱水澡一洗就兩三個鐘頭,林晚晚才光溜溜又渾身疲軟地被顧凱抱了出來。
兩人躺在牀上,林晚晚已經累得睜不開眼了,卻有件事不得不說:“我的右手復健情況不錯,醫生同意我開始練琴,只是每天的時間暫時還不能太長。”
顧凱伸手攬着她,掌心撫着林晚晚的長髮,低喃道:“我不在‘鳴威’,你繼續做鄭源的助理也不適合,要不然到顧氏來幫我?這樣,你也有空閒時間來練琴了。”
林晚晚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不悅道:“你已經有得力的助手了,沒必要再加我這個閒人。鄭經理那邊,我也是可有可無的……”
“你想辭職,然後專心在家練琴?”顧凱想起當初宋晨跟她的約定,心裡有點不清不楚的酸味:“就爲了幾個月後宋晨的小型演奏會?”
聽出他語調裡的不樂意,林晚晚好笑道:“不只是爲了宋晨的演奏會,你費盡周折幫我恢復了右臂,總不能就這樣浪費掉。我已經荒廢了四年,這麼長時間沒有碰琴,恢復起來也更困難。”
“再說,媽的身體復原得很慢,這幾天出現了各種輕微的併發症,我想要多陪陪她。”因爲這樣,林晚晚沒有讓嚴茂蘭參加今晚的婚宴,免得她操勞加重身體的負擔。
爲此,嚴茂蘭雖然理解,心裡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結婚不是第一個知道就算了,連婚禮都不能參與……
林晚晚安撫了很久,答應她在完全恢復後,補辦一個小型又正式的家庭聚會,還呈上所有的婚宴照片,嚴茂蘭這才勉強接受了安排。
“你已經決定好了,那就去做,我始終會支持你的。”顧凱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說:“爲婚宴的準備累了好幾天,好好休息吧。”
他低頭親了親林晚晚的額頭,手臂攬上了她的腰。
她靠在顧凱的胸口,聽着那有節奏的心跳聲,很快就閉上了眼,在他溫暖的懷裡入了夢……